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折制度,是历史上,清朝时期,皇权达到巅峰的产物。鼓励一定品阶的官员,以密折上奏,装入精巧的匣子之保存,由大臣的亲信家人暗中送来。而密信匣子的钥匙,只有皇帝、大臣手中各有一把。这样一来,上奏人撰写的奏折,便不得泄密,不经任何机构、人员,直达御前。要知道,朝廷百官之中,除了御史这类职责所在,能够直接上书皇帝之外。其他一般的官员递上奏折,都并非是直递皇帝御前。而多是需要通过上级官员、各个衙门的一一筛查,才能够送到萧承面前。如此制度,自然便给了人动手脚的机会。留中不发、无意遗失这类的,多的是隔绝皇宫内外的手段。而密折制度的诞生,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广开言路了。大臣直言进谏,能够及时的下情上达。一般官吏,也没有胆子再敢欺瞒皇帝。毕竟,谁都不敢保证,自己的哪个同僚下属,会不会直接上密折告状。当然了,这样的制度,亦有弊病。越级上诉,职责不清,致使上下猜忌,更有以密折制度,威胁、构陷同僚的可能。但纵使如此,这个密折制度,都是能够极大程度地加强皇权威仪,稳定皇帝的统治。想到这里,萧承满意地点了点头,默默想道:或许,要墨家那边帮忙,打造一批精巧的密匣了!---------云国北境,会川郡治下,通往建昌府的必经之地,和邑县县城。整个县城之中,便听到一群孩子兴高采烈,成群结伴,自街道之上呼啸而过,一边口中还在高声欢呼道:“胡老爷要死了,胡老爷死定了!”原本忙着生计的城中百姓,听到这话,顿时一惊,纷纷探出头来,对着散着欢的半大小子们打量一眼,纷纷道:“死了?报应来了,真的遭瘟了?”“嘘,小点声……”“小子,胡咧咧什么呢?不要命了!被胡家人听到了,就是给家里招祸端。”为首的小子脚步一停,看着面露畏惧之色的乡亲,故意放大了声音,极为神气地喊道:“没事!胡老爷这次死定了,京城来的海大人,已经把他胡家上下都捉了起来,这个时候正在县衙问罪呢!”一众百姓闻言,神色更是怪异到了极点。其中不少人,此时已经面露惶恐惊慌之色,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四周一眼,见并没有什么胡家人看到,忙不迭地拉着自家人离开这里,生怕和这些不知死活说胡话的半大小子扯上什么关系。有些百姓心中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的,见小孩不懂事,忍不住开口道:“傻小子,你懂什么?官官相护,胡老爷被捉了去,顶了天三五日,喂饱了京中来的大官,自然也就放出来了。”“趁着胡家人没顾上管你们,赶快让家里人领着你们跑吧!”“唉,祸从口出啊,真是造孽!”半大小子们见乡亲们不信自己,顿时一急,七嘴八舌地开口道:“是真的!胡老爷这次真的死定了!”“这次来的海大人真的不一样。”“县衙门口,已经有胡家人被活生生地杖毙了!”这话说的,让一众百姓顿时一愣。其中一个小子,见众人还是不信,忍不住继续道:“真的,不信你们去县衙看!那个胡老二,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小狗儿看了一眼都被吓尿了!”“你胡说!我才不是被吓尿了呢……就、就是、就是憋急了!另一名十岁不到,裤裆还带着水渍的小孩子,顶着一众乡亲注视的目光,当即脸色涨红,拼命辩解道。见一众小孩异口同声,信誓旦旦,不像是说谎的模样,百姓们心中不由动摇起来。“要不,去看看?”“好,去看看!”一众百姓斟酌一番,实在耐不住心中悸动,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不约而同地朝县衙赶去。此时,和邑县县衙之中。胡老爷看着被生生杖毙的二儿子,双眼充血涨红,暴怒地吼道:“你找死!不过御史府下的区区一名御史,秩不过六百石,却敢草菅人命,仗杀良家子。正当我胡家,没有人吗?”海瑞身穿御史官府,脸色严肃刚强。听胡老爷所言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开口道:“好一个良家子!你这二儿子,以防瘟疫传播至此的名义,于街市之上物色有姿色的良家妇女,然后直接扣上夏国难民的身份,掳掠进你胡府肆意欺凌。一月之内,便有七八起人命官司。如此罪行,还敢自称良家子!”说到这里,海瑞眼中杀意更甚,喝道:“郅都、张汤!”两名二三十岁,面容刚毅肃正的男子当即出列,对着海瑞拱手沉声道:“在!”这二人,乃是海瑞临出发之前,御史台临时安排来的两名书吏。这二人不论脾气秉性,或是才学能力,皆让海瑞颇为满意。“涉案之恶仆,一一找出,先处杖责八十,随后押入大牢,等候刑曹批示处斩之刑!”郅都、张汤二人闻言,眼中顿时闪过冷冽之意,沉声道:“是!”这二人,在历史之上,都是以嫉恶如仇,狠辣无比闻名。犯事之人落到他们的手中,还要先处杖责之刑,便是当场不死,也要丢了大半条命,熬不了几日。那胡老爷的二儿子,便是在他们手中,被生生打死!胡老爷见到杖毙自己儿子的二人就在眼前,身形挣扎,嘶吼道:“我要你们死!死无葬身之地!朝中太常丞胡德齐,是我亲哥哥,你们之后,一个都跑不掉!”张汤闻言,看着胡老爷,嘴角咧出皮笑肉不笑的冷冽笑意,肃声道:“好,太常丞胡德齐,我已经替海大人记下了!”以海瑞三人的性子,便是他的哥哥是当朝尚书令曲诚,只要有确凿证据在手,三人也不介意和他斗上一斗。更何况,如今朝中新的衙门官职,已然快要架构完毕,三公九卿手下属官皆已经并入诸曹之中。这个时候还是什么太常丞,显然是属于被排挤到了虚职之上,如何能够和科举出身,当今陛下钦点的海御史相比?海瑞冷着脸,喝道:“还有你胡德守,勾结官府,横行霸道,草菅人命。本官手中与你有关的罪状,厚的一手都抓不住。此前夏国入侵之时,你更是叛国投敌。种种罪行,不容宽恕!本官身为御史,代陛下监察天下,判你斩首之刑。家产尽数抄没,亲眷流放南方。只待吏曹回文应允,即刻行刑!”胡德守闻言,双眼圆睁,嘶吼道:“你们敢!我哥哥是太常丞胡德齐,你们好大的胆子,命都不要了吗?”海瑞闻言,冷哼一声,道:“对,还有太常丞胡德齐!纵容亲眷,横行乡里,想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待本官回京调查,若掌握其罪证,亦要面见陛下,上书参奏!”此时的胡德守,看着海瑞依旧强硬,丝毫没有将他的靠山放在眼中的样子,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依旧大声嘶吼道:“我哥哥是太常丞,我哥哥是太常丞……呜呜呜……”郅都冷笑着,一把将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布块塞到胡德守的口中,道:“知道了,海大人已经记住了!放心,你哥哥得不了好!”说罢,便示意随行差役,将胡德守直接压下去。这胡德守算是主谋,一应罪责还需刑曹、郡城那边核查,显然是不能借着杖责的名义直接杖毙了。刚刚海瑞那定胡德守之罪的肃厉之声,直直传到堂外。已经聚集在县衙之外的百姓,先是一阵沉默,随后猛地爆发出响彻四周的欢呼叫好之声。甚至不少受过胡家欺凌压迫的百姓,眼中泛红,泪珠滚落,痛哭得不能自已。海瑞微微垂眉,继续喝道:“和邑县县令,苟祥林!”一名身穿县令官服,体态痴肥的中年男子,躬身站在一旁,浑身颤颤巍巍,回道:“下、下官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海瑞厉声喝问道。听闻这声暴喝,这苟祥林心中顿时一跳,双膝一软,瘫软在地,不住道:“下官、下官冤枉啊!”海瑞一掌拍在案桌之上,咬牙切齿道:“你昏聩无能,坐视豪强欺压乡邻,横行县中。百姓冤屈,你是充耳不闻!此番种种,你愧对身上官府,朝堂俸禄,愧对陛下信任!本官无权革你官职,但会即刻上书京中吏曹,以及会川郡郡府,交由有司定罪!”苟祥林闻言,身形顿时如同一摊烂泥,无神地瘫软在地。县衙之外的百姓,望着不可一世的胡家轰然倒塌,以及与其狼狈为奸的县令被拿下,欢呼之声更为高涨起来。“和邑县百姓,拜谢海青天!”“写过海青天!”“我和邑县百姓,永世不忘诸位大人恩德!”言辞激动之时,一众朴质的百姓,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海瑞重重地扣了几个响头。海瑞听闻百姓感谢之言,神情微微缓和。又见百姓齐齐跪倒,脚下当即便朝县衙门口快步走去。但还没走上几步,他却又当即顿住,然后转身朝县衙后面躲去。郅都、张汤二人见状,连忙跟了上来。张汤看着急忙躲到县衙后面的海瑞,有些不解地问道:“大人为何躲起来?”海瑞停下脚步,沉声道:“百姓因我除去豪强恶霸而心中激动,此时出面,百姓不会起身的……你们二人,去替我将百姓劝走吧!”郅都闻言,对海瑞更是佩服,不由赞叹道:“大人仁心厚德,实在让下官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