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凝解开安全带,“对了,我的车还停在郊区,能找人帮忙开回去不?”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
车子绝尘而去,路程不是太远,谢从凝慢悠悠地往回走。
天色渐暗,忙碌一天的人会疏于表情管理,谢从凝能清楚地看见别墅里每个人脸上不加掩饰的排斥。
厉清嵘的房门是开的,他正在电脑前伏案工作。
谢从凝走进去试图找一个不碍眼的地方坐着看书。
从他进来的一瞬间,厉清嵘的神情就有些怪异:“不回你自己的房间在这里瞎晃什么?”
谢从凝望着手上的结婚戒指,不知道它的意义在哪里,这两人原来压根不在一个房间住。
“我不知道哪间房间是我的。”
日子还长着,与其之后一点点被发现破绽,不如现在就扯个理由,好歹他头上还有伤,比较有说服力。
厉清嵘‘啪’地一下将电脑合上,嘴角勾起讥讽的嘲笑:“你是把脑子摔坏了么?”
谢从凝很有诚意地点头。
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厉清嵘目光紧紧盯着他,像是要透过任何一个表情变化来分辨真假。
“在医院怎么不说?”
谢从凝:“你没问我,况且只是记忆出了问题,劳动力还在。”
厉清嵘双手交叉,身体微微向后倾斜一些,带出一种无声的气势:“这种理由我会信?”
“主要是我觉得自己不太受待见,万一被嫌弃扫地出门怎么办?”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谢从凝:“冒昧问一句,我们有没有签婚前财产分割协议?”
厉清嵘:“你想拿钱走人?”
谢从凝:“我可以净身出户。”
两人明明谢从凝才是站着的那个人,却被压了一筹。
厉清嵘:“不要有非分之想,老实待在厉家,一切照旧。”
谢从凝就没有指望他会同意,留在这里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天海市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谢从凝不知道从前这具身体有没有得罪过人,银行有多少余额,冒然离开很难找到立足之地。
告知厉清嵘他失忆了,起码不用再畏手畏脚。
“走廊尽头倒数第二个房间。”
厉清嵘的房间离楼梯口很近,意味着两人住的隔得挺远。
完全不同的装修风格,游戏机随便扔在地上,各种女星写真,谢从凝刚观摩过厉清嵘的房间,看到这个,头忍不住一疼。
撸起袖子将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在抽屉里找到银行卡,就是没有看到身份证。
谢从凝拍了下额头:“差点忘记才出院。”
原路折返,这次他没有进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我的身份证在你这不?”
“外衣口袋,自己拿。”
厉清嵘背对着他敲键盘,错过了谢从凝脸上的错愕。
身份证姓名一栏赫然写着‘谢从凝’三个字。
同名。
再看出生年月,两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谢从凝摇头,指不定还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不过自己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居然还能借尸还魂。
电脑屏幕上反射出谢从凝的侧影,厉清嵘见他迟迟未动,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后者停下瞎捉摸,离开房间。
骤然来到一个新环境,谢从凝还没完全适应,睡得极不踏实,至夜半三更,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又萌生上厕所的意向,思想斗争好久,还是选择解决生理问题,打了个呵欠,揉揉眼往厕所走去。
一层楼一个厕所,走不了几步路,可对于起夜的人来说动一下都是折磨。
走廊很黑,谢从凝找不到灯的开关,全靠着一楼客厅透射出的月光照路,谢从凝不怕黑,但在黑灯瞎火中忽然看见一个人就要另说。
就在对面三米左右的距离,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黑色的长发遮住她半边脸,只露出一只眼睛,谢从凝反应极快,拔腿就跑。
快到房间门口,大着胆子回头望了一眼,走廊空荡荡的,仿佛刚才一切都是错觉。
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视力没有毛病,这层楼房间那么多,如果是人,说不定随便躲进一个房间,如果是鬼,那么呵呵。
彻底反锁房间,心理上是好受了,可却是憋着慌。谢从凝回忆起那个模糊的女人轮廓,目光沉了沉,摸黑拿出手机给厉清嵘发了条短信:
【外面好像有个女鬼,能不能领我去上个厕所?】
为什么不打电话?
现在已经是浑身发抖,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去听那冷得掉渣的声音。
等了五分钟也没有回应,又发了一条:
【我快憋不住了。】
刚发完手机忽然在掌心震动,谢从凝吓了一跳,失手掉在地上,赶忙弯腰去捡,这一番动作下来,要不是肾好,真的就要尿裤子了。
“你就不能安分一个晚上?”
谢从凝的声音颇为痛苦,最后直接都发出呻|吟:“真的要不行了。
那头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出来吧。”
耳朵动了动,听见走廊里传来房间门开的声音,谢从凝长松一口气,跳下床,光着脚丫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