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先让他们在国宾馆住下吧,待到明日再召见不迟!”说到这里,萧承眼皮一动,叮嘱道:“那个聂赤,好生照看着,朕想要见一见他!”冯保闻言,连忙低头应是。第三十四章 请调泸江龙王效力今日正是月初大朝会的日子,文武百官,此时已然站在宫门前列队等候着。虽是清晨,但毕竟是到了夏季,空气显得有些闷热。百官们身上的朝服看着华丽庄重,但却有些厚实。穿成这样站在日头下,却是让人不由得浑身冒汗。一众百官们有心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但负责检查百官礼仪的监察御史往来巡查不停,锐利的双眼扫视朝中,却是又他们不敢妄动,生怕担上一个失仪之罪。而在百官之后,吐蕃使团众人,正有些局促地站在那边。因为不论是眼前象征着云国皇权,威严壮丽无比的皇宫,还是身边一众气度不凡,衣着华丽庄重的文武百官,都是吐蕃难以匹及的。便让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泱泱大国气象。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太监脚步匆匆,径直穿过一众文武百官,来到了吐蕃使团之前,对着领队的王玄策微微一礼。便听到为首一名太监,开口道:“奉陛下口谕,传召礼部员外郎王大人,领吐蕃使臣聂赤觐见!”王玄策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地道:“现在?”太监点了点头,道:“是,请王大人快随奴婢入宫吧!”王玄策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身边站着的羊同部首领聂赤,道:“陛下召见,随我先行入宫吧!”聂赤有些手足无措,但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宫中太监见状,当即领着二人,来到了宣政殿的偏殿之中。此时的偏殿之中,一众宫人手捧着十二瑬冕冠、玉带、天子剑等物,恭敬地候在一旁。萧承张开双臂,让宫人为自己整理着身上那繁琐庄严的十二章衮服。王玄策进入殿中,当即跪倒在地,俯身一礼,道:“臣礼部员外郎王玄策,叩见陛下!”聂赤看着萧承的身形,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此前他就知道,当今云国皇帝虽然年纪轻轻,但所建立的功业,却足以称得上一句当世雄主,不可以常理度之。但此前聂赤心中所想象的“年轻”,起码也是而立之年。可此时真见到萧承这比自家子侄还要年轻的相貌的时候,他还是难以克制住心中的惊讶。一旁的冯保,见到聂赤呆呆地盯着当今陛下呆,也不知道要行参拜大礼,眉头不由一皱,故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吐蕃虽然不如中原国家礼节繁重,但参拜君王的礼节还是知道的。只是聂赤刚刚,因为吃惊于萧承的年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被冯保咳嗽点醒,他当即回过神来,连忙抚胸一礼,用生硬的中原官话,道:“吐蕃外臣聂赤,拜见大云皇帝陛下!”萧承微微回过头,看向殿中的王玄策,点头道:“出使吐蕃,本就是苦差事一件。你不辞辛劳,而且差事也办得极好,朕当赏你!”“着令礼部,礼部员外郎王玄策出使吐蕃有功,左迁礼部主客司郎中职!”礼部之中,设正二品尚书一职,正三品的左右侍郎。下辖仪制、主客、精膳、祀祭四司,各设正五品郎中。相较于王玄策原本因为出使吐蕃而朝前擢拔的从六品员外郎,正好升迁一级。听到萧承之言,王玄策当即一喜,俯身拜倒在地,高喝道:“臣王玄策,谢陛下!”萧承轻笑一声,又忽然扭头看向一旁的聂赤,道:“看你刚刚的样子,会说中原官话?”聂赤低着头,用着他那听起来腔调有些别扭的中原官话,回道:“回禀大云皇帝陛下,此前吐蕃年年朝贡夏国,是以吐蕃国中贵族,多会中原官话。”此前就曾经提到过,这大云开国太祖皇帝,虽是在这天南之地建立国家,但因为其本身便是出身中原,所以国中一应制度,都延续中原。官定雅言,与夏国别无一二,皆是中原官话!萧承推开想要为自己带上垂旒的宫人,看着聂赤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倒是也方便了!”说到这里,萧承顿了顿,话锋一转,忽然道:“朕刚刚注意到你对朕,行的是抚胸礼。这是吐蕃参拜君王的礼节吗?”听到萧承突然提到这个,聂赤显得有些无措,老老实实地道:“是,吐蕃礼节与中原迥然不同……”萧承眼睛微微一眯,点了点头,道:“臣子出使别国,代表的便是一国之体统,行本国礼节,本就是应有之理。但是……”萧承微微一顿,旋即眉宇皱起,声音高昂,语带呵斥地道:“但是,你如今的身份,却不知是吐蕃的使臣!”“你领兵袭击我大云使团,证据确凿,罪责在身,难以饶恕……既是我大云的罪逆犯人,在朕的面前,难道还该用吐蕃的理解?”帝王威势,如渊似海。萧承不过语气微微一沉,令人心惊胆战的威势便席卷而来,充斥在整个偏殿之中。聂赤心中本就惴惴不安,此时面对萧承的威势,心中顿时一颤,四肢顿时发软。此时的他,心中万千思绪闪过。想到了自家部族的那些正年轻的子侄,又想了想云国皇帝没有立时治他们的罪过。福至心灵之下,聂赤猛地跪倒在地,学着刚刚王玄策的礼节,俯身行礼,口中高呼道:“聂赤,拜见大云皇帝陛下!”萧承见他笨拙地行礼,皱起的眉头松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这就对了!”“传旨,吐蕃使臣聂赤,礼节有度,甚得朕心,今加封羊同节度使,赐予金印、朝服!”原本还是质问的语气,一副要将他当场治罪的模样。然后,转而却又是当场册封官职。如此峰回路转,让聂赤一下子呆愣在原地,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萧承打量着眼前的聂赤,眼中满是深意。吐蕃之主弃聂岐既然敢在背后算计云国,萧承又岂能不给点教训?这羊同部,既然为吐蕃的大部族,而且有心反抗弃聂岐的统治,正是扰乱吐蕃的一枚好棋子,萧承当即要选择好生利用!节度使这种职位,是此前朝代盛行的军职。黎朝老祖黎醒当初,便是哀牢国的节度使。而节度使的职权,又实在太重,军政一把抓。稍有不慎,便会掀起动乱,危害社稷稳定。在吸取了此前朝代教训的云、夏、黎三国,自然是直接将节度使这个官职撤去。此时被萧承翻出来,也不过是他临时想起来的,给羊同部一个自立的名头而已!聂赤执掌部族几十年,又在吐蕃朝堂之中混了这么久,自然不是蠢人,此时也隐约猜到了萧承的意思,瞠目结舌地看着萧承,道:“皇帝陛下,这、这是何意?”萧承闻言,随意地道:“朕听说,吐蕃国主敬献的瑞兽雪狮子,正是你羊同等吐蕃西南部族所供奉的神兽。雪狮子乃是吐蕃神话之中的雪山神兽,而中庆城气候温暖,想来并不适合它。既然如此,朕有意将瑞兽赐还你羊同部。”说到这里,萧承眼神变得很是深邃,沉声道:“继续去做,你们原本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支持你们的人,从夏国变成了我大云而已。”聂赤瞳孔一缩,嘴唇微微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羊同部之所以受到夏国绣衣使的挑拨,想要对使团下手,无非就是想要夺回雪狮子神兽,然后凭借宗教影响,号召西南部族出来反抗赞普弃聂岐。就算最后不能给吐蕃换一个君主,那最差,也能够通过挑拨云国、吐蕃两国的关系,使得两国对立,然后借助云国大势,威逼着弃聂岐向国中部族服软,重新交出此前掌握到手中的权利。总结来说,羊同部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对抗,一心想完成中央集权,打造吐蕃帝国的弃聂岐。而这一点,也恰是云国想要看到的!只有国内部族林立,相互牵扯,各自为政的吐蕃,才是好吐蕃。聂赤此时心中很清楚,在羊同部袭击了云国使团失败之后,得罪了云国的羊同部,必然会被弃聂岐以破坏两国和平的大义相压,然后彻底吞下羊同部。而因为云国皇帝,此时的羊同部竟然迎来了一丝生机。只要自己此时,能够接下了云皇的册封,那一切罪责,都会彻底地被堆到夏国绣衣使身上。但这样一来,羊同部也将会被彻底拉上云国的战车,成为云国在吐蕃国中的马前卒,为云国搅乱吐蕃国内而出力!还有最重要的是,如果想要让羊同部继续存续,聂赤只能咬着牙接下这道旨意!看着眼前的萧承,聂彻刚刚还因为萧承的年轻,而隐约产生的轻视之心顿时消散,甚至还不可自制地生出了畏惧臣服之心。如此手段,难怪现在的云国能够有如此威势!萧承对着身边的宫人挥了挥手,一众宫人当即上前,开始为萧承系上玉带、带上垂旒。“一会儿的大朝会之上,朕想要当着朝中文武,与吐蕃使团的面,宣布你的册封。所以朕,只再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考虑!”萧承沉声道。聂赤闻言,心中顿时一急,思绪越发混乱起来。而殿中的王玄策,此时终于明白了当今陛下,为何要在上朝之前,突然召见他们了!原来便是想要逼着聂赤,在短时间之内做出决断。看着眼前的云皇穿好了帝服,宫人更是走出殿中让人通知百官进入宣政殿,聂赤心中更急,忍不住急呼道:“臣聂赤,叩谢陛下!”话语之中的自称与对萧承称呼的变化,便显示出了聂赤的心理变化。此前的聂赤,是吐蕃臣子。而此时的聂赤,已然是大云皇帝陛下的臣子了!萧承挥了挥衮服那宽大的衣袖,嘴角微微扬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