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吐蕃权贵,一个个缩在脑袋坐在宴席之上,不敢离去。沉默片刻之后,只听得弃聂岐忽然沉声道:“发布命令,于各部之中,挑选勇武之士,以金银官位相奉!”显然,刚刚那一番交手,已然让弃聂岐对高阶武者的厉害,有了更深的认识。在座众吐蕃权贵,当即齐声应道:“是!”第十九章 蓝色策卡【玄学大师】蜿蜒崎岖的山间官道之上,百余名身穿布衣,背着包裹的青壮百姓,正在数名差役的带领之下,向着前方赶路。夏日将过,气候回升之感很是明显。纵然有山风习习,树荫遮蔽,但顶着日头行路,尚未换上单衣的青壮们,已经开始汗流浃背。原本嘈杂的队列,此时也因为连日来的劳累,而无人愿意闲聊攀谈,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闷。领头的几名差役见状,感觉气氛不对,生怕此时有人心有不满而鼓动队伍,连忙出言安抚道:“官府让咱们村青壮明日报道,时间好算充裕。等到了山上,咱们就歇一歇再下山!”“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没了山路。再走个二十里路,就是泸江了!大家加把劲,今晚咱们就可以在营地睡个安稳觉了。”一众青壮连赶了数日的路程,身躯很是疲惫,对于这些话显然是有些免疫了,有气无力地应了两声,算是做了回应。几名差役见状,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百姓服役的时候,自古以来,出事的概率便不低。而今本地官府初建,并无多少威信,一众青壮愿意应征官府的征调而来,全是因为觉得现在的新陛下,当初在瘟疫之时出手救助,是个爱护百姓的好皇帝,百姓这才愿意相信官府。但这毕竟只是因为萧承的威望,到底不算牢固,所以一众差役还是不免有些心惊胆战的,生怕出个自己遇到个胆大包天,调动民乱的狂徒。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人群之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三叔,我听说这次官府好大方,服役的人每日都有肉食吃,是不是真的啊?”为首的那名中年差役闻言,猛地一个激灵,连忙高声道:“有,每天都有肉食,我之前可是亲眼见过的!”说到这里,中年差役眼睛一转,当即笑骂道:“你小子平日精明,怎么这个时候就想到吃了?告诉你,现在的官府,和之前的夏国官府可不一样!这次服役,除了能抵一年徭役以外,每日还能给拿工钱。你小子年纪不小了,得上点心,多攒点钱娶媳妇了!”青壮之中,不少都是大小伙子,正是最为躁动的年纪,一听到娶媳妇的话题,皆是来了精神,脸上皆是露出了有些荡漾的笑容。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不需农忙的时候,只要徭役不是要人命的话,百姓也并不如何抗拒。更何况相较于此前还需要自备口粮的夏国徭役,新官府不仅管口粮,承诺有肉食,甚至还派发工钱。如此的条件不说全部实现,哪怕只兑现一半,也足够让征调而来的青壮们满意了。服上一两个月的徭役,一年之内都不需要再担心官府再派发徭役了,还省下了家中的口粮。若是能够再攒上一些工钱,那正是再好不过了!想到这里,众人劳累的身躯,也陡然恢复了一些力气。人群之中,一名十六七岁模样,眼睛滴溜溜转动,看起来很是精明的少年,此时丝毫不怵他口中称呼三叔的那名中年差役的打趣,继续笑嘻嘻道:“到时候,一定要麻烦三叔!”中年差役注意到队伍之中,原本因为众人身体劳累而略显沉闷的气息,此时一扫而空。他的心中,也不由得为之松了一口气,满意地朝刚刚那名少年使了个眼色。少年注意到自家三叔满意的眼神,对着他挤眉弄眼,嘿嘿一笑。显然,刚刚那一唱一和,便是二人默契地打了个配合,为的就是安抚众人的心。效果,很是明显!一众青壮,此时心气上来,原本逐渐缓慢下来的速度,此时也顿时一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来到了山顶的一处平台之上。差役们也没有失言,当即让众人停下休息。中年差役,此时却是对着少年忽然挥了挥手。少年见状,二话不说,站起身来,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山顶之上。中年差役忽然抬手一指前方,道:“你看,那边就是泸水!”少年站在山上,顺着自家三叔手指的方向望去,眼中圆睁,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震撼之色。朝远处眺望,正隐约能够看到前方汹涌而来,于大地之上蜿蜒曲折的泸江江水。便见江边两岸,被当地官府征发而来的十多万青壮百姓齐聚此处,乌压压的一片连绵数里,看起来便宛若蚁群,源源不断地将无数修筑桥梁的物资运送到江边。一直生活在村子之中的少年,出生至今,从未都见过这么多的人,没有见过如此的景象。此时看着远处泸水江岸,心中只觉悸动、兴奋、踌躇、畏惧……诸多情绪混杂。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少年,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心中的情绪。一旁的中年差役,此时忽然幽幽一叹,感慨道:“洪家村,太小了!”少年闻言,呼吸一粗,忽然明白了自己此时为何,心情这般复杂了!正如中年差役所言,洪家村实在太小了!此时的少年,便好似初来大城市的农村少年。见识到从未见过的繁华,意识到这个世界这般广阔之后,少年必然会因为陌生而生出畏惧、退缩之意,也会因为向往而生出兴奋、悸动之情。少年的志气雄心,会让他踌躇满志。对前途的不确定,也会让他心有茫然无措之感。中年差役扭过头来,郑重地对着少年道:“知道我,为什么这次非要带你出来服役吗?”少年下意识地摇头,但看着远方泸江,却是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中年差役沉声道:“三叔我在衙门当差久了,心中也是有数的,现在的新朝廷和以前不一样了,县衙之中,新来的大人们的做派,都与此前夏国官员截然不同。而且听说中庆城每年,还会举办什么科举,就算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只要有能力,也可以做官。”“你洪方,是咱们洪家村年轻一辈中最聪明的!之前是没有办法,普通百姓和你三叔我一样,做个差役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但如今换了朝堂,你说不定有机会出头呢?”说到这里,中年差役顿了顿,神色凝重地看向少年,沉声道:“三叔不强求你,但总觉得,应该让你自己做个决定!你若是有志气,到了泸江营地,我便想办法,将你塞到京城来的大人的随从队伍中去。若是你不愿吃那份苦,受那份罪,三叔我不强求,咱们便好好服役,等时候一到就回去!”洪方看着前方,深吸一口气,振声道:“三叔,我愿意去闯一闯!”中年差役闻言,连连点头,重重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好!”---------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李冰,此前奉萧承之旨,于泸江之上修筑大桥。此举,一来是为了方便泸江两岸百姓,二来,也是为了加强云国本土,与新攻下的江阳郡之间的联系,巩固西南数郡的统治,彻底吸纳消化。李冰花费月余时间,走访民间,勘测水文,而今终于一切准备就绪,正式开始着手修建。若是放在历史上,在没有各类现代化机器的帮助之下,在江水汹涌,河道陡峭的泸江之上修建一座桥梁,显然是很难坐到的。但作为这个世界先进生产力代表的武学高手们,这个时候便能够显现出他们的作用了!特意抽调而来千料战船,此时拖着粗壮的石柱朝江中而去。数百精通水性的军中高手,潜入水中,就凭借着一身功力轮流出手,将数根粗壮无比的石柱,硬生生敲得深入河底数丈之深。不过两三日的功夫,最为艰难地修建桥基的工程,竟然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逐步修建,这桥便算是建成了!但还不等主持修建的李冰松一口气,这一日,便忽然听到手下匆忙的禀报之声:“大人,江中的桥基断了!”李冰闻言,眉头猛地一皱,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断了?”修建之前,李冰已经花费了极多的精力,在勘测泸江水文之上。泸江江水的冲击力度,他心中是有数的。而且他用的石柱,可并非是随便从山间中采来的石头,而是墨家弟子用墨家之法,将石灰岩研成粉末混以黏土制成的。初时如烂泥不成型,然后逐渐坚固变硬,数日之后凝固成石块。其中再填以精钢,坚硬无比。天下各国的大城城墙以此物修筑之后,便少有听说因为城墙被轰开而失陷的,堪称是久经考验,足以抵御泸江江水的冲击。现在手下告诉李冰,桥基被江水冲断了,让他如何相信?手下闻言,连忙回禀道:“大人,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去看看,前几日打下的桥基,刚刚都断了!”听到这话,李冰眉头一皱,忽然抬手道:“等等,都断了?是今日一同断的?”手下点了点头,道:“是啊,就在刚刚,先是三根桥基一同断裂,然后剩余的三根也断了开来,不少人都是亲眼看见的!”李冰闻言,却是当即摇头,连声道:“不可能!就算要断,也不可能一齐断!”江中不同的位置,江水冲击力度自然不同。便是要断,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一齐断裂!李冰眼神一沉,当即起身朝江边走去,口中还一边道:“速速将刚刚看到的人召集起来,去问问,有没有人看到什么异常!”手下闻言,当即抱拳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