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飞凤自雕下那日,私下里她与乐雨每每看见,都会失笑。而此刻指尖所触的每一处细小的凹凸,此刻都让乐云心如刀割。
“父亲……”
眼泪滚滚而下,乐云伏在小小的飞凤上哽咽出声,突然一声闷雷轰隆隆自屋外传来,伴着婢女的敲门声,乐云的眼泪戛然而止。
“郡主,变天了。”
乐云如遭雷击!
她曾无数次在梦中回到家中,那些不堪回首的日日夜夜,她都是靠着这些旧梦,和心口的那一丝连心感应,才咬牙切齿的活下来。
可是——
她就算是为了做梦,曾喝上一罐子的安神汤睡了整一天两夜,也永远只能梦到旧景,十几年,想的她肝肠寸断几欲呕血,也不曾梦见过一次她想见的人。
乐云抬手,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火辣辣的侧脸,让她自心底生出一个荒诞妄想,乐云摸了下自己的脸,不由后退两步,脚腕拌在凳腿上,狼狈的翻倒到在地上。
“啪啪啪啪啪啪……”乐云浑身颤栗到几近痉挛,她左右开弓,毫不自怜的朝自己脸上抽打。
“郡主,”门外丫鬟没得到回应,又问了一遍:“变天了,郡主要去世子那里吗?”
两边的脸颊,都被她自己抽的发麻,门外的丫鬟的声音,又让乐云似是被扎一刀一样,她连滚带爬的扒着桌子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烛台,撩起中衣的袖子,把蜡烛倾斜,将滚烫的蜡油倒向手腕。
高温烛泪遇冷凝结在细白的手腕,尖锐的疼痛顺着瞬间烫红的皮肤传过来,乐云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那双眼像是摄入了两段跳跃的烛光,瞬间燃烧了起来,亮的渗人。
不够!
这点痛还不够,还不足以让她相信眼前的一切,乐云将烛台放在桌子上,毫无迟疑的将手腕放在烛火上炙烤。
火灼的疼痛,终于让她无声的笑了出来,那笑看似喜悦却满含荆棘密布的苦涩,和飘在屋内皮肤烧灼散发出的气味一样,香——也恶心。
“郡主?”丫鬟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敲门的声音变急,“当当当当当!”
“郡主睡下了吗?变天了,不去世子那里吗?”
乐云没有回答,直接快步走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门外丫鬟,一见乐云的打扮惊叫道:“郡主!怎么光着脚?怎么没穿上外裙,就出来了!”
凉风裹挟着土腥味扑面而来,将乐云的鬓发掀的乱舞,乐云甩开丫鬟把她向屋子里拖拽的手,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天幕。
闷雷轰隆隆不止,闪电不断划出撕裂天幕的弧度,风刮过屋檐,风铃丁铃当啷的急响乱撞,黑暗中树枝摇晃树叶沙沙作响,似是正摩拳擦掌,欲将人生吞活吃的厉鬼。
乐云眼中刚刚升起的那两簇火苗,被这山雨欲来天幕吞噬殆尽,回手死死抓住丫鬟的肩膀,开口声音竟已嘶哑,“今天可是兰月十四?!”
丫鬟痛呼一声,不明白一向温柔明媚从无疾言厉色主子,怎得突然发狂,缩了缩被捏的生疼肩膀,惴惴的点头道:“是兰月十四……”
乐云闻言短促的笑了下,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大变,张口想叫,却在尖声出口之间,又死死的咬回嘴里,松开丫鬟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