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出来玩儿,去海边,要来啊。”
“你要是去法院告我,咱俩就顺便把证领了。”
……
关卿看着眼前的谢许,一时思绪恍惚。
谢许拨着沙子,一双耳朵竖得老高,等关卿的反应。关卿本来已经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却一时不落忍,只拿出包里的防晒霜,喊他来抹。
这才没多久,谢许的皮肤已经有一点泛红了。他给谢许的手上挤了些,谢许则自觉地背对他,撩起衣服咬着,让他帮忙擦后背。
就像以前洗了头,谢许自己带着吹风机过来找他吹。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关老师的社会经验讲坛,比如‘那位导演帮过你,这次他新戏宣传不足,票房有点惨淡,你帮着宣传一下’,又比如‘那对夫妇我个人感觉,为人一般,当普通朋友可以,但你最好不要跟他们有利益交缠’。
此时已经是夏日的末尾了。太阳很大,海边温度却不高。
熟悉的姿势将关卿带入了以往的某种情境,他回避了那个‘领证’的话题,反问:“你最近没有在拍戏啊?”
谢许低头在手上腿上一通乱搓。好久没被关卿这么摸着,他有点耳根发红,又有点……那个什么。他换了个姿势盘腿坐着,怕关卿看出来。
“拍戏没什么意思。”
谢许嘟囔道。
其实网上已经议论纷纷了。谢许刚拿完一个颇有分量的影帝,本应乘胜追击,把全球最大影响力的那个奖拿下,但是他却突然没动静了。无论是电影还是广告、节目,他出现在大众眼里的次数一次次减少。
大家都说,谢许……江郎才尽了。
“赚那么多钱没什么意思,还要天天被人说三道四,几个月回不了——”谢许说了半晌,突然眯眼,问,“关先生,打听老板隐私呢?这么八卦。”
说罢转过身来挠他痒痒。
关卿怕痒,崩溃地笑出来,但很快他又觉得没面子,赶紧绷住。他低声问:“所以你觉得,如果你不是明星,我们就不会分手了?”
谢许顿住。
关卿语气很轻,甚至还很温柔:“我是普通人,你就要连明星都不当了。如果我连普通人都不是,就是个卖菜小贩呢?你也抛弃一切,来陪我卖菜?”
谢许的‘一起坠落’无非是这个意思。
谢许转了回去,背对关卿,语调轻松地反问:“有什么不行?你卖菜我就卖水果,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关卿无奈:“你不懂,我们——”还是在委屈求全。
以前是我在逼迫自己,现在是你误入歧途。
他明明看到了谢许在拍戏时,那股全身心投入的快乐劲儿。他可以什么也不做,在家里看一整天的电影,或者跟导演聊戏聊到半夜两点。他明明就那么喜欢演戏。
却强迫自己说出了不喜欢。
多像以前的他,谢许问他为什么不考心理学研究生时,他假笑着答,因为也没那么喜欢。
哪里有什么‘没那么喜欢’。
只不过是喜欢你,比喜欢我的理想,要更多一点。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谢许的后背僵着,从语气听不出他是什么心情。
“嗯?”关卿没反应过来。
“那你也没告诉我,要怎么做。”谢许闷闷地说,嗓子有点哑,“你……
“你总得给我个做梦的机会吧。”
谢许没回头。
关卿顿了顿,跪着直起身,把一只手放在谢许头顶,慢慢凑上去,亲了亲自己的手背。
谢许:“嗯?”
关卿:“没什么。”在谢许反应过来之前,他接着说,“就你一个人做梦,未免太不公平。”
——不如,我们一起。
他暂时还不敢说出来。
谢许,你等我一下,等我攒够勇气,等我锻炼好一颗足够强大的心脏,等我能够不顾旁人的目光、牵起你的手。
这一次,再也不放开。
从海边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关卿都没想到,在恋爱八年之后,他和谢许还有这么多话可聊。
一般的恋爱都是热恋期之后步入平淡,两人的话少了,激情消退。他原本以为,如今的他和谢许,最好的状态就是平平淡淡地呆在一个房子里,他煮粥,谢许在一边切葱,电视机的声响远远传来。
却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他一开始就疑惑,这片沙滩在周末竟然没人,过了会儿才知道,这是谢许的私人沙滩。
连谢许本人都差点忘了这茬。
毕竟谢许名下的东西太多了,关卿有心帮他,无奈自己也不是这块料。
这沙滩铺的是人工沙,细软,所以他们掉下来时才一点伤都没有。而擦完防晒霜,关卿就看到谢许的几个助理抬着遮阳伞、沙滩椅、冰镇西瓜走过来,放下。其中一个小助理是新来的,很拘谨地跟谢许和关卿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