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瞧着苏世贤欲言又止、眉眼间飘过的那一缕为难之色,瑞安长公主强自压下心间的鄙夷。
融融月色透窗挥洒,她纤浓的羽睫在眼睛投下一片薄薄的阴影,染了鲜红蔻丹的食指青葱如玉,点在苏世贤胸膛之上,冷冷斥道:“你如今是官身,难道还斗不过地头蛇?你放心,我会另写信给青州知府,要他全权听你调度。”
苏世贤踟蹰两难,瞅着瑞安长公主脸上的冷色,再不敢多发一言。
他温存而小心地绕了瑞安长公主肩上一缕发丝,想要再一次将纱帐挑落,两人重新鸳鸯被底翻红浪,却被瑞安长公主摇头婉拒,使人送了他出去。
苏世贤意犹未尽,回到正院孤灯凉寝,一夜辗转无眠。
至于要接陶婉如母女进京的真正目的,苏世贤并不愚钝。
要自家长女为入阮为质,消息早已沸沸扬扬。不说苏梓琴身份尊贵,是大裕皇朝未来的皇后,便是冲着她贵为长公主府内掌上明珠,苏世贤晓得长公主也绝不容许她有一丝差池。
既是苏梓琴不能成行,这质子总要有人替代。算起来他与陶婉如的女儿比苏梓琴大着一岁,入了长公主府,便是名正言顺的长女,到也可以移花接木。
至于将陶婉如和整个陶家人带入京城,则是长公主惯用来拿捏人的手段,苏世贤早有领教。
不说苏世贤翻来覆去,心事重重无人可诉,瑞安长公主却是蔑视他离去的方向,发出不屑的冷哼,低低骂道:“银样腊枪头的东西,果真上不得台面。”
招手换了费嬷嬷前来,瑞安长公主幽幽一叹,对镜理着云鬓意兴阑珊说道:“今夜怕又是无眠,嬷嬷去寻两个清秀少年过来吹曲儿解闷吧。”
芙蓉注洲夜夜笙歌,费嬷嬷早已习惯。她到了西跨院,随意指了两个模样俊俏、妩媚风流的男孩子,命他们各自取了琴瑟笙管,去长公主的寝殿打发时光。
七月间雨水颇多,雨雾迷蒙的清晨,瑞安长公主带着女儿苏梓琴将新任的御史大夫苏世贤送出府门。
瑞安长公主立在丫头撑起的凤羽绫绸香罗华盖下,真红色的十二幅湘裙摆动恍若天际的云霞浮动,点点华光曳然,璀璨灼目。
她冲着苏世贤道了珍重,殷切嘱咐道:“夫君此去一定要不虚此行,琴儿下半生的幸福全在此一举。”
一袭鹅黄曳地绘绣宝蓝葡萄纹长裾宫锦的苏梓琴纤眉细目,满月一般的鹅蛋脸白皙秀美,精心装扮下到也楚楚动人。
她早从太子李隆寿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整个始末,又求得长公主的许诺,不必去大阮受辱,心下只有欢喜,眼中却涌动着星星点点的泪意,瞧着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