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他:“你不信?”
“我信证据。”
“证据被你抹掉了,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聂尧臣沉默片刻才说:“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但我有我的方式。这几天,你跟我在一起,暂时不要过问这件事,回去之后看结果再说,可以吗?”
“我有说不可以的权利吗?人都被你带到这儿来了,就算你现在要把我推进海里淹死,我也没法反抗。”
她觉得他会伤害她?
聂尧臣感觉到刚才唇上被她咬破的伤口竟然涌出苦涩滋味。
赵元熙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你把我带走,跟含琦他们说过吗?他们找不到我,可能会很着急,我不想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搞不好还要揍他一顿。
他却很笃定:“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的‘安排’的,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她找聂权摊牌不过是临时起意,聂尧臣都不能肯定她会不会去公安机关看案卷资料;从天台上发生争执,到她被送上飞机,中间大概不过12小时,他所谓的安排不可能是在这期间完成的。
他藏起了她妈妈穿过的靴子,就是知道她有朝一日会拿这个当做证据链条上的一环,来叩开这个潘多拉魔盒。
他知道魔盒里装着什么,才会希望她不要打开。
他却不说话了,视线不可避免的触及底下深蓝海面,过了很久才问:“等我们到了岛上,你想先钓鱼还是去浮潜?”
…
春海市,夏日酷暑已过,天气却并没有就此凉爽下来,城中cbd因为热岛效应仍可说是热气袭人。
聂权仿佛为了避这暑气,在董事会决议上签字之后,正式被免去上古集团董事职务,在公司内部已经没有实际的职位和工作内容,却迟迟没有交接从办公室撤离。
在人事部几次三番的催请之后,他终于挑了一个下午出现,在办公室简单收拾之后准备离开。
上古总部大楼底楼已被各路媒体包围。像这样的高科技公司因行业关系已备受瞩目,加上一直以来是家族企业模式,如今居然有家族核心成员被董事会罢免,很容易引发豪门内斗的联想,简直是群众最喜闻乐见的题材。
马路对面六位侦查员,两辆看不出是警车的警车,停靠在路边树荫下。
田隽望着对面热浪中仿佛扭曲的人影,蹙眉道:“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媒体,是我们内部漏风了吗?”
邱含琦道:“不可能,我们上午才开的会,谁来得及通知媒体?再说我们不过是来请聂权回去协助调查,又不是正式逮捕,媒体怎么就提前高朝了?”
这话刚一说完,车上几个大男人喝的水都差点喷了,脸上全是“我敬你是条汉子”的表情。
其实她是只负责出现场的技术人员,虽然也是警察编制,肩上扛花,但参加这样的行动还是第一次。
事出有因。
旧案积案一旦发现新的线索都可以被重新提上议程,元熙家的案子这几天就是市局最关注的旧案之一。
春海的治安状况一向很好,宜居旅游城市,却有这样一宗两条人命的惨案,卷宗里连嫌疑对象都没有,领导们想起来心里就不舒服。
没想到邱含琦这个年轻的小技术员突然提出,案件可能有第二现场——埋尸现场。
第60章 他是爸爸,而她是妈妈。……
田隽一开始也感到不可思议:“你确定?”
他们前几天跟赵元熙见面,也没听她提过有什么相关的线索,这个埋尸现场怎么来的?
邱含琦这才跟他解释,元熙这么多年来对聂家那个花园洋房的执念。
“这么说她早就知道那房子有古怪?”
“只是怀疑。他们家并不认识那样的有钱人,也不为他们工作,为什么时不时会提到那个花园,像是熟门熟路常去的感觉?”
毫不相干的人或事物突然凑到一起,本身就很蹊跷,找到这其中的联系,也许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线索。
那天她送元熙过去,眼看着她冲上楼,本来是想要上去拦住她,却没想到英正华说,由她去。
她当时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一个为聂家工作了一辈子的老人难道不是应该在这时候保护家中领地和隐私不受侵犯吗?怎么反而放任外来的闯入者,像是期待她能做点什么似的?
她等在楼下,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花园中的土层有明显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他们这些人常年出入各种现场,翻找搜寻尸体和物证都是家常便饭,对于近期被翻动过的泥土几乎有着职业的敏感。
她问英正华,近期是否请人修整过花园,答曰没有,多年来这个花园只有聂尧臣一个人看顾。
她听元熙说过,他是做什么就要做到完美,也的确能做到完美的人;她也见过元熙手机里拍下的照片,花园中玫瑰、鸢尾鲜妍无比,实在没必要在正盛的时候整片铲掉,换上树苗。
她用手轻轻往上一提,新栽的树苗就从土中被拔起。
树苗没有活,也许栽种的人压根就没想让它们活。
元熙怀疑这个花园洋房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好不容易进来了几次,怀疑愈发加深,甚至有了具体的怀疑对象时,花园就被人挖开翻动,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当天元熙到公司跟聂权摊牌,幸好聂尧臣他们及时赶到把她拉开了。
听说还受了点小伤。
邱含琦打电话给她,电话却是聂尧臣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