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不知谁信口来了这么一句。刚刚还在议论的百姓,饶是心再大,也顿时发觉了情况的不对劲。几年之前,儒、法两家,以变法之名相互争斗。。当时朝中,有心储位的皇子们各显神通,以此攻讦对手,引得朝中文武百官尽数下场站队。闹到最后,朝中大员,近三成被革职查办,朝局动荡无比。但就算闹得如此之大,事后夏皇清算之时,诸位皇子,也是安然无恙。众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当即知道有大事即将发生。有人咽了咽口水,开口打起了圆场,道:“哈哈哈,瞎说什么,不过就是传个圣旨。说不得啊,是哪位王爷办差好,受嘉奖呢!”这就是鬼扯了!哪有传旨嘉奖的,身后跟着一大堆绣衣使的?这摆明了,就是抄家的节奏啊!不过此时的众人,也不敢再扯下去。真以为,绣衣使们是吃素的?议论朝政、皇室,这不要命吗!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政键”百姓们,当即配合着打了个哈哈。“就是就是!”“胡扯什么呢!”说完,众人一哄而散,各自赶忙离去,生怕被赶来的绣衣使拦住。而另外一边,宫中太监手捧圣旨,领着大队人马,径直来到十王街之上,翻身下来,快步走到一座王府门前。朱漆大门之前的卫士,见这太监领着人就要闯进去,当即上前拦住。便看那太监鼻子哼了一声,微微昂头,冷声道:“圣旨到,请晋王殿下接旨!”太监头顶之上的牌匾之上,“晋王府”三个大字明晃晃地挂在门上。几名卫士在晋王府门前当差多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传旨的。但这位晋王,向来长袖善舞,为人谨慎,经手的差事从来都极为妥帖,前来传旨的几乎都是嘉奖。来的太监,一个個的谄媚无比,可从没有这般态度的。有脑子活的,心头顿时感到一阵不妙,连忙道:“请公公稍等,我等着这就通报……”太监闻言,冷笑一声,道:“去吧!”说罢,他一手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卫士,大摇大摆地朝王府之中走去。王府后院之中,正抱着刚出生的孙子逗弄着的晋王,此时听到来人通报,有天使前来传旨,且态度不好的消息,手上顿时一滞。看着慌张的下人,晋王眼眸一垂,旋即将怀中的孙儿递给了身边的奶娘,沉声道:“派人给太仆章大人、大行令姚大人、御史大夫齐大人传信,让他们尽快来府中见孤!”手下人闻言,连忙低头行礼,道:“是!”晋王理了理衣冠,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后院。此时王府之中的下人,早已备好了迎接圣旨的香案。宫中太监,也捧着圣旨站在一旁,就等着晋王的到来。晋王在府中心腹的簇拥之下,缓步来到宫中太监身前,掀起衣袍跪下行礼,沉声道:“儿臣接旨!”宫中太监见状,当即一展圣旨,念道:“朕膺昊天之眷命,诏曰:西南六郡乱像,致使社稷动荡,民不聊生,百姓困苦,朕深为忧虑。幸晋王虞昭礼,献策西南,于国有功,朕心中欣慰,特以嘉奖,赐绣衣使百名,听命麾下,以示朕心,钦此!”晋王听到圣旨内容,脸上顿时一愣。钦赐百名绣衣使,身前听令?大夏开国六百年,可从未听过这般的赏赐。别看有些皇子,暗中都能够调动一部分绣衣使。但那只是因为,有高阶绣衣使投靠,这才能够调动一部分绣衣使为自己所用。明面上,绣衣使是大夏皇帝亲兵,除却皇帝,从没有人能够掌握这支力量。还有献策?自己什么时候,为西南六郡献策了?就在晋王发愣之时,一旁身边的心腹们,却是脸上担忧之色尽去,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绣衣使是皇帝亲兵,明面上除却皇帝,再无人能够调动。可是如今,却赐下绣衣使在府中听令。这般说来,岂不是当今陛下在暗示,心中属意殿下?这场夺嫡之争,是殿下赢了!心腹们只想到自己们即将成为潜邸之臣,脸上顿时露出兴奋雀跃之色。此时宫中太监,却是合起手中的圣旨,皮笑肉不笑地道:“晋王殿下,接旨吧!”晋王微微回过神来,起身便看到这传旨太监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惊。不对劲,绝对没这么简单!若是真是父皇属意自己接受太子之位,那这传旨的太监,巴结还来不及呢,这么可能会是这般模样!想到这里,晋王心中一个咯噔,沉重地抬起双手,接过了圣旨。“谢父皇恩典!”晋王捧着圣旨,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太监,忽然开口问道:“敢问公公,本王此前,并未对西南之事献上什么策略,为何父皇会下这么一道圣旨?”听到这话,太监假笑一声,道:“晋王殿下说笑了,弹劾岐王殿下违逆旨意,并且对要西南叛军,既剿既抚的谏言,不就是您呈给陛下的吗……陛下已经按照您的谏言下旨,即刻召回岐王殿下,并且下旨招降了!”听到此话,晋王脸上微微有些发白,心头狂跳,沉声道:“本王,并未提出过什么剿抚之策啊……”传旨太监脸上一沉,一字一句地道:“晋王殿下,陛下说您献策有功,那便是献策有功!”一句话,便直接将晋王顶了个不上不下。传旨太监微微转身,看向身后的绣衣使们,冷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晋王殿下乃是万金之躯,不容有失!你们都是干爹精挑细选出来的,一定要将晋王殿下看护好了!否则,干爹饶不了你们!”晋王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传旨太监。他若是没记错,这人,貌似是夏皇心腹,宫中大太监四喜的干儿子。也只有为夏皇主管着绣衣使的大太监,才能够吓得住这些绣衣使……一众绣衣使当即暴喝一声,道:“谨遵公公之命!”此时晋王府中的一众心腹,见眼前这些人的态度,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府外这个时候,便听到传来了一阵高呼之声。“你们放开我!我乃殿下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拦住啊!”嘶声力竭的喊叫之声,让所有晋王府的人眼皮一跳。晋王猛地抬头,便看到刚刚被自己吩咐出去传旨的心腹,被几名绣衣史押着走进来,然后用力地推到在地上。一名绣衣使看都不看脸色难看的晋王,径直来到传旨太监的面前,拱手道:“公公,此人图谋不轨,暗中想要出府,必定是什么人安插在晋王府上的眼线!”晋王闻言,连忙开口道:“公公误会了,此人的确是本王派出去办……”话音刚落,便看到传旨太监眼中杀意一闪,斩钉截铁道:“杀!”绣衣使闻言,当即长刀出鞘。便见血光一闪而过,人头顿时滚落,鲜血散落在王府的青砖之上。传旨太监冷笑一声,故作侧耳的模样,开口询问道:“殿下刚刚说什么?奴婢耳朵不好,没有听清!”“你干什么,胆敢冒犯殿下!”有心腹眼睛一瞪,怒然道。传旨太监闻言,扭头过来,一指那人,厉声道:“此人形迹可疑,拿下!”一旁的绣衣使闻言,二话不说,当即上前。晋王脸上,顿时变得难看至极,猛地上前一步,喝道:“这是本王府上的人!”到底是天潢贵胄,位居高位的皇子亲王。此时暴喝一声,周身气势散溢,顿时让上前的绣衣使为之一震,脚步一滞。传旨太监见状,心中微微一惊。斟酌片刻之后,他轻哼一声,对着手下人微微挥手,道:“罢了!既然晋王殿下开口,就算了……不过这朝野上下,多的是欲要对晋王殿下不轨之人。总之你们,要把这王府上下,给看牢了。一只老鼠苍蝇,都不要轻易放过!”“是!”绣衣使们的齐声喝道,让晋王以及一众心腹脸上发白。什么赐绣衣使身前听令啊,这摆明了,就是换了个名头的圈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