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云一笑:“过来坐吧,还是你们打算一直这么站着聊?”
他隽秀清颀,但脸色苍白,是常年身体不好的人才会有的那种病容。
赵元熙看向聂尧臣,他牵她手走到沙发边坐下。
这游艇比他们刚才那个大很多,内部奢华宽敞,客厅围绕半圈弧形象牙白沙发,中间四四方方的小几,面上冰桶里放着整瓶白兰地。
“我不能喝酒,今天就请段公子代我作陪,阿臣你们尽兴就好,不用管我。”
“我也不能喝酒,陪你喝水就可以了。”
聂尧臣跟丁慕云两人倒像是比一般朋友更有默契似的,真正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段轻鸿叹口气:“哎,我的错,特地带这么好一瓶酒上船,反而让你们为难了,要么说身体不好,要么说正在工作,谁都不肯喝。那我喝一杯,剩下的倒海里喂鲨鱼吧!”
赵元熙适时拿出那瓶酒,往面前的水晶杯倒:“聂总不能喝酒,我陪三少喝一杯。”
“还是赵小姐明事理。”段轻鸿笑着朝她举杯,又问聂尧臣,“你上哪儿找的这么好的秘书,给我也介绍一个。”
聂尧臣眼睛却只盯着她酒杯:“不要喝太多,这酒后劲大。”
“嗯。”
丁慕云坐他身边,果然也只开一瓶气泡水,倒进杯子里,跟他的相碰:“刚才段三胡闹,主意是他出的,我也没有阻止,荷枪实弹不该闹着玩儿,我代他向你们赔罪。”
段轻鸿接话道:“这罪名我担了,孩子不吓唬吓唬怎么长得大?我之前就说过,以你这样的身价,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还是要有人跟着才行。要是今天真遇上劫匪,别说这么多人,就是来一个,单拿把刀,恐怕你们俩也对付不了。”
是的,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一旦歹人起了杀心,用不着枪这样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好人也远不是对手。
赵元熙握紧了手中的水晶杯,指节用力握得发白。
“没事吧?”聂尧臣关切地问。
她摇头。
丁慕云看在眼里,悄声跟闵婕说了几句什么。
她很快拉开舱门出去,回来时身旁跟着刚才请他们上船的那个黑衣男人,手中拎着一只箱子。
“这位左时是我的好搭档,也是我们团队最好的安全官。聂先生你如果需要,请他是最靠谱的。”
聂尧臣朝他颔首。
左时并不多话,手中的箱子小心沉稳地放到桌面上,眼神请示丁慕云,才拿出钥匙,等丁慕云输入密码之后将箱子打开。
箱子有双重保险,且钥匙在安全官手中,密码却只有丁慕云知道,缺少其中之一,都无法开启。
里面不知道放了怎样贵重的物品,需要这样的谨慎。
“我在巴黎的珠宝展上跟阿臣相识,一见如故。再到纽约的苏富比拍卖会上,看他心心念念为了一套镶嵌蓝宝石的古董珠宝举牌,最后却因为听我讲起那套珠宝有过不好的故事,最终放弃竞价,赵小姐的礼物也泡汤了,让我深感内疚。”
元熙一怔。
丁慕云的话什么意思……聂尧臣曾经为她去竞价古董珠宝?
“看来赵小姐不知道啊!”段轻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小聂每年为了你的生日礼物都操碎了心,拍过不知多少戒指胸针,但听说都不见你戴,看来是不喜欢了。”
不是不喜欢,但太完美的东西,在有自毁倾向的人眼中,总是无趣。
而且她一直以为,那些礼物是他让miu姐去挑的,都没怎么打开过。
聂尧臣解释:“听说古董珠宝可以传世,我想你不戴留着也好。”
将来需要的时候,可以换成真金白银的货币,相当于他为她购入的资产。
赵元熙内心微微震动。
丁慕云继续道:“古董除了讲求成色,也看重收藏背后经历的故事。拍卖会上那一套被称为“不祥的眼泪”,自己收藏无所谓,当作礼物就不合适了。何况蓝宝石虽然华贵,但如今欧美社会大多拿来做婚戒,送给女朋友未免给对方太大压力。事后我也到处寻访,想着什么样的珠宝适合赵小姐,毕竟我们不曾谋面,只能靠猜的。听阿臣说,你们相识于他家花园外,再看到这套祖母绿,就觉得再适合不过。”
那箱子在眼前缓缓打开,流光溢彩仿佛终于找到出口,突然在众人眼前盛放。
一瞬间,都屏息凝神。
众人都看珠宝,只有聂尧臣看着元熙。
他观察她的反应,想知道她喜不喜欢。
“赵小姐请仔细看宝石里面,是否能看到‘松枝’、‘苔藓’或‘玫瑰’?”
丁慕云手持一支放大镜,递到她眼前。
是的,苍翠生动的绿色表面下有形态各异的包裹体,花草树木的形态一应俱全,如同凝固的花园。
“所有祖母绿石都有天然包裹物,贵价宝石要求纯净度越高越好,但只对它网开一面,正因为有这些‘凝固花园’,每颗祖母绿宝石反而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像人一样,纯粹并不等于白璧无瑕。少了独属于自己的那份经历,就不是她本人了。
赵元熙的手指从光彩夺目的项链上拂过。
聂尧臣拿起项链为她戴上,白金镶嵌碎钻的链条坠着鸽蛋大小的宝石,就算日常佩戴也不会显得夸张。
还有一对同款的耳环,熠熠生辉。
“好看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