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扬起下巴,“我是大人啦,大人不需要拉勾。”五皇子哦了声,“那,那我也要变成大人。”嘉真长公主失笑,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瓜,“你好好吃饭,过几年就变成大人了。”五皇子重重点头,又对洪文比出三根手指头,“小洪大人,我现在能吃三碗饭啦,母妃说过几日要给我换个大碗!”多么了不起啊!洪文着实忍不住,借着替人家把脉的空档狠狠揉了几把。啊,满足了!结果一抬头就对上嘉真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神。洪文瞬间心虚。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看完两位皇子之后,洪文见太后和皇后都没有叫停的意思,就又挪了下,对嘉真长公主怀中的六公主笑道:“公主,微臣给您把个脉吧?”六公主今年才三岁,双颊上的小肉肉鼓胖胖的,眼睛又黑又圆,跟她怀里的大福娃活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性格有些腼腆,但却不怎么认生,盯着洪文看了会儿就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洪文倒吸一口凉气!不行,要坚持住!嘉真长公主失笑,清了清嗓子,“洪大人?”洪文赶紧回神,伸手去按六公主的小肉胳膊。软乎乎的,一按下去就是个肉窝窝。六公主还以为他在跟自己玩,也学着洪文的样子去按他的手腕,又仰头去看自家小姑姑。嘉真长公主一本正经地点头,“真棒。”洪文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长公主还挺有孩子缘。之前去庙会时他就发现了,虽然几年未见,但两位皇子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姑,出去玩的时候也拉着手。两位皇子都体弱,没想到六公主竟还可以,听说她母妃出身武家,想必是母体强壮的缘故。洪文也替她开心,当下抽出自己备用的干净手帕,三下五除二折了一只小兔子出来,“愿公主平安顺遂。”六公主的眼睛刷地就亮了,“兔兔!”洪文笑道:“是呀,兔兔。”兔兔不光好看,还好吃呢……六公主迫不及待地接过去摆弄几下,又朝嘉真长公主炫耀,“姑姑,兔兔!”一直看着这边的太后和皇后也笑了,“小洪吏目真是心灵手巧。”洪文谦虚道:“小把戏罢了。”小孩顽皮,大多不会主动配合看病,总要弄点什么小玩意儿哄着。小把戏?想起送来的柳枝编的小篮子,嘉真长公主勾了勾唇角。谁知洪文会错意,见她盯着手绢兔子看了许久,就小声道:“那是给小孩子的。”嘉真长公主一怔,哼了声,“谁稀罕。”她又没说要。洪文摸了摸鼻子,琢磨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大公主不要,小皇子却一个两个盯着。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一直看到洪文浑身发毛。早有机灵的宫女拿了几条手帕出来,洪文不光折了兔子,还有小狗、大公鸡、胖头鱼等等,俱都活灵活现。连太后都忍不住叫人拿过去她看,“瞧瞧,虽然粗糙,难为竟神韵十足。”皇后也赞了几声。五皇子要了胖头鱼,见哥哥妹妹都有了,唯独小姑姑手中空空,顿时觉得她好可怜。小朋友犹豫了下,把自己手里的胖头鱼递过去,“姑姑。”嘉真长公主低头,对上一只痴肥的手绢鱼,略略有那么点嫌弃,“我是大人了,不用这个,你自己留着玩吧。”五皇子直接塞过去,又拿了剩下的大公鸡,“大人为什么不能玩呢?”嘉真长公主一怔,是呀,为什么呢?真丑。她暗自想着,可到底还是慢慢收紧了手指。身后站着的青雁就道:“公主若喜欢,奴婢回头去找小洪大夫学了来。”嘉真长公主哼了声,“难看死了,谁稀罕!”顿了顿又皱眉道:“他是个正经大夫,哪儿来这么多闲工夫教人家做玩意儿?你可别胡乱过去打扰。”作者有话要说:嗨,不等了,更新吧哈哈哈!小剧场:洪文:公主也想要?嘉真长公主:呸,谁稀罕!青雁:那奴婢去学?嘉真长公主:谁许你去打扰他?青雁:……我好难啊!第二十九章这边正玩闹时, 守在门口的一个宫女就进来回禀太后,说定国公府如何。太后略一蹙眉,皇后就朝她摆摆手,对众皇子、公主道:“皇祖母累啦, 你们也回去吧。”皇子公主们虽小, 礼仪进退却早已深入骨髓,当下停了玩闹, 齐声告退。六公主人小腿短又圆滚滚的, 行礼时重心不稳, 还踉跄了下。嘉真长公主不耐烦听定国公府的官司,也站起身来,“我也去了,正好顺道送他们回去。”皇后点头, “也好。”他们走, 洪文自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临走前皇后还打发人往太医署送了两盘新鲜的水蜜桃。待一行人退出去, 太后看着桌上留下的一对儿手绢小狗笑道:“果然是个有心的。对了, 他给小五配的丸药如今还吃着?”难为他心思细腻,还肯主动做事,不像旁的太医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生怕犯错。“吃着呢, 听说已经换过一回药方了。”皇后拿起那小狗看了会儿, “两个皇儿近来都活泼不少呢,想来也是这位小洪吏目的功劳,听说文妃对他极为推崇,一时连何院判都靠了后。”太后点头,又道:“怎么还只是个吏目?”皇后就知道这位小洪吏目是入了太后的眼, 闻言笑道:“太医署各级官员一应都有定数,如今各处都满员了。何况他年纪既小,资历又浅,若贸然提拔,恐怕不能服众。”太后不以为意,“资历值什么?当大夫的,肯主动为病人着想才是最要紧的。不然都去熬资历,干脆八十岁再出仕好了。”太医没有实权,并不会影响朝堂局势,所以太后素来只以医术医德为第一要务。在她看来,善于医人医心者自然就是一等一的好大夫,凭什么做不得太医?皇后道;“话虽如此,总不好现撸了旁人,又或者增设太医?只怕木秀于林……”太后沉吟片刻,“倒也不必,哀家记得不是有个王太医要告老还乡?”皇后跟着想了一回,“是有这么回事,好像三两年前就存了这个主意,只是一直也没走。”太后冷笑,“不过是舍不得断了这份体面罢了!之前还在哀家跟前提及他的儿孙,话里话外都是接班的意思,哀家不理他。若有真本事,何须如此?”一般朝廷官员退了之后就人走茶凉,但太医恰恰相反,越老越值钱。若能混个“御医”的履历在身上,待到来日告老还乡,登门问诊者必然趋之若鹜,地方官员也要奉为上宾。且不说尊贵,单单日入斗金绝非难事,反倒比在朝为官时更舒坦。这话皇后就不好接了。太后知道她性情宽厚处事公正,也不催促,只道:“你帮哀家想着这事儿,回头跟皇帝提一提。”皇后应是。稍后那传话的宫人进来,说是定国公老夫人又递牌子来求觐见。太后不悦道:“不是说了不见,何必再拿此事聒噪。”那宫人为难道:“老夫人不肯走,现下在宫门口跪着呢,侍卫们也不敢随意驱逐。”且不说太后,皇后一听都皱了眉,“这岂不是将陛下架在火上烤!就是平郡王脸上也不好看。”世人总爱同情弱者,烈日炎炎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跪在宫门口……不知情的人看了指不定怎么想呢。何况平郡王和薛雨赐婚的旨意刚下,这不是叫两个年轻人难做么。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冷笑道:“那家人也是乱了阵脚,如今越发没个成算。她孙子的事怎么样了?”皇后道:“陛下下了死令,台司衙门不敢怠慢,如今还在大牢里拘着。又有百姓来告状,说薛凉曾当街调戏民女、辱骂当朝官员等,今天早上似乎又牵扯出定国公府在老家称王称霸、在京郊强行买卖土地的案子……听陛下的意思是要彻查,命三法司联手办案,已经派遣钦差往定国公府老家清理去了。”这种事若要较真儿去查,在朝官员恐八成以上都不干净,看隆源帝这个架势,定国公府倾覆已成定局。真是时移世易,可怜当年五国公中最为煊赫的定国公府如今竟最落魄,反倒不如其他几家爵位渐递。太后嗯了声,“国之蛀虫,不严办不足以平民愤。”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只要开了个口子,不怕办不成。又对那宫人道:“传哀家的口谕,立刻命人在宫门口张贴告示,并大声宣读薛凉一案始末。再单独告诉定国公老夫人,若她还想给自家留最后一分体面,就老老实实家去待着。”那宫人应声要走,又被太后叫住。“对了,再叫人去定国公府传话,说太妃身体抱恙,薛家大姑娘八字好,叫她出城去天兴苑给太妃祈福,暂时不必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