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叶嘴角无意识的勾了一抹轻笑,她说:“突然想起来,小时候,阿娘曾经告诉过我,她说,生我的时候,正是晚上,那一晚,月亮又大又满,月色很是漂亮。”
琴音拉了拉薛沐叶的手,轻轻的问:“叶儿,你有家人吗?我是孤女,我还以为在这里的,都与我是一样呢。”
薛沐叶苦笑一声,似是说给琴音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她声音轻轻,似是怕惊扰了这琉璃的月色,声线轻缓的流淌出一段往事来。
那时,薛沐叶还叫上官可可。满周岁时,上官家依照风俗,特请了江城的术士为上官可可祈福。术士苍颜白发,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味道。他不过偶一瞥了正在玩耍的上官可可一面,就皱了眉头,只摇着头要走。
上官家的人不明所以,拦下了老先生询问:“先生,小女还没见过,怎么就走了呢?”
术士皱着眉头,看着上官可可的爷爷上官延欲言又止,他踌躇再三,才缓缓说:“小千金左手掌纹盛开成了彼岸,怕是前世有什么未了情缘,这一世,怕是命途多舛,不得安宁...”
话音一落,术士已然翩然门外,他的声音几近无声:“天煞孤星,难遇贵人。劝主人能舍便舍了吧。”
上官延只觉得术士说的只是戏言,他的孙女可可,正在地上玩的欢实,天真无邪,惹人怜爱。他轻轻的抱起正玩着一枝桃花的上官可可,怜爱的说:“小可,张开了左手手掌,给爷爷看看。”
上官可可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上官延募得笑了,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爷爷。”
上官延眼睛里有了神采,抱着上官可可消了最后的一丝顾虑,冲着身后的一位华装夫人喊:“俊青,小可她会说话了,她喊我爷爷!”
过于兴奋的上官延没有看到,上官可可的左手掌心,掌纹变成了满满盛开的一朵鲜红的彼岸花,红的妖娆,红的鲜艳。
薛沐叶突然轻叹了一声,她像是自嘲:“琴音,你说,若是当时我没有叫出那一声爷爷,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琴音眼神茫然,她疑惑的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薛沐叶的声音云淡风轻:“后来,我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琴音没有再问,饶是薛沐叶没有说明,她也能够想象,不过十二岁的薛沐叶到底经历了什么。
薛沐叶眼神空洞,她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月色,无意识的说:“爷爷总是要我学一些奇怪的东西,眼睛里常常含着忧郁,而那时,我却看不懂...”
琴音握了握薛沐叶的手:“小可,都过去了。”
薛沐叶握了握琴音的手,轻轻的靠在了琴音的身上,她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说:“好久了,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语毕,房子里已经响起了薛沐叶绵长的呼吸声。
琴音隐去了手中的暗剑,将薛沐叶慢慢的放下。一年的相伴,琴音知道,若要杀了薛沐叶,今晚无疑是最可能得手的。东方红叶带她来这里时,就曾告诉过她,他要的杀手,只要一个。几年的流亡,琴音自然明白东方红叶的意思,她和薛沐叶,只能活一个...
琴音轻轻的将薛沐叶左手的掌心摊开,月光的清辉下,薛沐叶左手掌心的掌纹赫然是一朵盛放的红花彼岸...
那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一个绝佳的杀掉薛沐叶的机会,而琴音自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