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太阳堪比大火炉,即使是大清早的,也把人热出了一身汗。
王梅香嫁到了朝阳公社,今天,她就被分到了和赵舒一起拔草。
赵舒就是孟向怀的娘,和她分在一片区域,王梅香心中欣喜。
她原本还想着,晚上才去赵舒家一趟,现在上工挨的近,她待会就准备和赵舒说说,顺便趁机偷偷懒。
这也是大集体的弊处了,因为只要上工,做多做少都能拿到工分,所以不少人都爱混水摸鱼。
再说,拔草是一个累活,最近天气晴朗,已经快一个月没下雨了,土地都快干得裂口子了。
杂草都牢牢的扎根在地里,即使她们常年做农活,力气很大,也要双手才能把草□□。
拔不到一个小时,人就能累死,这要是不偷点懒,一天下来怎么熬得住?
到了地里之后,王梅香挑了一个离赵舒比较近的地方,等队长走了之后,她就开始和赵舒搭话了。
眼看没多久赵舒就拔了一大片,王梅香便说:“嫂子,你干活可真利索。”
赵舒的男人和王梅香的男人是本家,所以两家虽然没有亲戚关系,王梅香还是叫赵舒嫂子。
嘴上夸赵舒干活利索,王梅香却在心里觉得赵舒傻,干那么快干嘛?队长又不会多给几个工分。
赵舒不知道王梅香心里的想法,笑着说:“习惯了。”
孟向怀的父亲在他十五岁那年去世了,从那以后,赵舒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要是不努力干活,家里就没粮下锅了。
虽说当时大女儿孟向红已经长大成人了,每日也能挣不少工分了,可她要不了几年就会出嫁,光嫁妆就让赵舒愁得够呛。
儿子当时也是个半大小子,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孟向怀还不是一般能吃,一个人能顶三个人,即使他因为力气大挣的工分和大人一样,那也不够。
可以说,那时候赵舒每天都在担心饿着孩子,可不是要拼命干活嘛!这么一来二去的,她就成了一个习惯,闲不下来了。
“其实要我说,现在向怀这么能干,嫂子你就该在家好好歇着!”
王梅香说话时满眼羡慕,因为孟向怀可是工人,还是屠宰场的,每月不仅有工钱,还能买些便宜的猪血啊猪肝猪肺骨头之类的。
这些肯定不如猪肉好吃,可对于只有过年才能见到荤腥的老农民来说,五脏骨头也是能让人眼红的好东西,总比没有油水的粗粮好。
王梅香之所以费尽心机想把侄女苏满满嫁到孟家,也是想着,等以后两家成了亲戚,那她怎么也能占点便宜。
有人夸儿子,赵舒心里高兴,她笑了笑,“得了吧!咱们这些长年干活的人,要是真的突然歇下了,那绝对是那那都不自在,我可不找罪受。”
“不过……”
“不过什么?”王梅香问。
“要是我家向怀能给我生个孙子,那我一定待在家里好好带孙子,”想到公社里别家白白胖胖的孩子,赵舒羡慕的眼都红了。
这时她就特别恨那些乱传话的八婆,明明不关自家儿子的事,那些人却说自家儿子克妻,害得儿子现在也娶不上媳妇,她的大孙子也不见人影。
赵舒真的想不通了,明明孟向怀的几个未婚妻都是自己出了事,凭什么说是她家向怀克的?
想着赵舒又特恨死掉的老头子,一定是他当初给向怀定的人没起个好头,才会有后面的事。
孟向怀的第一任未婚妻,是他爹的好兄弟家的,而孟父,其实是被他所谓的好兄弟坑了。
孟父曾经当过兵,他这个好兄弟,实际上就是他的战友,孟父当兵没几年受伤了,便退伍回来。
几年后,他的战友也退伍回来了,两人的家同在一个县,还碰巧遇上了。
好兄弟相遇,可不得喝几杯嘛!
喝醉了,稀里糊涂的,孟父就把孟向怀和好兄弟家姑娘定了亲。
清醒之后,孟父有点后悔,毕竟他不知道那姑娘模样怎么样?性格好不好?
可事情都定下了,好面子的孟父不好反悔,只能在心里强调,兄弟家的闺女一定是个好的。
结果,那姑娘人是不错,可惜有先天不足,人还没成年就去了。
第二个未婚妻,家里离朝阳有几十公里远,是孟向怀的外婆介绍的,两人定婚没多久,天哗啦啦的下着大雨,她们村子的水库年久失修,垮了,整个村子都被淹了,那个姑娘也遇难了。
至于第三个,用赵舒的话来说,就是自己找死。
明明是一个小姑娘,却偏要朝深山里跑,结果被猛兽叼了,这能怪谁?
可村子里的长舌妇,就是把源头怪到了孟向怀身上,硬说孟向怀克死了爹,克死了三个姑娘,和天煞孤星也差不多了。
当时听了,赵舒简直要气疯了,这分明就是意外,和向怀有什么关系,要是向怀真的克人,那她怎么一直好好的?向怀的姐姐妹妹也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