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安格贝尔想了想,说道:“伊诺克先生,在当前局面下,要想通过联邦政府立法层面上,遏制华资机构在我国境内的投资,降低他们的投资权限,恐怕也很困难。”“当前的联储主席伯南克先生,是主张先解决内部经济问题,完全化解‘次贷危机’以来的风险,防止经济二次探底的策略的。”“在这种策略下,他不可能同意对华资机构进行完全封锁。”“因为这不利于内部风险的向外转化和全球经济二次探底的风险均摊。”“据我所知,普雷·科斯特财长,也是支持伯南克先生的主张的。”“次贷危机之中,伯南克先生的应对策略,是有积极效果的,也得到了联储内部其他委员和联邦政府财政部的认同。”“我们想要推翻他的主张,在他的任期未满之时,会相当困难。”“所以,我们只能从市场层面,最多从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这里,打开突破口,对华资机构在我国内部的投资和业务活动,进行严格监管。”“其它更多的……我们根本无法左右。”“至少当前时机还不成熟。”伊诺克听见罗斯·安格贝尔的话,轻叹了一声,说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添越资本’集团这家机构,如果在北美市场站稳脚跟,那它背后的华国国家资本机构,就能借着它的触角,完美的实施华币国际化的道路了。”“真的任由华币国际化,使华币正式进入主流货币体系。”“那不但会威胁到美元的地位,降低美元的世界货币使用权重,还会影响到我们整个联邦的国家利益。”“从根本上来说……”“这就不是我们一两家资本机构的利益,而是大国之间的金融博弈。”“这些华国人、华资机构,看似友好,实则都是包藏祸心,带着极强的目的性的。”“今年上半年,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全球会员大会,安格贝尔先生应该还有深刻的印象吧?”“他们通过拉拢众多的小国,已经将华币挤进了一篮子货币。”“这就是一个信号。”“在我看来,‘添越资本’集团这家机构,根本就不是一家单纯的民间资本机构,而是华国国家资本操纵、喂养起来的资本怪物。”“任由其扩张……”“他不但会吞噬我们华尔街在全球的利益,还会严重损及联邦政府在全球的货币体系和利益根基。”罗斯·安格贝尔听见伊诺克这番话,微微一愣,问道:“伊诺克先生,你有证据吗?”如果能够证明‘添越资本’集团一切的投资行为,都是华国国家资本的意图,是华国自身的资源扩张和战略扩张。那么,说服联邦政府,从上层的国家战略层面,对‘添越资本’集团这家机构进行封锁。就变得非常顺理成章了。“没有!”伊诺克回答,“他们很小心,没有在市场中,留下显著的证据。”罗斯·安格贝尔叹息道:“那就很难说服国会的议员们了,如果‘添越资本’只是一家单纯的华资机构,那么我们说它是携带着华国国家资本意志的一只资本怪物,议员们也许还会相信,可现在罗氏也在里面持股,并且这家机构已经同意在纽约交易所进行基金上市,将投资利益,分享给全球投资者,这就很难让他们相信这是一只携带着国家资本意志的资本机构了。”“主要是当前的联邦战略重心,不在远东,而在欧洲和中东地区。”“联邦政府对于华国的态度,也在不断摇摆和犹豫之中,既想借着华国内陆市场廉价的劳动力,进行资本掠夺和低端制造业转移,从而使国内经济结构,实现全面升级和转变,同时又对于未来发展,认识不足。”“就算在众位议员之中……”“大家也只是认为华国的发展很迅速,但依然是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不可能会成为联邦真正的对手。”“毕竟,他们离日本,都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在这个时候,渲染华资机构威胁论,是严重的吃力不讨好。”“别看‘添越资本’这家机构在全球范围内,扩张的很厉害,但在某些人眼里,这依然是个没有根基的暴发户,很容易掐灭掉。”“这个时候,真正清醒过来的人,还是太少了。”“除非我们能找到切实的证据,说明‘添越资本’这家机构的一切投资行为,都不是纯粹的市场行为,不然……还是希望渺茫。”“不过,想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我会找到的!”伊诺克咬了咬牙,说道,“在找到证据之前,那就按照安格贝尔先生所说的,从证券管理委员会的层面,给予其在北美市场严重监管吧!”“还有一点……”“我听说纽银美隆与‘添越资本’这家机构进行谈判之中,曾经做出承诺,要替这家机构拿下在北美市场的全金融牌照,以及全美投资银行的业务经营牌照。”“这无论如何,我们都得阻止。”“绝对不能允许这家机构,在全美所有州,遍地开花。”“这一点,你放心。”罗斯·安格贝尔说道,“在当前监管机制下,它们不可能拿下这些东西,证券管理委员会和联储,不可能同意。”“我相信以纽银美隆的能耐,也不可能同时动摇委员会和联储的决议。”“安格贝尔先生可不要低估了。”伊诺克说道,“纽银在联储的地位,可比我们高盛和摩根,重要多了。”“而且……”“整个市场中,不止金融市场,各行各业,与华资机构利益牵扯深厚的企业、机构太多了。”“他们都是促进这件事向前推动的推手。”“其中,在手机智能终端设备方向上大获成功,重新焕发生机的苹果公司,其核心高管乔布斯先生,就非常关注华国内陆十几亿的潜在用户市场,总在埋怨国内的生产制造成本太高,严重制约了产品的利润,一心想要将制造链,转移到华国。”“像乔布斯先生这样的人,国内还有很多。”“为了彻底打开华国市场,以纽银美隆为首的众多机构,还是有可能促使这件事,变成现实的,我们必须防范。”罗斯·安格贝尔想了想,觉得伊诺克说得也有道理。国内的市场,虽然很多人印象中,华国依然是几十年前的样子,还是那样贫穷、落后,但不少人也明显发现了那是一座可以开采的金矿。妄图通过一定的利益交换,拿到进入金矿的钥匙。并觉得自己可以用资本和产品,从对方那里,收割到更多的利益,顺便完成低端产业的转移和经济结构的转型。甚至……一度他也认为可以利用华国庞大的低端市场,来完成这一切。可惜,最后‘添越资本’集团这家机构疯狂的崛起速度和难以掩盖的全球战略雄心,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让他明白了,这个东方大国,及其相关资本机构。不是可以任他们收割、屠杀的绵羊,而是已经睡醒过来的狮子。那些,想要利用华国庞大的低端市场,来进行资本掠夺和经济结构转型的笨蛋,最终只会发现,自己喂养出来了一头可以正面吞并自己的野兽。“好!”罗斯·安格贝尔在短暂沉思之后,认真点了点头,“我会与杜鲁·高德格里先生和联储委员巴格尔先生,说明情况,尽量对‘添越资本’集团进行最为严厉的监管,同时防范纽银美隆的费迪维斯进一步助长这家机构在北美的业务扩张,从而对我们形成直接的威胁。”‘添越资本’集团在完全吞下雷曼兄弟以后……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喂养出来了远东银行这家资产规模以达4000亿美元的全球性投资银行。其实,其业务经营范畴,已经与高盛和摩根,产生了同质化,也就是说成为了两家华尔街投资银行巨头最为直接的市场竞争对手。所以,无论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还是整个联邦政府的利益。他们都绝不会允许‘添越资本’集团将投资银行业务,以及同质化的证券发行、承销、基金投资业务,发展到北美市场内部,对他们形成直接的业务竞争。因为他们已经充分的意识到……在‘添越资本’集团没有从投资神话的舞台上跌下来的时候,没有失去全球广大散户投资群体极其狂热的追逐时候,最直接的业务竞争,他们不可能是其对手。“好吧!”伊诺克说道,“那就拜托安格贝尔先生了。”他与证券管理委员会和联储的内部关系,远没有罗斯·安格贝尔那么亲密,所以这些活动,也就只能拜托罗斯·安格贝尔。好在,现在‘添越资本’集团这家机构,对他们的威胁越来越大。他与罗斯·安格贝尔的关系,也没了以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可以暂时性的进行联合和资源利用,共同抵御‘添越资本’集团这个外部对手。“我会发动媒体力量,揭露‘添越资本’集团这家机构的野心。”伊诺克顿了顿,继续说道,“同时,也会谴责纽银美隆的愚蠢行为。”罗斯·安格贝尔应了一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伊诺克便吩咐秘书,让集团市场部集合他们能掌握的市场媒体力量,在当日,对‘添越资本’集团与纽银美隆集团达成深度合作的事件,进行了大篇幅的解读,渲染华资机构威胁论和国家金融安全论。“‘添越资本’这家机构进入我国金融市场,真会给国家金融安全,造成严重隐患?”“华尔街日报评论,明显危言耸听。”“在我国境内的外资金融机构,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家了,像瑞银、汇丰、渣打、巴克莱、劳埃德、日银、德银、巴黎投资银行……全球数百家大型投资银行、金融机构都在我国境内各州有数百家支行,都在从事外汇、投资银行业务,没听说给国家金融造成了什么隐患了啊,不见得‘添越资本’这家机构进来,就造成了严重隐患了吧?”“那为何这么多金融日报评论,都如此说?”“估计是华尔街的各系巨头资本,心里怕了吧,毕竟他们在金融市场上,数次惨败于这家机构手中了。”“对啊,硬生生地送给了对方上千亿美元的利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添越资本’这家机构,就是他们不断在金融市场上供血,从而快速成长起来的。”“估计连这些巨头资本也没想到,自己会不知不觉养出这么一个强大对手。”“我觉得能让他们害怕,也挺好,反正对我们广大普通投资者来说,是有好处的。”“至少有个对手遏制着他们,他们的市场吃相不会太难看,我支持这家机构进来,只有充分竞争,才能让这些华尔街的巨头资本们收敛一些。”“对,有竞争,才有制衡,垄断……总是最糟糕的。”“看看他们发行的那些基金,看看他们明目张胆操纵股市的案例,还有严重的次贷危机,这些都是垄断之后,肆无忌惮的后果。”“听说‘添越资本’这家机构旗下的投资基金,不是要在纽约交易所上市吗?”“到时候应该大家都可以申购、交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人家进来呢?担心威胁国家金融安全,加强监管不就行了吗?难道一家小小的华资机构,还能翻天了不成?”“过分解读,明显过分解读了……”在高盛集团诱导下,众多媒体过分解读里,广大的评论却是一边倒,居然都在抱怨华尔街资本对于金融的垄断危害,支持着‘添越资本’进入北美市场,对华尔街各系资本集团,形成制约。如此局面之下……让想借助市场舆论压力,遏制‘添越资本’集团进入北美市场的伊诺克,异常吃惊,同时也更加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