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按响了门铃,很快陆晓华便打开了房门。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陈东问。
“好了,你过来帮女儿拿下箱子吧。”
陆晓华说着,一瘸一拐地往里走。陈东一边跟着进屋,一边关心地问:“你的脚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就是走路多了有点不舒服。”
“没事?老妈你那伤口再深一点肌腱就断了!”陈佳莹从屋内出来,对着自己的母亲吐槽,“你当时那一地的血,差点把我吓死了好吗?”
十几天前,陆晓华在家擦地时不小心碰碎了家里的一个陶瓷摆件,其中一块崩开的碎片很不巧地在划伤了陆晓华的脚。当时陈佳莹正好在家,她被母亲满脚是血的样子吓得够呛,连忙帮母亲紧急包扎,然后带她去医院。到了医院后,医生为陆晓华的伤口进行了缝合,这时母女二人才得知这伤口其实划得非常深,再多一厘米就要伤及肌腱了。母女二人听到,后知后觉地吓出了一身冷汗。然而,脚虽然是没什么大事了,另一件事却泡汤了——陈佳莹即将要去大学报到了,陆晓华本来已经定好了去送女儿,谁知道突然出了这种事。以她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出这样的远门。
“老妈,其实我自己去也可以的!”陈佳莹很自告奋勇。
“不行,你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上海,妈不放心。”陆晓华坚决否决。
母女俩就这事争论过好几轮,始终达不成共识。最后还是陈东承担下了护送女儿去上海的任务。
“正巧我们检察院也需要人去上海出趟差。我就顺路都办了。”陈东如是说。
于是,这光荣的送女儿上大学的任务就交给了父亲。陆晓华又遗憾又不舍,这几天一边帮女儿收拾行李一边千叮咛万嘱咐,魔音穿脑的架势让陈佳莹直讨饶。
“记得,到了那边跟同学好好相处,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
“哎呀妈,这些话你最近已经跟我说了一百多次了……”陈佳莹苦着脸抱怨,“你女儿我这么大了,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的好吗?”
“你再大又怎么样,还不是妈的女儿。”陆晓华数落。
陈佳莹实在说不过母亲,只好用眼神向老爸求救。陈东笑笑,对前妻说:“没事,孩子大了,就让她去闯吧。”
“就是就是。”陈佳莹迅速把行李箱推出家门,而后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妈我走了哈。”
“到那边给妈来个电话。”
“好。”
陈佳莹地跟着父亲离开了家门,欢欣雀跃的样子,活像一只第一次飞出鸟巢的雏雁。陆晓华一直目送着女儿上车离开,直到看不到车的影子,才不舍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陈东和女儿的班机是上午八点多起飞的,但fù_nǚ 二人怕路上堵车,早早就出了门。到机场办完手续过了安检,也不过才七点钟。陈佳莹看看手机,对父亲说:“爸,我想去买点吃的。”
“一会儿上飞机有早餐啊?”陈东不解。
“飞机的早餐又难吃又少,根本吃不饱。”陈佳莹说,“我看到那边有家店,它家的三明治很不错。走吧老爸,我请你!”
女儿说完,便奔着快餐店走了过去。陈东看着女儿神采奕奕的样子,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fù_nǚ 二人来到快餐店前,陈佳莹让父亲先去找座位,自己则拿着她的小包去买东西。陈东由着女儿去展示她的孝心,自己找了安静的座位坐下,拿出手提电脑开始工作。
“您好,您的餐齐了,请慢用。”服务生将餐盘递过来。
“谢谢。”陈佳莹将找回的零钱塞进自己的小荷包,然后端着餐盘转身往回走。谁知刚走了两步便感觉身后有人拍她。
“小姑娘,是你的钱掉了吗?”
陈佳莹回头,发现叫住自己的是个中年女人。那人指了指一旁的地面,陈佳莹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一张团成一团的10元纸币。陈佳莹刚刚塞钱塞得急,她依稀记得,找零中确实有个10元,看来是自己粗心大意掉在了地上。陈佳莹想蹲下去捡钱,可是她手上端着一堆东西,实在太不方便。好在那提醒她的女人注意到了她的为难,蹲下去帮她把钱捡了起来。
“谢谢您。”陈佳莹向那女人笑着表示感谢,而那女人也笑着回了句“不客气。”
陈佳莹端着满满一盘子吃的回到父亲身边,陈东抬眼一看吃了一惊:“买这么多?你吃得了吗?”
“这些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还有老爸你的!”陈佳莹说着,将餐盘内的三明治、咖啡一样一样取出来,“我说了这一顿我请,老爸你就放心吃吧。”
陈东对女儿不断强调“请客”这点有些觉得好笑:“你的钱还不都是我和你妈给你的?”
“以前是,不过这笔可不是,这是我假期自己挣的。”陈佳莹眨眨眼睛,“我这个假期补课打工挣了两千多呢!所以老爸,这顿千真万确是你女儿的劳动收入,就连刚刚付款的钱都是如假包换地当时收到的补课费。”
听着女儿得意的叙述,陈东一方面好笑女儿为了区区两千块高兴成这个样子,一方面又佩服李老板方法巧妙一点儿钱就把两个孩子都哄得开心。他佩服地点点头:“嗯,好。我姑娘终于长大了。”
“那是,你女儿我可是大学生了。”陈佳莹很自豪。
陈东望着女儿,一时有些感慨。不知不觉间,女儿也长大了。当初那个扎着羊角辫子、围在自己身前身后叽叽喳喳叫爸爸的小丫头,如今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一个大学生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欸爸,你怎么不吃啊?”女儿不知道父亲此刻内心有多少感慨,只是催促父亲快吃。陈东笑笑,点头道:“好。”
女儿买的东西很西式,咖啡苦得有些骇人。陈东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新出的意式浓缩。虽然有点苦,但还是很香的。”陈佳莹解释道。“爸你如果觉得苦可以再加点糖。”
因为担心父亲喝不惯,陈佳莹刚刚就帮父亲在咖啡中加了奶精和糖,她自己那杯可是完完全全的清咖。不过显然父亲对这个程度依然不适应,于是陈佳莹又从餐盘中拿起一袋糖,撕开倒入父亲的杯中,又用小勺搅了搅。
“爸你尝尝这回怎么样。”
陈东其实对咖啡这种饮品并不感兴趣,不过女儿好心好意给买的,他也不便拂了孩子的好意。于是他端起咖啡杯,又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嗯,这回好多了。”
此言一出,陈佳莹顿时露出了笑容。
……在距离两人几米外的一张桌子旁,有个人一直在注视着陈氏fù_nǚ 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陈东将那杯加了糖和奶的咖啡喝入口中的时候,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女人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又放下。而就在她的这杯果汁旁边,有几包不合时宜的咖啡黄糖……
远洋公司。
自从远洋上市后,李老板的工作比往日更繁忙了几分。在搞定了前段时间的商业区项目后,李老板最近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实业上。其实远洋公司的主体业务是对外经贸,然而李老板始终记得父亲说过的那句话:实业兴国。他看好了本地的一家钢厂,正在计划收购谈判。h市地处入海口,远洋又是靠航运起家的,李光北对造船业始终有着浓厚的兴趣。而造船的基础便是炼钢。这两年国家大力发展实业,钢铁的需求量连年递增。如果能够经营好一家钢厂,收入应该也相当可观。李老板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先期调查,这回股票上市让他在经济上更多了些底气,所以钢厂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只是最近许杰请假,少了这个得力助手,有些工作进行得比平日慢了不少。
李老板放下手里的笔,捏了捏眉头——对了,曹帆那小子呢?许杰请假这些天,他怎么也没影儿了?
想到这里,李老板拿起手机,给曹帆拨了个电话。
“喂,老板。”曹帆那边声音有点嘈杂,似乎是在开车。
“你干什么呢?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影子?”
“我今天陪柯叔和刘律师去法院交材料。柯叔要申请国家赔偿,我前两天跟你说过的。”
李光北想起来,曹帆前两天是跟他说过这件事,看来是自己忙忘了。于是他点点头:“哦,我想起来了。”
“老板,你找我有事么?”
“没什么事,看你成天翘班,查查岗。”李光北开玩笑道。
“冤枉啊老板,我最近可真的每次请假都和您报备过。”曹帆假模假势地喊冤,“我一会儿送完他们就回公司。”
“行,也没什么事,你先忙你的吧。”李光北看着走进来提醒他开会的秘书,对曹帆说,“我开会了,先挂了。”
“好。”
李光北挂断电话,便跟秘书一起去会议室开会了。然而这会才刚开了没多久,李光北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看来电人是曹帆,便随手按了拒接。然而过了一会儿,曹帆的电话再次锲而不舍地打了近来。
李光北皱了皱眉——曹帆这是有什么急事这么着急,自己拒接的都要再打一遍?
然而,李光北知道,曹帆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于是他对屋内几人说:“我先接个电话。”
李光北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喂。”
“老板不好出事了!”曹帆那头的声音很焦急,“我刚刚在法院这边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早上的时候陈东处长在机场被人投毒!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fù_nǚ mǔ_zǐ 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目送》
看过《诡案2》的读者应该能发现,这一章的情节已经和《诡案2》最后一卷的故事汇合了。陈处中毒这段相信各位应该有印象吧?为了防止重复,这一章换了一个视角来讲故事。接下来的连动内容也会采用变换视角的方式来处理,应该不会让大家觉得太重复。所以,如果没看过《诡案追踪2》的同学建议去看看第六个案子“亡命复仇”,应该会有助于对本文的理解。
就酱~
☆、探视
李老板用了15分钟的时间匆匆结束了会议, 而后立刻下楼。当他到楼下时,司机的车子早已等在了那里。李光北上了车, 立刻给曹帆打电话。
“现在什么情况了?”李光北开口就问。
“老板放心, 人没事了。”曹帆说, “陈处现在在三院, 已经脱离危险了。”
听到曹帆说陈东没事, 李光北的心稍稍安稳了些。他稳了下心情, 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现在也不太清楚。我带刘律师他们去法院的时候就听到法院有人说检察院有人被人投毒了。我好奇就随口问了句,结果就听说中毒的人是陈处。听说人是在机场中的毒,是他姑娘报的警。”
“我想起来了, 他说过要送他姑娘去上海报到。”李光北说, “那他姑娘没事吧?”
“应该没事,听说是陈佳莹报的警,然后陪着上的救护车。听检察院韩君处长说, 陈处醒过来后就给检察院打了电话, 通知其他人最近注意安全。可能是跟他们的什么案子有关。”
陈东平时和李光北聊天很少涉及工作上的事,所以李老板也并不清楚他最近都处理了什么案子。想到这里李光北皱起眉头,他对曹帆说:“你也去一趟三院, 我们俩在医院汇合。”
“明白。我正在路上, 一会儿就到。”
曹帆比李光北先到,当李老板到的时候, 曹帆已经打听到了陈东此刻的情况。
“人现在还在加护病房,但是洗过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听说被下的毒是砒|霜。”曹帆简要地给李光北汇报了情况,“我已经找到人打好了招呼, 老板你可以进去探视一下。”
李光北点点头,跟着曹帆来到加护病房外。曹帆跟一个医生说了几句,后者向李光北这边看了看,而后走了过来。
“病人洗完胃后睡着了,现在估计也快醒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但别跟病人聊太久。”
“好,我知道,谢谢医生。”
那医生点点头,帮李老板换上了无菌服,而后带着他走进了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是一个大的房间,陈东被安置在最靠外的一张病床上。他闭着眼睛,似乎正在睡着。不过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蹙着,嘴唇微微翕动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在加护病房明亮的灯光下,陈东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嘴唇更是没什么血色。看来这一遭颇为伤身。
看着此刻病床上虚弱的陈东,李光北心中怒火升腾。这是谁,有多大的仇,竟会采用下毒的方式暗害一个人?!简直卑鄙至极!!
无明业火从李老板的心头升起,强烈的怒意仿佛在他周围形成了有形的气场,以至于一旁的医生护士都紧张地看了过来,生怕这人会对病床上的病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不是被李老板的气场激到,病床上的陈东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李老板的暴戾之气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他快步上前,走到陈东病床边,轻声问道:“醒了?”
“你怎么来了?”陈东有些意外地看着李光北。他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起身。
“听说你出事了,就过来看看。”李光北一边轻声回答,一边虚按住陈东,“你别起来了,躺着吧。”
“不,”陈东依旧要起身。见李光北不解的目光,他眉头微皱,有些局促地说:“我要去上个厕所……”
李光北刚刚在来的路上用手机百度过,知道砒|霜中毒的症状之一便是剧烈的腹泻。虽然陈东已经洗过胃进行过急救,但是他毕竟中毒在先,所以现在腹泻估计也是正常。于是他便也没再阻拦。不过一旁的小护士看到了却紧张得不得了,连忙跑了过来:“病人你要干什么?”
“我肚子不舒服,要上厕所。”陈东解释。
“你现在还不能下地!如果你要上厕所就用这个。”小护士说着,从病床下拿出一个简易坐便器。陈东看到这东西身子一僵,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以去厕所。”
“你现在身子这么虚,哪有力气走路。你要是摔倒了谁负责啊?”小护士毫不通融。
陈东看看护士,又下意识地看看一旁的李光北,脸上的窘态更盛。李光北理解他的尴尬,开口替他求情:“护士,除了身体虚弱外,他还有别的不能下地的原因么?如果没别的问题的话,我可以扶他去厕所。”
小护士看看陈东,又看看李光北,似乎在确定后者是否有体力承担这个任务。在比较了两者的身型后,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你可扶住他了。另外,他手上的输液别碰到。”
“好的我知道。”李光北客气地答应,“谢谢护士。”
李光北俯下身,先是扶着陈东坐起来,而后帮他脚上穿好鞋子,然后他右手伸过去穿过陈东的腋下,将他从床上扶起。最后,他左手抬手,帮他摘下了挂在床头的点滴瓶。
“来,扶着我慢慢走。”
陈东点点头。
这一走起路来,李光北才意识到陈东此刻到底有多虚弱。他的身子几乎完全倚靠在李光北身上,左手抓住了李光北左侧的衣襟,右手也紧紧握住了李光北的手臂。饶是这样,他走得依然很吃力。李光北几乎是半拖半抱才把人弄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设计得很人性化,马桶旁边有供病人借力的扶手,临近的墙上还有点滴挂钩。李光北先把点滴瓶挂到挂钩上,而后帮陈东褪下衣物,然后小心地帮他在马桶上坐好。
“谢谢。”
陈东肚子里闹腾得厉害,能挺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他刚说了这一句,便忍不住方便了出来。坐便器内的声音在安静的小空间内意外地响亮,陈东顿时尴尬得满脸发烧。
“那个,你先出去吧……”
“这种时候,你就别那么在意面子了。”李光北笑笑。见陈东更加窘迫,他也不多做停留,说了句“完事叫我”便退出了卫生间。
李光北在门外等了几分钟,直到听到门板内传来了几声敲门声。他知道这是结束了的意思,便推门走了进去:“好了?”
“嗯。”
陈东衣着整齐地坐在马桶上,表情有些尴尬——刚刚在敲门前,他曾经试图自己站起来走到门口,然而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努力了好半天,也只将将把自己衣裤打点好——就这样,他就已经累出了一身的虚汗。
李光北注意到了陈东的这点小动作,心中好笑他的好强,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他走过去扶着陈东站起来,而后摘下点滴瓶,像刚刚送他进来一般又扶着他走了回去。
小护士同意陈东去厕所自行方便后便有些担忧,这会儿见这两人终于回来,连忙帮着李光北把陈东扶上床。陈东腹中不再闹腾,人也有了点精神。他让李光北帮他把床头调高些,而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柯叔的案子不是翻案了么,这两天律师在帮他弄国家赔偿的事情。今天曹帆带他们去法院提交申请书,结果在那儿听说你被人投毒了。”看着陈东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李老板一挑眉毛,“怎么,你以为我监视你?”
“不,不是。”陈东连忙摇头,脸上有些许尴尬,“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你有功夫来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住院的,不如去好奇好奇你这次又惹到了谁。”李光北直视着他,再次开启毒舌模式,“你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今天我送佳莹去上海,在机场我俩吃了点东西,之后没多一会儿我便感觉肚子不对劲。佳莹帮我叫了救护车,到了医院才确认我是砒|霜中毒。”
“你是说,你就是在机场吃东西的时候中的毒?”李老板问,“你在那儿都吃了什么,谁买的?”
“是佳莹买的。她喜欢那里面一家店的三明治,就给我也买了一份。我刚刚问过她,她说在她端东西往回走的时候有个女人跟她说零钱掉了,然后还帮她把钱捡了起来。我估计那人就是趁她回头的功夫下的药。”
“那女人长什么样子?”李光北立刻追问。
“佳莹说她没记住,”陈东说,“不过也不要紧,机场里监控录像很多,一定拍到了那个人。我过后会让佳莹去指认去。”
李光北点点头,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要派人跟着去,然后接着问陈东:“你姑娘没事?”
“她没有。”说到这个,陈东的表情转为沉郁,“佳莹给我俩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咖啡、汉堡我们都是随便拿着吃的。如果凶手不是随机地在其中一份里下了毒的话,那她就是偷换了咖啡的糖或奶精——佳莹喝的那杯里没加那些东西。”
“如果真是那样,你姑娘是侥幸逃过了一劫。”李光北说。
陈东看了李光北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凝重之色。这个凶手行事狠毒,根本不怕伤及无辜——即使对方是个孩子。
李光北将陈东说的这些内容在头脑中梳理了一下,而后注意到其中一点奇怪的地方:“对了,你姑娘怎么会想到要去那家店买东西的?是早就计划好的?”
“没有。”陈东摇摇头,“当时我俩安检完还有时间,佳莹就说想吃东西,就选了那一家。”
“那就奇怪了,如果你说凶手是把毒下在袋糖或是奶精中,那她怎么会提前你们一定会去那家店,而且还会点咖啡?”
陈东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被李老板一提醒,也发现了其中的诡异。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光北突然问道:“那家快餐店,在别的地方有分店吗?”
“有,咱们市有不少家。我陪佳莹逛街的时候都跟她吃过两……”
陈东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他明白了问题之所在。
“也就是说,凶手跟踪过你女儿,了解她的喜好,而且也知道你们今天要乘飞机去上海。所以才会选定这个时机下手。”李光北帮他总结出来。他看向陈东问道:“我说,你确定凶手下手的对象是你而不是你女儿?”
一瞬间,陈东也有些犹豫。他本来认定凶手的目标一定是自己,然而按照刚才的分析,目标是陈佳莹似乎也一样说得过去。陈东仔细回想了下女儿最近的一举一动,最后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还是我,佳莹最近嚷嚷着要减肥,一直是喝不加糖和奶的咖啡。如果凶手要害她,应该不会在那里面下药。另外,佳莹一没什么力气,二没什么心计,要害她不需要弄得这么复杂。”
这个分析还说得过去,李老板点点头。于是他问道:“那你们最近办什么案子又得罪人了?”
陈东摇摇头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知道的意思还是不方便说。李光北也不多问,转而问道:“你最近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么?”
“没有。”陈东摇了摇头,“最近佳莹快去大学报道了,我有时间就陪她出去买东西,我没注意过有人跟踪。”
因为前妻受伤,陈东难得地多了些与女儿相处的机会,也正是这种天伦之乐让他丧失了以往的警惕。自己被人暗算不要紧,但牵连到女儿绝对是触碰到了陈东的底线。一想到早上女儿也差点中毒,陈东就觉得一阵阵的后怕。
李光北看着陈东的神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他说道:“你暂时先别想那么多了,先安心把身体养好再说。对了,警察来过了吧?”
“来过了,佳莹当时就报警了。警方已经封锁了机场的那家店,据说正在检验现场的东西,看看凶手到底是把毒投在了哪里。”
“先确认一下对,免得我们猜错,搞错了方向。”李光北说,“你姑娘那边,我建议让她晚几天再去学校报到吧,至少得让她把那个下毒的指认出来再说。我这几天派两个人跟着点她,免得再有人冲她下手。”
陈东刚刚也在担心女儿的安危,此刻李老板主动开口承担下这项工作,他心里确实踏实了不少。于是陈东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麻烦你了。”
李光北闻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你如果想谢我,下次就别再受伤,我可不想再来医院看你了。”
陈东蓦地想起,一年前魏远的案子中自己受伤,李光北也曾这样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来看自己。想不到一年多过去,这一幕居然再次上演。相比于那时自己对李光北的怀疑和戒备,此时他已经了解了此人其实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于是陈东含笑点了点头。
看这两人似乎聊得差不多了,送李光北进来的医生也过来撵人了。于是李光北对陈东说了句“注意休息”,便从病房内退了出来。
走出加护病房,曹帆还等在门外。见李光北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老板,小马已经到机场了。他说警方封锁了一个快餐店,现在好像还在对里面做检查。”
“嗯,”李老板点点头,“详情车里说。”
两人很快离开医院大楼回到了车里。李光北这才将刚刚从陈东那里问到的一切告诉给了曹帆。而后他布置道:“你现在就派几个人去陈东他前妻家,务必保证他女儿和前妻的安全。等警方那边拿到监控录像后,陈佳莹应该会去警察局认人。到时候你跟着去,看清楚下毒的人的模样。”说到这里,李老板的眼中露出狠戾的目光,“我倒要看看,那下毒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和《诡案2》连动的一章,不过调整了不少细节。我记得不知道在哪儿看的,说老夫老妻就是你在ta面前拉屎放屁都不会有心理负担,从这个角度看,李老板和陈处也算是关系升级了。年纪一大把了,谈恋爱就别像小年轻似的风花雪月了,能陪床能扶着上厕所也挺好的。
今天这章依旧会送红包,具体送谁、送几个,看留言的精彩程度。另外,由于女性周知的身体原因,接下去的两三天可能无法维持日更。话说连着日更了12天,也算是我的一个纪录了。当然,如果大家留言多,说不定我可以继续创造奇迹。
就酱~
☆、遇伏
陈东中毒的事情引起了警方高度的重视。案发后不到一个小时, 警方便已经封锁了机场的快餐店,并从其垃圾桶中找到了大量糖袋和奶精包装。经逐一化验, 警方在其中四包糖袋中检测出了三氧|化二|砷, 其中两袋已被打开, 另外两袋依旧完整, 经化验, 其三|氧化二|砷剂量足以令人致死。糖袋的外包装与咖啡厅的一模一样, 肉眼完全看不出差别。这一结果证实了陈东的猜测,凶手的确是在咖啡黄糖中下毒。而在第二天,警方也将陈佳莹叫去警局进行指认, 陈佳莹很快便指认出了投毒嫌疑人。曹帆托关系请人帮忙查了下这女人在机场的举动, 结果发现,这人早在陈家fù_nǚ 到达之前便进入了机场,之后她出入过好几家快餐店, 显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是在陈东fù_nǚ 经过安检进入候机大厅的时候就跟上了他们, 之后就一直尾随。而监控中最后一次看到她的影踪,是她在陈东毒发前后走出机场大厅,从机场彻底消失。
“听说警方根据她的安检记录查到这个人了, 但是找过去发现不是本人。”曹帆对李光北说, “那个身份证的正主案发时根本不在咱们市。据说她的身份证在前不久丢了,她去警察局挂失过, 警察局那边儿都有记录。”
因为曹帆现在负责对陈佳莹进行人身保护,所以陈佳莹和陆晓华从警方那里得到的消息,曹帆基本上也会同时知道——当然, 就算有些他不知道的,李光北也会从陈东那里知晓。所以李老板听到曹帆说的这些完全没有意外,他说:“咱们国家现在的身份证芯片有漏洞,即使明知道丢了都不能让它失效,所以人家只要捡到一个就可以拿来用——必要的时候,偷一个也行。”
“可是你说这人也是奇怪,你说她想要下毒在哪儿下不好,非要在机场那种哪儿哪儿的都是监控器的地方?难道就是为了图飞机升空了无法及时抢救?可是飞机就算飞出去了也能返航啊?!”
“飞机返航需要时间,如果那天陈东再多喝点儿,又正好在飞机上发作的话,等飞机降落了他大概也就没气了。”
老祖宗用砒|霜作为下|药|赐|毒的首选必备是有道理的。这东西不仅无色无味,而且致死剂量很小,只要0.1-0.2克就可以让一个成年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换句话说,如果那天陈东只要往咖啡中加了一包糖并且将它喝完,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躺在太平间了。然而大概陈东真是命不该绝,那天他只喝了一两口的咖啡,而且又因为飞机晚点导致在登机前便已毒发,种种巧合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来。
然而,就算有李老板说的这些原因,凶手在机场行凶的行为也实在太大胆了点,所以曹帆的疑惑也是不无道理。李光北想了想,突然问:“他好像说过这次去上海也是有公事,知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啊?”曹帆被问得一愣,“谁?陈处?这我上哪儿知道啊?不是陈处这次去上海不是专程送姑娘的?”
“我看你这搜集消息的本事可是退步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知道。”李老板撇了曹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