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有些突然,宋玉儿眨着眼睛愣了一愣,才笑答道:“伯母,您在说什么啊,这事又不是我想有就能有的。”
“那你爹娘的意思呢,都没想过给你找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这个,我爹娘的意思是能遇到便遇到,遇不到就是他们给我找媒婆了。”宋玉儿回答道。
谢母刚想说什么,侍女在一旁恭恭敬敬道:“老夫人,菜已经上齐了。”
今晚的饭菜的确很丰盛。一道八宝鸭用油煎出嫩黄深色,给人入口即化的感觉,扁豆薏米炖鸡则尝起来很嫩。金镶玉板,梅竹山石,芙蓉鱼角这三道菜是下饭的,主食是玉米羹与藕丝羹,谢朝雨给陆钟灵多盛了一些藕丝羹,用小瓷碗装好,推到她面前,说道:“趁热吃,你记不记得这羹汤上回我们在柳州尝过,你一直说想再吃,我今天特意嘱咐灶房做的。”
“嗯。”陆钟灵点点头,又忍不住抬头看谢母的脸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顿饭吃的这么小心翼翼,可能多是因为她与谢母还是不熟。陆钟灵在心里叹气,以前要是不那么贪玩,多陪陪老夫人,也不至于现在老夫人都不记得她了。
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裳,忽然觉得自己还特意换了件好看衣裳的举动十分自作多情,可是此刻哪是想这些的时候,只听见谢朝雨对谢母说道:“娘,这次码头卸货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想让钟灵好好陪陪你。”
“你要忙这么久吗。”谢母皱着眉头看谢朝雨,“我听云溪说,你这次去不就是卸茶叶么,怎么还一去那么多天?”
“我也是今天下午刚刚听说茶叶出了点问题。”谢朝雨放下碗筷,蹙起清秀的眉毛,“所以才会让我提前去处理一些事情,不然我明天早上走也来得及。”
“那你这次怎么回来啊?”谢母一边给旁边的宋玉儿夹菜一边说道:“走水路还是坐马车。”
“我这次回来应该是坐马车。”谢朝雨看着谢母说道:“因为我听轻尘说这几天洛河码头潮涨潮落不太规律,我也有点担心出事,所以还是坐马车放心些。”
“嗯,那就好。我也觉得坐马车好。”谢母点点头,“路上多带几件衣裳,多带几个家丁。你看这快入秋的天气,着凉可怎么办。一会儿我去给你收拾收拾。”
“娘,不用了,我自己知道的。”
一旁的陆钟灵正在帮谢朝雨盛素汤,等盛好了便将碗推到谢朝雨面前,然后又抬手帮谢轻尘盛了一碗。
“这位姐姐。”一旁的宋玉儿笑容可人,她将自己的小瓷碗拿起来,递给陆钟灵说道:“也麻烦你帮我盛一碗好吗。”
陆钟灵忙接过她的碗,偷眼看了一下谢朝雨,发现她还在跟老夫人说话。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很是平常的替宋玉儿盛了一碗汤。
谁知就在陆钟灵抬手要将盛好素汤的瓷碗递过去的时候,宋玉儿手一松,那隽刻着青色花纹的新瓷碗竟然失手从两人指尖滑落,顿时整碗汤全部洒在了还没吃完的饭菜上,就连那瓷碗也顺着桌角,咕噜咕噜滚下桌面,“砰”得一声摔了个粉碎。
“哎呀!”宋玉儿首先叫了起来,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赶忙慌乱道歉,说道:“对不起啊姐姐,我没接稳,你的手没有烫伤吧?”
谢朝雨拉过陆钟灵的胳膊,而陆钟灵还在躲闪,可是谢朝雨比她力气大的多,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抬眼一看,果然陆钟灵的手指被热汤烫得发红。
“不是我松的手,是她……”陆钟灵不敢看老夫人现在的脸色,只敢委屈的小声跟谢朝雨说道。
“我知道。”谢朝雨在陆钟灵还未说完时,便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清寒盯着宋玉儿,宋玉儿被她这样盯着莫名打了个寒颤。
紫色的花瓣顺着陆钟灵的衣服飘落,在空中打了个转,才落下。
“饭菜脏了没事,你们两的手有没有烫伤?”谢母关切问道。
“伯母,我没事。”宋玉儿避开谢朝雨的目光,把身子藏在老夫人身边讲道。
“我也没事……”陆钟灵小声嗫喏道。
“我去让侍女换菜。”谢轻尘率先起身,下去对云溪和云帘说了几句,让她们重新准备饭菜。
“娘,我和钟灵吃好了,我就带她先回去了。”谢朝雨关于刚刚的事情,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宋玉儿。
“你吃那么一点怎么够?”谢母一听谢朝雨要走,便有些担心,说道:“我看你旁边的姑娘也没吃太多,不然我让下人再准备饭菜送到你的房间去吧。”
“那就让他们再准备一道藕丝羹好了,我先带钟灵回去。”谢朝雨起身时,不动声色将空中那片丁香花瓣捏到手心里,转身离开。
路过门口时,谢轻尘刚好进来,谢朝雨看见二弟便说道:“你陪娘多吃一会儿,我带钟灵回去擦药。”
“陆小姐的手被烫伤了吗。”谢轻尘微微蹙眉,刚刚因为他是快步走出来,所以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些一些红晕。
“我看烫得很严重,她一直在忍着。”谢朝雨拧起眉头,抱着陆钟灵的肩膀,“我们先回去了。”
“好,你们回去吧。”谢轻尘刚刚说完,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拉住谢朝雨,“对了姐姐,我刚刚看到了。”
“看到什么?”
“是宋玉儿故意松的手。”谢轻尘放开谢朝雨的衣袖。
谢朝雨看了一眼里面,把陆钟灵的手腕攥得更紧了些,沉声道:“我知道。”
“不知道这宋玉儿什么意思,为何针对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谢轻尘目光变得通透。
“再看看吧,如果她还敢做什么我再说。”谢朝雨冷冷道:“一次是‘不小心’,再有第二次我决计饶不了她。”
两人点点头,谢朝雨带着陆钟灵穿过柳花小道,谢朝雨左手掌心攥着的那片丁香已经快被她捏碎了,一路上陆钟灵都没有再说话,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谢朝雨的脸色实在不好看。
“其实,我刚刚完全可以拿住那个碗的。”两人进了房间,谢朝雨沉默地去拿止痛散,而陆钟灵坐在床边,等谢朝雨拿了药过来,才小声开口讲道。
“怎么了,是别人要害你,你还要给人家递刀的意思?”谢朝雨的语气冷冷的,让陆钟灵都有些害怕。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钟灵慌忙摇摇头。
谢朝雨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手底还是十分轻柔,给陆钟灵上药的时候还问几句,“这样疼不疼”亦或是“下手会不会有点重”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