摸着方向盘的时候,他心里有点疑惑。
“我不是明明已经回到家了吗?怎么还在开车?”
而且,看自己的方向,似乎还是回家的路。
这个家当然不是他后来搬出去住的那栋小洋房。
而是他和阮玉的家。
车路过了商业广场,在led屏幕上,陈督看到了今天的日期。
2018年11月20日。
……他和阮玉的结婚两周年纪念日。
陈督有些恍惚,原来又是个梦?
车一路飞驰而过。
这一天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既然要急着赶回家,车速自然很难慢下来。
到家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零六分。
他走进屋,佣人上前,悄声说:“阮先生等您等到睡着了,现在在靠近小花园的那个客厅的沙发上。”
“知道了。”他随手脱下了了西装外套,交给了佣人,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周年庆礼物。
花大价钱找的德国的老工匠定做的,镶嵌着小钻石的袖扣,还是情侣款。做工精致,在灯光下熠熠生光。
就和阮玉一张脸一样,光彩动人。
他找到阮玉的时候,对方歪着脑袋窝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而阮玉养的狗就趴在沙发脚边上。
小憩的狗崽儿感受到了屋子里另一个主人的气息,警觉地站了起来。
陈督对着它“嘘”了一声,小声说:“别把你爹吵醒了。”
说来也奇怪,平时一见他就嗷嗷叫的狗,还真的在这一举动下慢慢坐了回去,然后趴到了地板上。
……看来今年的创口贴可以省下来了。
陈督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毕竟身高摆在那,怀里的人并不轻,好在陈督力气也算不小。
然而他的动作再怎么小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惊扰了熟睡的人。
阮玉在他怀里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陈督正抱着他上课,不轻不重地拍了他屁股一下,把阮玉搂的结结实实的。他说:“别瞎动,哥抱会儿。小心等会摔了。”
他们俩隔的这么近。
以至于陈督说话的时候,阮玉都能感觉到耳朵边吹过一阵轻风,又痒又暖。
于是阮玉真的在他怀里不动了。
乖乖地缩成了一团。连抓着他衣服的手都不敢用力。
陈督把人抱到了床边上。阮玉在床沿边坐下。
他单膝跪地。
像是求婚一样郑重的掏出了礼盒。
“对不起,我刚从苏黎世赶回来,下了飞机就一直在赶路,差一点就晚了。好在赶上了。”
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事。陈督有些恍然地想着。
他打开了装着袖扣的盒子。
抬起头,笑着问阮玉:“喜欢吗?”
可是阮玉迟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怎么了?”陈督有些不安地询问着。
一滴水落到了地板上,飞溅起小小一滴水迹。
陈督放下了手中的礼物,站了起来,他扣住了阮玉的肩膀,强迫他抬起了头,却发现对方已经是满脸的泪。
“我不是已经赶回来了吗?”他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又觉得很累,“你别哭了。”
阮玉说:“陈督。”
“之前情人节,你也送的袖扣,我说我平时不喜欢穿衬衫。你说那下次我们买点别的。”
“你身上还有别人信息素的味道。很甜,应该是个刚过了发情期的omega。”
“从德国赶回来很累吗?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督睁开了眼,头痛欲裂。
是吗?有这么一回事吗?
不……当初阮玉不是这么说的。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
在他问出:“喜欢吗?”以后,阮玉是这么回答的:
——“谢谢哥,我很喜欢。”
那梦里的阮玉说的呢?又是真的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记忆力很好。但是,他却真的不记得。
他不记得自己当初身上到底有没有其他人信息素的味道。
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承诺过,下次不送袖扣了。
睡眠质量好像越来越差了。
室内空调开的不高不低,他却起了一身的冷汗。
陈督看了眼手机,发现现在是凌晨四点。
而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
是阮玉发来的。
阮玉说:“陈先生,抱歉冒昧打扰你。”
他仿佛又看到了阮玉那张低垂着的眼的、那张永远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他站在自己面前,不咸不淡地说着:“最近意外得知自己怀孕了。医生说如果要打掉孩子,需要直系亲属或者您的签字。请问您想怎么处理呢?”
意下如何?你他妈不是都有新欢了吗。还跑来问我意下如何干嘛?你现在的人生还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让我平白耽搁你七年还不够吗?
陈督揉了揉自己眉头,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最终回了两个字。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