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颜路清秒答,“大黑小黑黑菩萨给的,我全都没吃。”
黑菩萨是她给那个新来的话痨保镖取的新外号。
顾词松开了手,解放了颜路清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刚才怎么回事。”
颜路清纳闷:“……刚才他们三个又没让我吃药,我吃的不是你给的么?”
“……”
顾词顶着她,像是在盯着一个傻子。
颜路清终于反应过来:“哦——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吃你给的药?”她问完又立刻语调轻快地回答,“当然是因为我相信你呀。”
“……”
相信。
什么样的人,会把相信这个词说得这么轻易。
颜路清虽然脑子不算特别清醒,但是她觉得他读出了顾词的眼神——我们很熟?
确实不熟,也确实相信。
看他一直不说话,颜路清又开始打趣:“怎么,你这么纠结这个干嘛……难道你刚才是准备要毒死我?”
顾词还是淡淡地看着她,冷静得仿佛刚才压着她要她把药吐出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让你吐出来?”
颜路清没有回答这个反问。
她说了一件跟现在完全无关的事情:“我看起来可能不算多聪明、多精明的人,但是自从我长大懂事之后,看人就没有走眼过。”
顾词眉梢微挑,“所以?”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打赌。”
“赌什么?”
想想第一天穿来的时候,颜路清连对他示好都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这才多久呢,她竟然都这么带着挑衅地跟顾词说话了。
这是不是也算“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拿大黑小黑跟你赌。”颜路清看着“太岁”在灯光下愈发惊艳的脸,看着他日渐恢复的眼睛,“就赌……你刚才拿过来让我吃、又让我吐掉的,是吃不吃都对我没影响的药。”
这话落地,浴室的这一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是被她这句话的前半段给无语到,过了大约半分钟后,顾词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那些若有若无的锋利都化开变软,仿佛雪后初霁。
他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顾词一边微微笑一边拉开了旁边的门,说的话也是他擅长的那种很温和的阴阳怪气:“那两个人,你还是自己收好吧。”
他没有回应赌还是不赌,并且接下来颜路清再怎么逗他说话,顾词都不为所动。
他单手提着她的胳膊,带着她上了楼,也算是“送”她到了房门口。
顾词转身要走的时候,颜路清突然忍不住叫住他。
“顾词。”
他停住脚步,侧过身看着她。
颜路清手扶着门框旁,脸上也没有了一路嬉笑的神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仿佛压抑很久那样再次呼出来,“但我还是想说。”
颜路清的眼睛水润润的,平时和人认真对视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感觉,仿佛透过这双眼睛,能看到一个没有压抑在这幅躯壳下的、格外灵动的灵魂。
顾词看着她很认真地望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连你都没法相信的话,那我现在的生活真的很没有意义。”
说完她又笑了笑。
“顾词,晚安。”
-
次日一早。
颜路清是在仿佛叫魂一样的机械女声里醒过来的。
“玛利亚,玛利亚,玛利亚起床了……玛利亚,数据显示再过半小时你就会错过醉酒后的最佳就餐时机,你的胃病将会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今天复发……”
颜路清烦得要死,一下子坐起来对着机器人道:“要不是取了玛利亚这个代号提醒着我要善良,你现在就是一团废铁,知道吗?”
虽然烦它,但它说得也确实没错。颜路清现在不光脑袋疼,胃也难受。
以前健康的身体喝个酒哪会遭这种罪?一边吐槽,颜路清一边扶着脑袋下床,洗漱完毕后,迅速叫人送进来了养胃粥和醒酒汤。
她一边喝一边出神,昨晚的经历就一幕幕地浮现在自己面前。
到了最后房间门前的一幕,到了她自己对顾词说什么没有意义,她终于忍不了,直接把勺子摔在碗里——
草。
为什么喝醉后的女人那么多愁善感。
为什么!!!那话说得仿佛在跟他告白一样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