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此前都特地被交代过,见岐王脚步停下,扭过头去,低声道:“岐王,陛下便在殿中,请您入内拜见!”岐王眼中一动,深吸一口气,道:“好!”旋即,数名太监打开殿门。岐王昂首阔步,迈入殿中。岐王抬眼朝殿中望去,顿时心头一跳,眼神变得锐利异常。便见整个大殿之中,毫无华丽装饰。入眼便是制作细致精妙,小型的山川河流。丘陵山川,河流大江,城池关隘,一切的一切,便宛若真实场景复刻下来一般。置身其中,便好似高居九天之上,俯瞰天下一般。岐王扫视一眼,眼角猛地抽动起来。他这几年来,统领着夏国西南边军。对于西南边境的地形,自然也是颇为熟悉。这殿中地形,一眼望去,赫然便是夏、云两国边境的地图。岐王看向殿中那身穿赤金色常服龙袍的少年天子,脸上阴晴不定。在召见他的时候,搞这么一出,到底打着什么心思?堂堂云国皇帝,若是只为折辱自己,倒是显得太过没有气量了!大殿之中,萧承以余光瞥了一眼岐王,嘴角一弯,旋即看向伍子胥,轻笑道:“若有什么,不妨大胆讲出来!”承认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金手指面板之上猛地出现了几行字体。【伍子胥,名员,字子胥,楚国人,春秋末期吴国大夫、军事家。因受楚国太子建牵连,满门丧尽。伍子胥奔亡吴国,借吴国之力,攻入楚国郢都,掘楚平王之墓鞭尸,以报家仇。后助吴国称霸,为吴王夫差忌惮,自尽身亡。武力83,文学75,智慧92,道德51,年龄29,统御95,政治74,魅力70,忠诚100,野心48】此时的伍子胥,看着眼前的萧承,心中难掩激动,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身后到来的岐王。自从家中遇事,他自知一人力量不足以报得家仇,只能出逃云国,想要借助云国之力,完成心中执念。这一路之上,他历经不知多少苦难,舍弃了多少原本的心中坚守。本以为还需要在稷下学宫展露自身才学之后,方才能够进入到云国当今陛下的眼中,万万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他深吸一口气,神色显得有些平淡,但眼中却是尽显杀伐之色。他因为这段时间的苦难,而略微收敛的锋芒再次显露,宛若一柄出鞘利剑,让人心中生寒。伍子胥微微拱手,高声道:“若陛下准我领兵攻伐夏国,可为陛下吞尽夏国西南六郡!”说罢,伍子胥迫不及待地走了几步,一边指着脚下的地图沙盘,一边道:“夏国西南,共有六郡,其中河池郡的梧州,与邕州隔江相望,有夏国西南边军的五万大军驻守。邵阳郡的永州,扼守潭江,有四万大军驻守。还有江阳郡,乃是西南边军主帅驻地。此前被镇北将军程不识所败,如今大概也就剩下六万不到的兵马驻守。”“此三地,为夏国西南要害,兵家必争之地。三城不失,则无恙。若三城失去,则西南命脉尽入敌手……”正当伍子胥侃侃而谈之际,忽然一道声音,将他打断。“你为何对我西南边军,如此熟悉?”伍子胥顿时一顿,扭头朝身后看去,便见岐王脸色阴沉无比,死死盯着伍子胥,面露沉思之色。第七十五章 条件伍子胥看着岐王,脸上也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眼中尽是掩盖不住的杀意。岐王盯着伍子胥,眉头紧皱,若有所思道:“西南边军部署,你为何这般熟悉?”大军部署,自然瞒不过有心人。但能够清楚地知道各地夏国大军部署的数量,对西南诸郡熟悉到了如此地步的,绝非一般人!伍子胥冷冷地看了岐王一眼,道:“西南伍家伍员伍子胥,见过岐王殿下!”岐王闻言,心中顿时沉重了一分。自大夏开国以来,便因与云国对峙,而在西南边境留下重兵驻守。这支西南边军,历经数百年时间的发展,终于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这些将门,盘踞夏国西南,掌握大军,甚至已经在朝堂之中培养出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便是岐王这样的性子,当初以皇子身份前来统兵,都是强耐着性子蛰伏了数载,暗中调遣各地兵马,稀释这些将门的兵权。最后还是借用攻打云国之际,将这些将门拆分消耗大部力量之后,才敢真正动手除去。若是眼前这个因为头发有些花白而有些看不出年纪的男子,出自西南将门,那他对于西南边军部署如此熟悉的原因,也就能够明白了!不过岐王在脑中回想半天,竟是半点也没想起,他到底是出自西南将门中的哪个伍家?迟疑片刻,岐王只得皱着眉开口道:“哪个伍家?”伍子胥冷笑一声,道:“岐王殿下,看来我伍家门第不高,尚且入不得殿下的眼!”岐王张了张嘴,有些无奈道:“嗯,不是这么说,本王是真的没想起来……”萧承坐在上首,强忍着吐槽的冲动。你要是真想起来,那踏马才见鬼了呢!岐王顿了顿,看向伍子胥,朗声道:“只是你等将门,纵容私兵劫掠,使得百姓民怨沸腾。到了最后,还妄想裹挟朝议,逃脱罪责,岂能容你们?”岐王当日之所以冒着大不韪,不顾朝堂潜规则,领兵马屠灭将门。一来,确实是因为眼见将门造下这般罪孽,心中心气不顺。二来呢,则是因为西南民怨沸腾,若非自己斩杀诸将门以泄百姓心中怒火,那这西南根本等不到朝堂反应过来,早就乱了!无论出于何种角度,岐王他都是自认问心无愧。伍子胥听到这话,却是再次冷笑一声,道:“我伍家虽是将门,却从未参与那般污糟事。之前兵乱,我伍家还组织家中私兵守卫城池。结果只因我家得罪当地县官,那县官说了几句假话,殿下的大军前来,便不顾城中百姓劝阻,将我伍家尽数屠灭……殿下这般问心无愧,可对得起我家冤死的父亲兄长?”岐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迟疑道:“此事本王并不知情……”在西南边军之中数代为将者,便是西南将门。数百年下来,这个群体实在太多了。一个群体多了,必然就有好人坏人。若说将门之中没有好人,那实在太过武断了!再加上之前兵荒马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岐王根本就没有否认的底气。伍子胥眼底闪过汹涌杀意,扭头看向萧承,拱手道:“陛下,我刚刚尚未说完。若陛下有意,可拨另外调拨给我六万大军,三年时间,臣便可使夏国西南之地,归附我云国!”萧承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岐王一眼,旋即道:“说说看!”“当今西南,民怨沸腾,如今名义上诸郡仍为夏地,但多有百姓驱逐夏国官员。之所以前来与我大云和谈,便是为了调边军回去镇压百姓!”伍子胥沉声道。岐王脸色阴沉地看了伍子胥一眼,旋即看向萧承,抢声道:“云皇陛下,两国和谈之事已定,难道陛下想要反悔了吗?”萧承闻言,一拍大腿,好像刚刚想起一般,有些可惜地砸了咂嘴,对着伍子胥道:“唉,可惜了!和夏国和谈之事,都已商议完毕了,朕总不好立刻反悔不是?”伍子胥何等聪明,顿时琢磨出萧承的意思,眼中一动,旋即拱手道:“陛下,我所献策略,不管何时用,都有成效!”“哦?”萧承一副来了兴趣的模样,道。伍子胥拱手道:“若陛下给我六万大军,我便将大军分为三师,终年袭扰西南各郡。春季纵马踏田,秋收之际焚烧粮田。而经此之乱,夏国西南之地民生凋敝,我军袭扰,更使诸郡无粮草可用。”“诸郡百姓遭受兵乱,心中本就暗藏怨气。若此后夏国无力赈济,则百姓怨怼,西南诸郡便宛若布满火星子的柴堆,一点就燃!而夏国赈济,则损耗粮草无数,国力必然大减,只待天时,我可助陛下兵出天南!”萧承闻言,没有第一时间表态,反而看向一旁的杨延和、萧瑀二人。萧瑀眼皮一抬,极为配合道:“夏国西南诸郡,人口约过八千万,若赈济百姓,一日损耗粮食便是一座粮山。而维持一年的六万大军,再如何也不需花费三十万两!”杨延和显得更为沉稳一些,心中盘算了萧承今日的举动,心中了然,故作沉吟地道:“臣此前刚刚看到奏报,这个月来,西北诸国银器、丝绸、食盐的价格突然上涨,反倒是战马、香料的价格暴跌。若陛下有意,六万骑兵亦可凑出!”岐王脸色难看无比,看向伍子胥之时,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杀意!伍子胥献上的策略,当真是太过歹毒了一些!当日萧承领兵千余,便将西南腹地弄得天翻地覆。若是六万大军闯入西南诸郡,不攻城只破坏,故意引起百姓心中对夏国朝廷的愤恨,那就以如今西南百姓对夏国朝廷的态度,不需一两年,那夏国在西南的统治根基便会土崩瓦解!岐王脸上略微有些狰狞,咬牙道:“你既是出身西南,对自己家乡百姓,就这般无情?你知道你这毒计,会使你多少乡亲无辜而死吗?”若是此计成了,夏国朝堂也不可能挖空家底来赈济。人为制造的饥荒之下,不知该有多少人死于饥馑!伍子胥闻言,只是神色漠然地看了岐王一眼,冷声道:“日暮途远,吾将倒行而逆施之!”天快黑了,离要去的地方还很远,所以我只好胡作非为,不按常理行事了!虽只有一句话,但伍子胥的态度已然显露,让岐王心中不由发寒。萧承看到岐王难看的脸色,忽然点头,道:“伍子胥,朕欲统合朝中兵事机构,于尚书台之下,设立兵曹,主管云国一切兵事,你可愿前去听政历练?”伍子胥虽然心中巴不得现在就攻入金陵城,灭了夏国社稷宗庙。但他亦是清楚,如今的云国,不可能真的和夏国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