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劲,便是如此了!第四十八章 什么叫父爱如山……崩地裂科举进士端坐马匹之上,身边是精锐禁军护持一旁。面对着百姓不断抛来的鲜花以及欢呼之声,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便是进士中性子一向肃直的海瑞,此时也露出笑意。路边酒楼之上,几名年轻人凑在二楼窗边看着热闹。见到科举士子的风光模样,不由得面露艳羡之色。“云国皇帝对这些科举士子如此荣宠,尽展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之心啊。”窗边的一名年轻男子,这个时候听到自家师弟这般说,却是下意识地反驳道:“错了!师弟弄错了!云国皇帝如此荣宠这些科举士子,实是为了做给世人看的。天下底层士子欲要做官而不得,云国这边不以出身,却以才学而论高下。今后天下诸多士子,若觉自己一身才学不得施展,必然想到投奔云国!”“嗯,我何错之有?云国皇帝纵使是为了使士子投效,但也却是确实展现自己求贤之心啊。难道师兄觉得,云国皇帝应该礼遇这些科举士子,然后为了显示自己仅仅出于尊贤之心,直接将他们赶走,不将他们收入云国朝堂之中以作重用?”辩论一起,周围几名年轻弟子,顿时两眼放光,一个接一个的出声,驳斥道:“刚刚师兄所言,乃是说云国皇帝并非发自真心地尊崇贤士有才之人,而非其他!”“若有君王尊崇有才学的人,却不能重用这些人。那请问这位师兄,这到底是真心尊崇,还是真的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呢?”“我等只是驳斥,云国皇帝并非全然出自尊贤爱士之心,没有攻讦这云国科举之制的意思!”“此乃‘论心’与‘论迹’之争,当年我名家与儒家辩论之际,早有定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一众年轻弟子争辩之时,声音越发大了起来,神情也越发激动,引得酒楼之中不少食客纷纷将视线移了过来。但这些年轻弟子,此时却是丝毫没有感到不自在,反而斗志越发昂扬起来,辩论之时神情激动,手舞足蹈,显眼异常。“闭嘴!”一声暴喝,突然在酒楼之中响起。窗边的一张桌子上,一位身穿锦绣长袍,相貌堂堂,颇有儒雅随和气质的中年男子,此时面色铁青地看着一众年轻弟子。刚刚还争论不休的年轻弟子连忙一缩头,讷讷着不敢再开口说什么。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难道云国皇帝不给这些科举士子们如今这样的厚遇尊荣,便没有人前来云国投效?如今天下之间诸国,皆行举荐制度,底层士子没有人脉不得做官,最后还不是只能跑到云国效力?”他顿了顿,咬牙骂道:“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连这其中的关键都没能理清楚,便学着师门长辈弄起了辩论?结果只知玩怪说琦辞,拾先人牙慧,寻他人言语错漏之处,辩而无用!”一众名家弟子,在中年男子的教训之下,低头面露羞愧之色,不敢多言。中年男子教训了半天,最后看着一众弟子这幅模样,到嘴边的话却是一滞。这些年来,名家研究的辩题,越发晦涩难懂。门中弟子,常常为了一词一句之意,而争论不休。弟子相互之间的辩论,也从当初相互理清逻辑,阐述道理,变成了只注重揪出对方的语病错处,强行辩论。辩而无用,事多寡功。这些年来名家门中风气如此,又岂光是这些弟子受到了影响?这些年来,名家已经显露出败落之像。若是长此以往,当初的天下显学,九流之一的名家,必然逃不过销声匿迹的下场!中年男子看着一众弟子,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声,随即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罢了!坐下吃饭,今日早日安顿下来!”“是!”中年男子再次轻叹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眼露深邃之意。只希望,这云国的稷下学宫,能够助我名家重振门中学风!---------夏国京师,金陵城,夏国皇宫,奉天殿中。一位身穿龙袍,面容苍老,满头白发,看上去莫约七十多,神情尽显倦怠的老者,单手扶额,撑在龙椅之上,双眼微微闭起,似是在闭目养神一般。能够坐在这个位置,其身份自然也不用多说,当今夏皇,虞庆旋。养神片刻之后,老者缓缓睁开双眼,张口问道:“岐王这段时间在他府中,可还算老实?”一旁的年老太监闻言,微微躬身,道:“岐王殿下近来,整日在岐王府中书房内闭门不出!”夏皇眉头一动,颇为惊奇道:“这都两个月了,他竟然还能耐得住性子?这可不像是他的做派啊!”老太监闻言,抿嘴一笑,道:“岐王殿下,许是经过这次挫败,得到了磨砺嘛,今后必然会收敛脾气秉性了。”夏皇闻言,冷哼一声,道:“若是他真能收敛这个强硬性子,那就好了!从小到大,就从未让朕省心过!”嘴上的话虽是这么说,但只看夏皇此时的神情,便知道只怕他自己心中,也是这么觉得的。沉默片刻之后,夏皇再次咬牙道:“若非他这次这般冲动,朝堂本是有更好的方法收拾那些西南将门的!他动手杀人,固然是痛快了,却也不得不逼着朝廷对西南边军之中的将门余孽动手,致使西南边军战力废了大半。到最后只得让朕不得不对云国小皇帝低头服软,赔款求和!”这身边的老太监偷偷打量了一下夏皇这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琢磨,便知道他心中并未当真怪岐王这次动手。“陛下,岐王殿下也是、为了平息西南各州郡百姓怒火啊!这些西南将门,纵兵劫掠百姓财货,还厚着脸皮请求朝廷赈济受兵灾的百姓,让朝廷给他们的贪欲托底,当真是可杀!”老太监温声劝谏道。夏皇眉头一动,突然挑头看向老太监,似笑非笑道:“四喜,你这是受了那小子的好处?还是说,把宝压在了他身上?”说起来,如今夏国朝堂纷乱无比,除了有百家出身的官吏相互攻讦之外,便是如今夏皇放任诸多皇子于朝中历练,使不少皇子手中握着一份力量,在朝堂之中各有人手。诸子夺嫡之事,已然使朝堂斗争愈演愈烈,逐渐成了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四喜老太监听到夏皇这个时候所言,神色也说不上多么慌张,只是弯腰低头,苦笑一声道:“陛下,您就别开这个玩笑了!奴婢都伺候陛下大半辈子,如今这个位置,在太监中已是升无可升。奴婢又无一亲眷,除了报效陛下之恩,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夏皇朗笑一声,摇头道:“诸皇子身边可都有年轻精干,且自小分派的忠心太监。哼,他们自然是看不上你这个老货的!”老太监躬身点头,应和道:“陛下说的是……”“若是岐王今后能够长长记性,这两百多万两白银,也不算打出去个水花!”说到这里,夏皇突然笑容一敛,沉声道:“传朕旨意,岐王圈禁期间,安分守己,闭门思过,已然知错。命其奉使云国,主持我大夏使团,与云国缔结和约,戴罪立功!”老太监闻言,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会不会有些不太妥啊……”带兵打云国的是岐王,这个时候领着使团去缔结和约的也是岐王。对云国来说,这是有些挑衅的意思了。而对岐王来说,作为败军之将拜见云国皇帝,也是奇耻大辱啊。夏皇脸上更冷,沉声道:“十四公主虞瑛瑶,与云皇同岁。其娴雅端庄,秉性柔嘉,钦封柔宁帝姬,随使团入云国和亲。缔结两国之好,使夏、云两国再不生战乱!”夏皇顿了顿,接着冷声道:“他败了,朕可以给他兜底。但朕也要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因为他的轻敌大意,鲁莽之举,这一会儿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十四公主虞瑛瑶,是岐王的亲妹妹。这一次,夏皇不仅要岐王虞昭凌亲自前去云国,还要他的妹妹,一同前去和亲。饶是四喜太监在夏皇身边伺候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帝王的无情,此时也不由得为夏皇对亲生子女的狠辣手段,而感到心中发颤。夏皇的父爱,还真是如山崩地裂呢……他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弯腰行礼,转身就要下去传旨。“等等!”夏皇再次将他叫住,用着平静冷漠的神色,轻声道:“欲为帝王者,便需懂得隐忍,懂得为了大局而去舍弃一些东西。他若是死犟着不肯接旨。你就告诉他,今后就不必再出岐王府了……”四喜太监嘴唇一颤,连忙躬身应是,快步离去。待到老太监离去,夏皇再次靠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起来。片刻之后,这奉天殿中,忽然响起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之声。-----萧承看着手中冯保递上来的东厂奏报,却是突然失笑一声,摇头道:“哈哈哈,这名家中人,还真是属杠精的啊,这自家师兄弟的,聊着聊着就能争起来……咦,所以你说,这名家门人,是不是因为我云国的稷下学宫,可以供他们与诸子百家争辩,还不以言论论罪,所以他们才来得这么快?”东厂的情报机构,因为发展时间并没有多久的缘故,所以也谈不上多厉害。但中庆城好歹是云国京师,东厂哪怕其他地方管不到,也不可能不在这里布置人手。名家弟子这么显眼高调地进入中庆城中,还半点掩饰的样子都不去做,自然会被遍布城中上下的探子盯上。刚刚发生的酒楼之中的争论,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经摆在了萧承的御桌之上。冯保有些没能领会到萧承口中什么什么杠精的含义,不由得有些发懵。琢磨许久,他也没能想明白其中含义,只得含糊地附和道:“名家中人,最喜辩论,也以辩论闻名。想来门中学风如此,做出这些事来,倒是也不用过于惊奇。”萧承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那道教一同入城的三人,可曾查明身份?”那三人入城以来,虽然低调行事,但也从未隐藏过自己的身份,东厂这边早已收到了粘杆处的提醒。冯保闻言,当即道:“奴婢已经派人去查探了,倒是出乎意料地顺利。这三人,似乎根本没有隐藏身份的准备。从道教道士们哪里套来的消息,这三人与他们皆不认识,只是自龙虎山临行之时,被道教掌教张正青给塞进来的。”冯保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顿,方才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