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想下月再举行婚典,你千里迢迢嫁到燕川,未等休息就行婚典,与我雅明城百姓共庆,恐怕会过于疲累……但傅尚书十五归皇都,我们总要在他走之前办了婚典。”
晴兰问:“我对贺族了解不多,不知将军会如何安排婚典?”
“怕你累,我让母亲抛去了那些繁琐无用的礼节,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那日,等着我来接你就是。”步溪客说,“现下雅明城居住的多是我们族人和将士们的亲眷,他们人都很好,大家都很想见见你。”
晴兰点了头:“我知晓了,那就将军来安排吧。”
步溪客担忧道:“只是,不知到那日,你身体是否爽利了……”
“劳烦将军挂心,定会无碍。”晴兰说。
步溪客逗她:“将军自然甚是挂心,心都要挂在你这里,不舍得走了。”
晴兰竖眉:“你又来!”
步溪客大笑着起身,说道:“今日换防,我会晚点再来。”
晴兰诶了一声:“还来?”
步溪客挑眉:“我把心挂在你这里,不回来岂不是没心了?不再来见你,我如何活?”
晴兰没想到步溪客还能将这种话连起来说,一时羞恼,拉高了被子盖住了脸。
她在被卷里闷闷说道:“你要去就去,要来就来,怎么多嘴多舌,偏要拿这些话来寻我开心?”
等了好久,没听步溪客回应,晴兰以为他已离开,慢慢把被子拉开,朝门口望了一眼。
真的走了。
晴兰坐起来,叹了口气,不知怎么了,心里失落得很。
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来,抱住了她。
晴兰惊呼一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又镇静了下来,回头,满脸不可思议。
“你没走?”
“自然,我实在不舍得走。”步溪客把她搂在怀里,笑道,“刚刚为什么叹气?以为我走了?”
晴兰这下是真的恼了,挣扎着要把他推开:“走你的!偏要故意躲起来,偷看人家的样子!”
“啊呀,小姑娘恼我了。”步溪客并没有松手,而是又把她抱紧了些,歪头轻声在她耳边说,“我不会寻你开心,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他说完,松开手,站直了,笑着揉了揉晴兰的头发。
“好孩子,等我回来。”
目送步溪客离开后,晴兰恍惚了好一会儿,忽然抱着被子倒在床上,嗷嗷了起来。
莺歌端着热茶进来,见晴兰抱着被子在榻上打滚,忙道:“殿下,嬷嬷就来了,您快规矩点吧。”
闻言,晴兰躺好了,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两颊,抬起头,一双美目满蕴笑意。
“莺歌!”她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心中这点甜蜜应该如何说出口,最终,她只是笑了笑,道,“我想吃红豆圆,嘱咐她们,多放些糖霜。”
日落时分,步溪客走出练兵场,腿不受控制的就往公主府拐,人到墙下后,他看着自己这一身尘灰,转身回了将军府。
沐浴后,他挑挑拣拣换上衣服,走出来,问门前的士兵:“我这么穿,奇怪吗?”
燕川人虽然乐于歌颂夸赞美,但行军作战从快从简,因而,步溪客为了方便,通常也只是将头发扎起,随手穿件箭袖劲装,顶多手闲了编个发辫,在衣服上缀个玉扣,换换玉勾钱串罢了。
现在,他披了件新做的广袖大衫,连发带都仔细配了颜色。
士兵拼命挠头,支吾了会儿,实话实说:“瞧着像睡觉穿的。”
步溪客:“说对了,就是睡觉穿的。”
士兵道:“睡觉穿吧,又觉得这带色儿的,睡不着……”
步溪客:“算了,不该找你问。”
他说罢,拐到厨房掰开刚出笼的热糕尝了口,说道:“再甜些。”
厨娘道:“少将军,不能再甜了,族长怕少族长吃了坏牙,特地嘱咐我少熬了糖。”
步溪客道:“不是给皎皎吃的,你按我说的再做一笼,待会儿送到客堂。”
“好嘞。”
步溪客晃悠到客堂等着,自己动手沏了杯茶,一边喝一边翻书看。
不一会儿,将军夫人回来了:“莲华。”
“嗳,娘。”步溪客放下书,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晚?”
“公主带了不少人来,我去安置他们的家眷了。”万俟燕自上而下扫了他一眼,问道,“你这副打扮是?”
“……我待会儿去那头。”步溪客道。
万俟燕似乎愣了下,坐下来喝了两口茶,问道:“那你还在这儿等什么?”
步溪客笑道:“给小姑娘带点热糕去。”
万俟燕默了片刻,问道:“如何?”
步溪客坦然道:“我……动心了,娘,我认真的。”
万俟燕唔了一声,继续喝茶。
步溪客追问:“娘,我族那个有情人飞来峰上情定三生的说法,是真是假?”
万俟燕道:“你信,它便是真的。你不信,它便是假的。”
步溪客说:“娘,我自从见了她,心中没来由的,就觉得她亲切又熟悉,禁不住想去爱她护她……之前,苏先生说过,命由天定,等公主来了,我见了,就绝不会后悔。娘,我想……我想和她做一对寻常夫妻,不是公主与驸马,只是她和我。”
万俟燕笑了一声,问他:“当真?”
“无半点虚言。”步溪客神色坚定道。
万俟燕道:“既如此,那就等朝廷的人都走了,你与她,慢慢来吧。”
步溪客笑道:“这一阵子,辛苦娘了。娘的军务都暂歇了,江副将来问过我多次,尚书大人到底何时走,他实在扛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