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还没亮, 谢母已经跪在祠堂虔心礼佛, 口中不断祈求谢家先祖以及菩萨保佑自己的孩儿平安。她手中拿着一串佛珠, 用手指轻轻拨动着, 现下的老夫人的穿着已经格外朴素,头发仅仅用一只木簪别住。如若先祖和菩萨能保佑自己两个孩儿平安, 她愿意一辈子青灯古佛,感恩上苍。
忽然, 那沉重的木门伴随着闷乏的“吱呀”声响了, 谢母心里一跳,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娘,我回来了。”谢朝雨看着跪坐在祠堂前的谢母, 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朝雨?”谢母听见她的声音, 惊醒般的回头,等睁大眼睛仔细瞧眼前的人,发现真的是自己日夜担心的女儿时, 浑浊的泪水不禁积满了眼眶。“朝雨……你总算回来了!”
谢朝雨身后还跟着陆钟灵,但是此时陆钟灵很懂眼色的并没有进去, 只是乖乖站在祠堂门口等待谢朝雨出来。
老夫人攥紧谢朝雨的手摩挲, 颤抖着嗓音, 口中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总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啊,为娘的都不敢想你在路上会发生什么……”
“娘,我没事,我昨晚就回来了, 怕打扰您,所以今天才过来。”谢朝雨拉过老夫人的手,言语关切道:“我听云帘说,您这几日都没有睡好,这样怎么行呢,您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而且二弟的病情我也知道了,我过会儿便替他寻城中最好的郎中。”
“你知道轻尘的的病了?”
“是啊,我也着急,所以……”
“朝雨,找郎中没有用。”谢母听到她女儿说到郎中二字,便急急忙忙摆手说道:“轻尘的病郎中根本看不好!”
“郎中看不好,那什么人能看好?”谢朝雨的眉间多了一丝疑惑,她继续问道:“娘,您可是听了什么?”
“朝雨,我们府中有妖气。”谢母手心出汗,她说道:“轻尘他被邪灵附体,这才顽疾缠身,久病不愈……”
“娘,您胡说什么。”谢朝雨急急打断老夫人,怕她说出什么其他不好听的话出来。毕竟陆钟灵还站在门外呢,要是被她听见了会怎么想?
“我哪有胡说一个字!”谢母抓住谢朝雨的手臂,重声说道:“朝雨,娘已经找了道士在府中驱邪,你二弟能不能醒过来就全靠他了!”
“道士?”谢朝雨大惊,“娘,您是说道士已经进府了?”
“我让老刘去曲山的白济观请来了六凡道长,他前几日下午就已经看过轻尘了,他也说府里有妖气,而且那妖气都进你二弟体内了!”
“娘,您怎么相信这些,二弟他的病因您忘了吗,他明明是小时候掉进河里落下了病根,这次也许是积到一起,就爆发出来了,怎么可能是有妖气进体。”谢朝雨始终没有相信的意思,一字一句讲道:“而且,病了就应该找郎中,相信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道士,这算什么事。”
“你不信的话,娘现在就带你去见六凡道长,他一定有办法……”谢母说着,便要拉着谢朝雨去找六凡,谢朝雨还惦记着门口的陆钟灵,不得不松开她的手,说道:“娘,您别信这些了,我先去给二弟找郎中,剩下的我们晚点再说。”
说罢,谢朝雨便吩咐侍女照顾好老夫人,提起裙摆向祠堂外走去。
“朝雨,朝雨!”谢母叫了两声,可是谢朝雨已经走远,她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无法,只好回去继续跪坐在灵位香火前,手里攥着那串佛珠,口中低低呢喃。
谢朝雨刚刚从祠堂出去,才发现门口一直站着的人不见了。
她急了,拉住一个守门的侍女问道:“钟灵呢,陆小姐去哪儿了?”
侍女被自家小姐吓了一跳,等了半晌云?裳?小?筑才唯唯诺诺开口道:“刚刚陆小姐慌张跑去后院花园那边了……”
“花园……”谢朝雨像是想到了什么,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跳了一跳,她绕开侍女,赶紧向后院跑去。
如果她没猜错,陆钟灵一定是在那棵丁香花树那里。
谢朝雨知道陆钟灵是花妖,但别人不知道。道士进府哪管得了那么多,全部一箩筐收拾了,即便是只有三脚猫功夫的道士,也能拿出张符纸吓唬人。谢朝雨绝不允许这些东西伤害陆钟灵一星半点儿。
刚上日头,云光在空中层层相叠,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谢朝雨来到了花园,便一眼望向那棵丁香花树,陆钟灵果真站在那树下——皱着清秀的眉毛,手指在腹前绞着,本该是一双灵动的眼睛,现在却被茫然给浸透。谢朝雨便在那停了脚步,而陆钟灵只是在树下站了站,忽然有些无力的靠在树干上,顺势滑下去。
谢朝雨连忙跑过去,等她来到丁香花树下,恍惚间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