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纸将贴在大棚正中的位置,我们事先测量过长度,正好长度可环绕大棚左右底端大家先在这张纸上画,等完成后无缝接下一幅纸,记得保持连贯性”
花园里热火朝天的忙着,下人们糊好棚顶上的一层黑色油纸,又在下面糊了一层,恰好把竹条裹夹,接下来只等画师们的画了。
晚上时候画师门做好了一张,全是水彩墨作画,朦朦胧胧倒也十分朦胧静谧,慕清晨趁夜让人贴在计算好的位置上,一群人接着灯火往上瞧。
画师们原本都是拿钱做事,对大棚并不看好,这回离远了看,也觉不比外头夜空差。
领头的画师来兴致:“这星空该上一点白色,更加美丽”
慕清晨笑回:“先把整体做完,回头再过最后的修饰”
三月初十,杜府开始正式忙活起来,慕清晨按照约定送蔬菜下山。
因为山上有生人的缘故,这些蔬菜全在山下催生的,她和江回迎还笑着商量过在山下建造一座仓库。
杜大小姐高兴的接收蔬菜,带她来到内院。
“这些是你要的酬劳!”她指着院子里堆的十来个红木箱子。
慕清晨惊着了:“全都是花种?”
“嗯!”她没说是爹专门从各地讨来的,心里已经把慕清晨地位抬到顶天高。
慕清晨自然知道其中关窍,直接说能不能让人把抬到笔墨纸砚店铺。
杜大小姐说好,刚准备喊人,就听江回迎淡道:“里头没钱?”
“……”
慕清晨:“……”江王爷在京都莫不是过的很苦,缺钱?不对啊,上回明明面不改色送我一大叠!
杜大小姐陪笑:“有钱!有钱!等寿宴结束!”
江回迎眼神看起来才没那么凶恶。
回花园的路上,江回迎忽然道:“下午去店铺!”
“?”
“建房子!”
“……”原来记着这事呢?怪不得总在意钱!
慕清晨笑着说好,两人回到花园,大棚的画已经全部做好,画师们在做最后的修饰,领头画师看到她,兴奋的说:“马上就能全部完成了!”
他沉醉在自己参与的夜空下:“外头阳光高悬,里头星空月下!美!美!慕老板真是玲珑心!”
慕清晨笑:“谢谢大家了”
“不用,不用,能亲手参与已经很高兴了!我们这辈子也没做过这么宏伟的画!”
画师们的任务完成,领了报酬离开,慕清晨把所有人遣散,接下来的日子催生牡丹,大棚关闭,任何人不得靠近!
☆、怕什么,不就是猎豹
燕容念觉得自己很倒霉,他的伤早就无碍了,但被困在山上出不去。
想过逃走,但是每次刚刚踏出栅栏,小黑就是一阵狂吠,一群食人花和杀人蜂立刻虎视眈眈起来。
还有那只看不出品种的诡异黑猫,盯人的时候如坠冰窟。
母女俩还好,温柔好相处,但是和江大爷声音很像的面具男人,总会神出鬼没站在身后,挂在嘴边最多的一个字就是钱。
早晨,燕容念沧桑的想,身上钱都被掏空了,这回总该放我走了吧?
然而并没有,一大早,慕清晨和江回迎不知打哪又搬来了许多食人花,没等他破罐子破摔告知没钱,就听山下几声鬼吼鬼叫。
“这些是什么?别靠近我!走开!”
“食人花!快跑啊!”
“跑不掉!我们被杀人蜂包围了!”
燕容念坏心情神奇的消失了,平静目视前方,那边隐约声音凄厉:“救命啊!有豹子!别吃我!”
一路高昂尖叫,猎豹抗着一个虚脱的人甩进栅栏,如此反复。
燕容念蓦然生出了大慈大悲心态。
等人到齐,慕清晨摆出非常温柔和善笑容:“你们好,我是昨天请你们上山建造房子的客人。”
五六个人虚弱的抬起眼皮子。
对面的女孩无害道:“这些是我养的小动物,不会伤人,对不起,一耳吓到你们了吧?一耳过来,道歉!”
一耳咧嘴。
木匠们立刻爬着后退。
“真不伤人”慕清晨摸了摸猎豹脑袋:“你们把它当猫就行了”
“……”它长的一点也不猫啊!
慕清晨催促他们:“开始工作吧,木材我们负责”
本来是探路的木匠们被强留了下来,在一众花峰豹的凝视下颤颤巍巍测量地皮。
山峰原有的住宅并不妨碍,新房子打算靠后一点位置建造。
建造新房子的木材都是现砍的,正好山峰树木杂乱,砍了还能好好规划规划。
燕容念被叫了过来。
“砍树!”江回迎面无表情递给他一把斧头。
“……我”
江回迎:“二十两”
“我没钱…”
“抵”
“我伤好了,可以走了!”
江回迎把他一提走了,半个小时后,燕容念仿佛变了个人回来,乖巧砍树,期间频频回头。
慕清晨:“你总看我做什么?”
“没有!”
两个有内力的人砍树很快,山峰顶上的乱木砍的七七八八,随着位置下推,燕容念偷看慕清晨的目光变成偷看江回迎。
被江回迎逮个正着,对方给以威胁一瞥,他立刻怂了。
大约砍了三四十颗树,峰顶视线开朗许多,燕容念被指使着劈木板。
木匠们带的有工具,打磨劈好的板子。
“要晒一段时间,再用药水浸泡才能使用”一名看起来胆子大一点的木匠小心翼翼说。
他看着天黑了,颤声问:“我们可以下山了吗?”
“可以,明天多带几个人来,两个月内完成建房”
几人如释重负,临走时被慕清晨叫住,一人送了一篮子蔬菜。
几人心里惊讶出处,也没敢乱说话,连连告辞,食人花蜂们自觉给他们让了条路。
慕清晨隔了断距离喊:“明天早点来,等在早上那个位置,一耳亲自接你们上来”
木匠们点头,心惊肉跳的离开,心情复杂里诡异带着些许自豪。
等人走了,母女俩合作做一桌子菜,期间慕清晨问燕容念:“伤好了?”
“嗯!”
“明天和我们一道下山吧”
燕容念放下筷子:“下山做什么?”
轮到慕清晨惊讶了:“你不是想离开这儿吗?”
早晨还抱破罐子破摔撕破脸的燕容念斩钉截铁义正言辞道:“不走!为什么走?今天的二十两银子还没还完!”
母女俩一齐抬头凝视他,燕容念面上有点尴尬,梗着脖子,逼迫自己镇静:“我是一个正直之人,绝对不拖欠钱!”
一天二十两,一天做几十文钱的活,这样不得还一辈子?慕晚深动了动嘴皮子,没说出口,眼神明显带着欲言又止。
慕清晨奇怪他的态度转变,想起中间他被江回迎带有半个小时,桌底下的脚轻轻碰了碰江回迎小腿,无声询问。
江回迎心思都在桌子下,半晌才收到慕清晨眼神里传递的讯息,摇头撇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燕容念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兴味盎然,一点也没前几天的消沉。
慕清晨反而更怀疑他们俩私下说过什么了。
…………
迁安城的天刚刚泛白,旭日隐在地平线下,矮峰迎来二十来个装备齐全木匠,一大群人谈天说地,讨论怎么会有人在这荒郊野地盖房子。
为首的五人抬眸注视峰顶,听着同伴们交谈,竟然没了昨日初登峰顶的恐惧,他们好整以暇站在远处,等待一耳猎豹亲自前来接人。
那些人说话的人奇道:“怎么不上去了?”
五个人相互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高人风范:“等人来接”
“谁?”
“一会就知道了”
“东家这么好?还亲自接人?真不错啊!”大家感慨。
五个人低头,露出森白牙齿,无声微笑。
风吹着树叶沙沙,旭日终于穿破阻碍,光芒万丈,林子里那头传来与风不同的异动。
暖黄的色彩斑驳穿梭,五个木匠咧嘴,看着一耳猎豹从林里出来,暴露所有人面前。
“猎豹!快跑啊!”
同伴们哭爹喊娘,其中一个人拉扯五名无动于衷的木匠惊吼:“快逃!”
一名木匠被猎豹驼起来,在同伴惊恐的目光里淡定道:“怕什么?不过是大点的猫而已”
众人:“……”
看到菜鸟们面如菜色,浑身筛糠似的抖,他终于找回昨天自己屁滚尿流时的平衡,愉快的和大家挥手:“我先上山了!”
木匠们:“……”
“他他他!他被抓走了!大家快救人啊!”
“没事,猎豹不伤人”剩下的四名木匠平静淡然道。
慕清晨起床时惊讶的发现木匠们都已经开工,昨天还惊恐的几个木匠今天心理素质非常好的训斥新人:“怕什么?食人花蜂又不咬人!”
慕清晨决定给自己的生物防线正一下名:“不,它们咬人”
木匠:“???”
“别乱跑往上凑,毕竟它们的记性不太好”
所有人面色瞬间如纸,教训同伴的五人笑容逐渐消失。
吃过早饭,慕清晨和江回迎默契下山,燕容念笑的让人浑身不舒服炽热道:“晚点回来~树我一个人砍没问题~”
慕清晨走远了后才送给那个方向一个怕是傻子目光。
两人山下催生蔬菜,中午回来吃了午饭,下午去了杜府。
寿宴会场的大棚全部做好,入口两侧堆着许多纸做的美人灯笼和一整箱的蜡烛。
杀人峰看到来人,嗡嗡嗡飞了出来,它们的花几乎枯萎殆尽。
慕清晨给花重新盛开,感受花园的温度,比外面似乎高一点,再关闭几天,等牡丹花齐放,能保存的时间就会更加长久。
两人合作把整个大棚都安装上钩子,晚上关了大棚入口布帘,找到水兰:“等到那天,把点燃的灯笼都挂上钩子,一个不漏”
水兰点头应下。
“府里头有没有轻功不错的?找几个明天花园外头等着”
夜幕降临慕清晨和江回迎来到笔墨纸砚铺子,找到客房堆满的箱子。
“魏老,能找到壮汉吗?我想等大寿结束把它们都搬上山”
魏老笑着说这事你们不用操心,到时保证送上,然后问慕清晨:“房子建造的如何?”
慕清晨:“按照进度,两个月可以完工,对了魏老,回头送箱子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们随同”
魏老一愣:“为什么?”
“啊哈,就是山上,多了点住户”
“住户?”
“反正明天告诉我一声,然后你也一起去,让它们认一下人”
魏老愈发疑惑了,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难懂。
距离寿宴还有九天,会场布置的差不多了,杜大小姐却更加忙了,整天难以见到身影,花园这边直接全权交给了慕清晨,她忙着张罗府邸挂彩,酒菜服饰,而且这个时间,已经陆续有权贵拜访预热。
这样更好,慕清晨更方便办事,她用毛笔在纸上写下几字,指着头顶许多小型灯笼和水兰找来的侍卫说。
“等人都到齐,我师傅引你们点亮这些固定位置的灯笼,刚好亮出八个字,福禄安康,长命百岁!”
☆、声名流传
寿宴准备的如火如荼,慕清晨和江回迎每天两头跑,忙的不可开交。
三月十五,杜府客人络绎不绝,一声声姓名官职报备响亮。
慕清晨和江回迎递交邀请函,在水兰的带领下请进会场。
头顶上艳阳高照,花园里却一片漆黑,不少人都驻足观望,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慕清晨和江回迎扯开帘子,命侍卫挂上四角精致的宫灯,里头终于有了一点朦胧弱光。
里头小桥流水,牡丹齐放,赏心悦目,慕清晨找到蹲在花丛里,再一次起死回生莺萝和蔷薇,让杀人峰全部顺着留着的小口飞回山峰。
才让水兰找来杜大小姐。
须臾,杜大小姐清亮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请所有客人随我进入会场”
人群才三两走进打量四周,沉寂了片刻,响起阵阵惊呼:“三月牡丹?睡莲开花?星空?”
客人越来越多,惊呼未曾停歇,杜大小姐忙前忙后吩咐人端上茶水点心,乐师们坐在散发萤光的圆月下,沐浴光辉奏乐。
“距离老夫人过来还有一会儿时间,我们分头看看,提防有人捣乱”
慕清晨沿着巨大花园东南方行走,观察每一个人神态。
她路过河塘,瞧见岸边蹲着一位小姐,手里正拿着糕点喂鱼。
那人自言自语:“若是这些鲤鱼能跃龙门一定能祈来祥瑞”
慕清晨站在旁边微笑:“可以试试”
小姐抬头,礼貌温雅:“慕老板”
“杜小姐这个想法很好,可以一试,只是时间有些紧迫”
杜二小姐微微惊讶,很快眉眼弯弯:“唤我般若便好,听闻花园全是你做的,很新奇精巧”
两人站在假山附近说话,慕清晨蹲下身和水里的鱼轻声说了几句,不一会儿游来一条红色近乎一米长锦鲤。
交流了一会,她转头和杜般若说:“让人搭一座龙门吧,时间有限,杜老夫人来之前最好准备好”
杜般若心怀惊异,命青荷找人去做,正要询问,忽听假山后有人恨言。
“我要毁了她!”
“三小姐三思!若是暴露了…”
“啪!”丫鬟挨了一巴掌,捂着红肿的脸不敢再吱声。
三小姐压低声音狠毒道:“上一回被她逃了过去,这回定让她身败名裂!去!找除草药和死鱼药!再找几个人砍断大棚木桩!她想凭此事上位?我偏让她比之前还不如!”
杜二小姐沉默许久,听得那人离开,才皱眉开口:“此事交给我,慕老板放心”
三小姐这哪是害大小姐啊,分明想连慕老板一起除掉,得帮她一把,若真得罪了慕老板……
慕清晨点头,和水里的鱼说话,片刻,满池鱼起。
慕清晨找到江回迎,一起赶回山峰,找到了邻山长居的金雕。
金雕通人性,对母女俩本就有印象,简单对话了几句,一飞冲天。
回杜府时接近中午,客人全部到齐,里头觥筹交错很是热闹,一群人簇拥着年迈但精神不错的老夫人落座。
“点火!”慕清晨说。
江回迎点头,带着侍卫们跃上高空,片刻美人灯笼亮起,祝寿的大字清晰,同时照亮了整个会场。
花园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抬头望天,杜大小姐开口:“祝老夫人福禄安康,长命百岁!”
客人们受到点拨,纷纷道:“祝老夫人福禄安康,长命百岁!”
老夫人露出喜色,众人纷纷落座,下人们开始往酒席上菜。
慕清晨近乎贴着江回迎耳语,去小桥看看。
宴席间,三小姐目露焦虑,频繁回头。
同桌上的杜般若淡淡扫她一眼,没有言语。
三小姐终于按耐不住,借口有事离开一会。
所有人不知道的棚顶,金雕直立其上,宛若栩栩如生雕像,它转动眼珠,冷漠的注视四周,透露不比人类差的智慧光芒。
风吹来一片灰云,遮住灿阳,天色变的有些阴沉,两个年轻男人鬼鬼祟祟提着斧头靠近。
“老夫人的位置在那头!砍那边木桩!”其中一人说,另外一人点头。
他们看不见里面的光景,也辨不出人影,凭借推测推理出大致位置,举起斧头。
凶猛的金雕忽然飞射,抓住他们的武器,划伤他们的脸颊。
“啊!”
三小姐拼命揉动眼睛,觉得自己见鬼了,哪来的金雕?还伤了人?
很快她有了新的主意,她笑眯眯喊住受伤惨叫的年轻男人,手一扬,一把粉末飘舞。
大棚内,忽然喝彩阵阵,三小姐立刻返回,没有看到棚顶上锐利的凝视目光。
“鱼跃龙门!”客人们闹哄哄惊叫,纷纷站起往河塘张望。
方才还一片和谐的会场被群鱼跃龙门的景向打破,没有人还能淡定,有心思转的快的人趁机和笑出花的老夫人说好话:“这是祥瑞之兆!”
老夫人更高兴了,满脸喜气,对身边的杜大小姐也和颜悦色许多。
三小姐看着不喜,人群中死盯着群鱼,一双仇恨的眼睛到处寻找,最终,她什么也没找到。
杜般若走了过来,温柔道:“找什么?”
三小姐连忙摇头。
杜般若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目光定格这边的慕清晨和江回迎,对三小姐做出邀请:“回桌吧”
“不,不是,等我一会!”
杜般若叹气,该帮的都帮的,若她执意往上撞……
她询问出会场归来的青荷:“外头如何?”
“小姐,我刚才看到金雕了!它伤了砍棚的人!三小姐把人给迷晕了!”
杜般若这回真熄了心,叫了青荷归位,专心看景。
小桥下,鱼跃龙门的另一面,江回迎身后躺着几个口塞棉布被绑起来的丫鬟,她们呜呜尖叫,残缺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喧哗里。
“她亲自出手了”慕清晨说。
“一并捉了,等客人散尽,找个机会让她逃走,想要我们命,总得付出点代价!”
黄昏,老夫人钦点了杜大小姐亲自搀扶回房,客人陆续离开,带着今日所见所闻的传奇与慕老板名号。
杜三小姐最后离开,她隔着远远的距离遥望慕清晨,停顿片刻,最终还是离开了。
府邸派了许多下人收拾残局,慕清晨和江回迎收了水兰送来的一叠银票,听她兴高采烈说:“大小姐被老夫人赏了!大小姐说这都是您的功劳,特意把赏钱全留给了您,还说有机会必定登门拜访!”
几人沉浸在愉悦谈话里,似乎被遗忘了的三小姐终于挣脱绑的不是很紧绳子,阴毒的盯了一眼她们,飞快的跑了。
快点!再快点!不能让她们出府!
慕清晨此时表现的超乎寻常温柔,和水兰絮絮叨叨进行了半个小时无营养对话,感动的小丫鬟一阵夸奖,说老板有才人还好相处,大约是没有隔阂,后面自然而然接了句:“慕老板日后一定能觅得绝顶好的如意郎君!”
说完水兰忽然打了个寒战,话题戛然而止,沉默片刻,接不上方才的话了,挥手告辞。
“我们也走吧?”慕清晨回头。
江回迎:“嗯”
刚刚踏出花园,得见天光,一群人凶神恶煞冲过来:“抓住她们!”
慕清晨没等江回迎动手打人,一声呼哨,金雕从天而降,强烈的罡风扇倒最前面的几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十名下人立刻惊恐状不敢靠近。
金雕收翅站在慕清晨旁边,慕清晨摸了摸它的脑袋:“回山吧”
金雕仰天长昂,冲天而起,下人们又开始蠢蠢欲动,江回迎拔剑,身行如影,干脆的放倒一大片。
慕清晨望着东倒西歪哀哀通呼的人,温柔微笑:“带路”
下人们莫名其妙,一人爬了起来,瑟瑟发抖:“去哪?”
“去你想让我们去的地方”
杜府的厅堂里,杜老爷冷汗层层,面对哭闹不止的女儿和夫人,急切道:“她们捉了你?为什么?”
三小姐连忙点头,露出淤青的手腕:“不知道!她们绑我,还打我,爹爹,女儿好疼啊!”
三夫人哭道:“请夫君做主!”
做屁!杜老爷心里骂道,平白无故绑人?
他冷淡挥手:“此事莫再提,都退下!”
三小姐一抹眼泪,忽然站起冷声:“我就知道你会护着她!为什么!咱们府里的夫人还不够多吗!”
“啪!”她被打了一巴掌,脸色更寒:“你不护家人,向着外人,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杜知府颤抖着收回手,他这女儿从小乖巧,自己做法有些过了,可是刚才话语大不敬,若传到皇上耳里,后果不堪设想!
三小姐冷笑转头凝视门口:“就在刚才,我命人捉了她们,也该到了!”
杜知府:“!!!”
☆、心动和念想
杜般若随着三小姐的目光注视门口,听着她的话,见外头一群人逐渐靠近,默默的低下头,和父亲打了声招呼离开。
出门时,和慕清晨稍作对视,对方回以和善微笑,身后跟着一大群惊恐的下人。
走了几步,杜般若听到身后传来三小姐怒斥:“如此张狂!”
叹了口气:“大局已定”
慕清晨面对三小姐的指责,不置一言。
杜知府望着慕清晨,见女儿不依不饶要上前伤人,怒喝:“成何体统!”
三小姐瞪大眼睛:“父亲!”
三夫人护犊子:“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杜大小姐看着眼前这般闹剧,终于意识出更深一层的含义,理解了杜般若为什么离开,她沉默片刻,带着丫鬟悄悄消失。
屋子里只剩下杜知府三人和客人。
三小姐对父亲的态度深感绝望,失去理智抓挠慕清晨,皆数被江回迎挡了去。
杜知府上来拉人,被三夫人哭着拦住:“老爷!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杜知府疲惫:“正因为如此,才更要阻止!这,这关乎人命!”
三夫人一震,松了些许力道,被杜知府挣了过去,刚刚抓住女儿衣服,忽听戾气极重的声音前面响起。
“再动一次,杀了你!”
“你动手啊?有本事就杀了我!”
江回迎一脚踹去,杜知府连忙格挡护住女儿,同时,失智的三小姐拽住江回迎面具的手一扯,露出一张暴戾仍难掩好看的脸。
杜知府慌乱中抬头,呼吸一滞,连忙跪地:“江…江…江王爷!”
三小姐和三夫人都懵了,被杜知府狠狠一瞪:“跪下!”
江回迎握紧面具,不敢看身后慕清晨的脸色,他凶残的用目光剐着几人,冷道:“命人砍大棚木桩,往河塘扔□□,债赃嫁祸!”
三小姐一抖:“我没有!”
她还心怀不甘,恨恨瞪着她们,被杜知府强压着无法起身,强辩:“你仗着身份无缘无故绑人,这就是王爷的作风?”
杜知府连忙捂她的嘴,三夫人在一旁不知所措,慕清晨看的心烦,把外头绑的结结实实的几人全部放了进来。
那些人先前在外头听着本就心惊胆战,这回直面江回迎和杜知府的黑脸,立刻什么都交代的干干净净,极力撇清关系:“这些都是三小姐让做的!她说不办就扣我们工钱打断我们的腿,老爷明鉴!我们都是拖家带口,没有钱可怎么活啊!”
三小姐绝不承认,委屈含泪:“爹!你别被他们骗了!我从小到大连一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怎么会做这种事?”
两个半晕半醒的年轻人掏出一个精致锦囊:“三小姐命令我们砍老夫人所在位置的大棚,以嫁祸大小姐,让大小姐身败名裂滚出杜家,我们俩没有做成,她便用药迷晕我们绑起来,逼迫我们说是慕老板和大小姐绑的我们,说慕老板是专门请来的江湖骗子!这是三小姐专用锦囊,我们没有说谎!”
杜知府脸沉如炭,三小姐物证在前失去言语,三夫人小声抽抽噎噎,大约意识到会有什么结局。
对面是王爷,若是普通人拿钱打发了就好,现在却是如何是好?
江回迎阴枭的盯着三小姐,半晌目光回到杜知府身上:“我希望,我的身份不会被除这里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他努力按耐心中烦躁,投去你自己看着办不耐眼神。
慕清晨转身,拢了拢发,对江回迎说:“回家吧”
“嗯”
杜家的事他们懒得插手,相信杜知府自己会有定夺,可千万别让人失望了。
天蒙蒙的下起细雨,两人一路无言,江回迎脱下外衣给快自己半步的人披着:“小心风寒…”
“春雨而已,无事”
慕清晨越是平静,江回迎越是波涛汹涌,他知道慕清晨记得小时候的事,刚才王爷的身份暴露,她一定全都清楚了。
江回迎侧脸瞥她,见前面的人忽然回头,立刻收回目光,才想起面具一直在手里捏着没有戴上。
慕清晨只是对他平静的说:“我们去铺子”
走了一小段,她似漫不经意提起,又说:“面具带上,京都害你的人那么多,别走漏了风声”
江回迎蓦然停住,握紧面具,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之前自己一直自欺欺人,其实慕清晨和慕晚深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份,所以才会这么真诚相待,这么没有丝毫惊讶!
他面无表情站在黄昏与黑夜交替的墨色里,离远了点就看不清眉眼轮廓。
慕清晨终于发觉无人跟上,微笑着回头:“怎么了?”
她整个人隐在昏暗里,温柔的似乎随时就能融化一样。
江回迎注视她的笑脸,心跳忽然就快了几拍,他快步走过去,忽然很想独占这份温柔。
但是不能!他最终停在她身边一米处,她什么都知道了,她只把我当哥哥!
慕清晨并不催促,等着他主动说话。
江回迎收起起伏的心思,和她并排行走:“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那天给你和钟钦送披风的时候,你长的和小时候没有太大变化”
“……”这也太早了!
他小心翼翼问:“姑姑她…也知道?”
“嗯”
“……”所以我这些天都在表演给谁看!“你们听过京都的事么?”
他大概还想拯救一下,听到慕清晨说不太清楚,才松了口气,可不能让她们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恶名昭彰!
慕清晨瞧他没那么紧张了,嘴角弯了弯,他果然很在意京都的暴戾形象。
两人来到铺子,里面烛火亮着,这么晚了还有客人。
那人安静翻越宣纸,听到动静回头,对客人露出礼貌微笑。
是容玥。
江回迎扶了扶面具,沉了脸色。
慕清晨和容玥打过招呼,问魏老有没有油纸伞,魏老找了许久,翻出一把破旧的漏水的黑色油纸伞。
慕清晨也没嫌弃,接过后和魏老说:“人都找好了吗?”
“找好了,明天搬?”
“嗯,我们中午过来”
她撑开油纸伞,看了眼天色,黑沉沉的,雨更密了。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容玥递过来一把崭新灰色的油纸伞:“用这柄吧”
慕清晨颇有种受宠若惊感觉:“不用了,谢谢,一柄够用”
江回迎冷淡的拉着慕清晨出门,容玥在后头声音带上几分柔和:“那伞破了,莫要得了风寒,姑娘和公子一人一柄罢”
“那你呢?”
“我家离的近,没有关系”
魏老乐见其成点头:“说得对,一人一柄为妥,下回登门拜访还了就是,你说对吧容公子?”
容玥点头,付了钱走进雨幕消失,断绝所有后话。
江回迎瞪着那个背影,看见那人远走,容玥眉头微拧,叹了口气,为何自己会抱有莫名敌意,这感觉就像,护食?
江回迎放下两柄雨伞,扯下抱在手里的外衫,劈头盖脸遮了慕清晨满头满身,脚尖微点。
“轻功回家,无需用伞!”
魏老注视空无一人的夜空,关上店门:“这人…真的可信吗?”
峰顶,燕容念抱剑站在门口,侧身让抱着人的江回迎进屋,十分不客气哈哈嘲笑:“落汤鸡啊!江大爷也有这一天!”
慕清晨踩着地面,揭开衣服,正好看到燕容念欠收拾的笑脸,和江回迎看死人一样的眼神,跺了跺发冷的脚,连忙去厨房烧热水。
半晌,“沐浴!”她喊江回迎。
江回迎一秒收回恐怖气场,放开砸在燕容念脑袋的手,态度坚决:“你先沐浴!”
慕清晨的武力比不过他,先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等江回迎收拾妥当以后,慕晚深已经热好饭菜等人入座。
夜里,好吃好睡的燕容念睡着,江回迎敲响了母女俩的门。
他坦白了自己身份,和料想一样,母女俩没有多大情绪波动,显然知道的。
慕晚深这些天忍耐着,终于把身份摊到明面上,心中悲悸复高兴,几滴泪还是催了下来。
慕清晨自然不肯与她这般激动,因心中记忆也着实觉得温情,在一旁温温柔柔的笑着。
江回迎与京都大不相同的眸中温暖,安慰姑姑,心里头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
期待慕清晨也像姑姑这样对自己,又害怕她若真的和姑姑一样抱自己,那不就是真的兄妹了么?
他很纠结,心里抱着的不正确念头压的他喘不过气,他余光往那边斜,瞧见慕清晨只是笑,并没有过来意图,心情复杂中松了口气。
慕清晨精准捕捉到不经意的一瞥,心道我果然还是该过去抱抱他吗?这么多年,终于能够团聚,他一定很渴望亲情吧?
可是……我真的不是原主啊!就算拥有原主的记忆,也没办法把他当哥哥,自然而然的抱啊!
唉…希望他不要生气,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做的有点无情。
三个人谈了一整宿的话,都是慕晚深和江回迎说这十年的过往,慕清晨坐在桌子的另一面,听她们讲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倦的不行,还是坚持下去了。
直到天将亮,慕晚深才放人,慕清晨打着呵欠从江回迎身边路过:“你小时候还挺凶的啊?”
江回迎身子一僵,昨晚该暴露的暴露的差不多了。
慕清晨又说:“不过也是那些人活该,谁让他们欺负人?”
江回迎露出尴尬不失礼貌平生快忘记的微笑,庆幸自己说话有保留,没说自己闲着没事故意耍阴招坑他们找上门欺负自己,自己故意打架的。
☆、珍稀树种凤凰木
燕容念觉得自己起了个假早晨,日上三竿,山顶上只有花蜂乱舞,猫狗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