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梢头浅,缥缈轻罗衣。
正是早春二月时候,冬寒稍退,枝头已有嫩芽冒头。
但还是冷,阿沅忍不住抖了下,捂紧身上的披风。身后的小丫头赶紧上前扶着她劝说:“姑娘回去吧,您病才刚好,不好见风。”
她摇摇头,“不要,我再站一会儿。没什么风,有太阳呢。”
才十三岁的小姑娘,身子瘦弱得仿佛风吹吹便倒,但性子却是倔得很。
小丫头拗不过她,只能退在一旁候着。
院子里有幽幽的兰香,阿沅闻见,便循着味道走到了墙根,那儿有几株兰草,长长的叶子随着轻风微颤。
脚边突然落下一颗石子,咕噜噜滚到墙脚,她惊讶地抬起头,看见墙头竟然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朝她扬起笑容,“我们出去玩吧?”
阿沅歪头打量他,没有接他的话。
身后的小丫头早已冲了过来叫嚷:“哪里来的登徒子?”
小丫头咋咋呼呼的,引来了护卫,少年见势不好,丢下一句“我下次再来找你玩”便急急忙忙跳下了墙头。
阿沅眯着眼笑了,眼底的恶作剧神色一闪而过。
原来少年时的程让是这般模样。
在外面站太久确实对大病初愈的身体不好,阿沅回了自己房间坐着,不多时,就有人捧着药来了。
她端过试了试温度,一口气喝完了。丫头接过空碗,笑道:“姑娘现在好听话,之前劝您喝药都要好久。”
“药有点苦。”阿沅微微皱眉,拈了颗蜜饯含在嘴里。她之前就算病得很严重,吃的也大多是西药,没有中药这么苦。
空碗被收了下去,她就坐在窗边逗廊上的鹦鹉。鹦鹉很机灵,对着她叫“小美人、小美人”,逗得她眉开眼笑。
“大姑娘来啦!大姑娘来啦!”鹦鹉扑棱着翅膀,像是要从架子上飞下来。
阿沅站起来往外边瞧,一个紫衣丽人从廊上过来,走到近前嗔道:“就你机灵!”
“阿姊,你来看我啦。”
林家大姑娘名唤阿泠,性子最是和善温柔,看见妹妹站在窗边,忍不住上前摸了一下她的脸,“瘦了,还有点凉,怎么还在这吹风?”
阿沅笑:“阿姊你早上还见了我,怎么就说我瘦了?”
林泠捏了一下她的腮帮,“你这张嘴是跟你那鹦哥学的吧?这么能说。”
两姐妹在窗边说了会话,林泠才从房间正门进来,拉着阿沅坐到里屋。屋里墙脚处还有盆炭火,熏得屋子暖烘烘的。
“我听说今日有个登徒子欲闯你院门?你吓着没有?”林泠眉眼间掩不住的担忧,生怕那登徒子惊吓了阿沅。
阿沅想到那少年急慌慌逃脱的模样就忍不住笑,“没有,被护卫赶跑了。”
林泠看她笑得开心,应该没有被吓到,这才放下心来说那登徒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少年郎,竟这般无礼!”
阿沅一把抱住林泠的手臂,“阿姊,我舍不得你。”
林泠已经及笄,过了这个春天便要出嫁了。阿沅虽然只和她相处了几天,却由衷地喜欢这个温柔的姐姐,即使她现代年龄比林泠要大得多。
病里有人照顾的感觉太好了,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