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也是这样想的,季家有些事情要借吴王妃的手才能去做,吴王妃困在王府中,还怎么去做?”佘嬷嬷笑了笑,“而且襄王的大婚很快就要到了,吴王妃那日总是要露面的。”襄王大婚啊,苏辛夷突然看着佘嬷嬷问道:“最近都没裴念薇的消息啊。”佘嬷嬷摇摇头,“老奴确实也听说裴姑娘最近在京城走动的消息,不过,武安侯府现在出了位襄王妃,倒是不用裴姑娘跟东宫联姻,她的婚事现在还没着落,怕是自己也不愿意露面。”苏辛夷想起裴念薇,对她恶感还是多于好感,大概是立场不同吧。站在裴念薇的立场,自然会认为父母让她与太子联姻是最正确的,但是站在苏辛夷的角度却不这样想,武安侯夫妻脚踏多只船,对东宫没多少付出却想让太子娶了裴念薇保武安侯府一世富贵,白日做梦都不如他想得美。“到底是有点可惜的,其实裴念薇比武安侯府很多人都聪明,审时度势也能隐忍,现在出了个尤香薷,武安侯夫妻只怕心思都在这个外甥女身上,裴念薇的婚事以后且不好说呢。”佘嬷嬷回想一下这位裴姑娘,笑了笑说道:“太子妃说的是,现在她大概唯一能指望的是襄王妃进了襄王府之后并不能得宠,或者说得不到襄王看重,武安侯夫妻想要的东西从她身上得不到,那么裴姑娘的日子就能好过了,不然的话……”苏辛夷:……仔细想佘嬷嬷说得很有道理,归根结底还是武安侯夫妻自己看重孩子带来的利益,进而捧高踩低,自己就把家里跟分化了,这样的苦果她上辈子吃过的。武安侯府以后大概也就这样,或者是比现在还要糟糕,除非襄王能坐到他们想让他做到的位置上去,不然的话,咸鱼翻身的奇迹是不会出现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苏辛夷不能借此做点什么。她想了想,看着佘嬷嬷道:“先打听下裴姑娘现在的状况,我想她现在一定很不甘心成为尤香薷的踏脚石。”佘嬷嬷眼睛一亮,“太子妃说的是。若是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与襄王妃角力的人,正好能借力。”隔山打牛,借力打力,这样的招数在后宫最常见,那些娘娘嫔妃们,最忌讳的就是让陛下看到她们不良善的一幕,所以做任何事情都要遮遮掩掩。换过来想,借力裴念薇对付尤香薷也不是不可以啊。就尤姑娘的性子,当初敢在猎场想要算计陛下,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这样的人,是不会安分的。太子妃想要提前做准备,这也是应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佘嬷嬷立刻就让人去打听这件事情,武安侯府的事情不难打听,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回来。“听说裴姑娘如今在府里挺尴尬,满府上下都对那位尤姑娘恭敬得很,再加上尤姑娘似乎跟裴姑娘性子不合,而且武安侯夫人也常让裴姑娘让着尤姑娘,那边府里也是热闹得很。”佘嬷嬷是知道武安侯夫妻挺功利,但是绝对没想到对自己亲生的这么刻薄。便是尤姑娘要做王妃,那裴姑娘可是他们亲生的,而且是嫡长女,况且尤姑娘毕竟是尤家女,做了王妃最得益的自然是尤家夫妻啊。“尤大人跟尤夫人刚到京城,尤姑娘这不是快要出嫁了吗?赶着来送嫁的,这二人以来,裴姑娘听说被尤夫人训斥了一顿,一怒之下去庄子上养病了。”“是吗?”苏辛夷惊讶不已,裴念薇当初对上她都能再三挑衅,这会儿遇上尤夫人就一败涂地?这一位擅长以弱胜强,跟尤香薷路数相仿,这次跟尤夫人过了一招就败走,可不是她的性子。这怕是有后招啊。苏辛夷看着佘嬷嬷笑,“这下怕是有好戏看了。”“太子妃,那要不要推一把?”佘嬷嬷轻声问道。苏辛夷摇摇头,“不用,太子殿下与武安侯府到底是有些亲缘关系,咱们隔山观虎斗已经足够了,再伸一手就有些过了。殿下一向是温善的人,若是知道怕是会有些难过。”佘嬷嬷愣了一下,总觉得太子妃所言的太子殿下,与她知道的殿下不是一個人。“太子妃就是心软,这要是换做别人只怕会立刻伸手推一把。不过,您说的是,东宫到底与别人不同,谨慎一些也应该。”佘嬷嬷笑,太子妃总说太子良善,在她看来,她们家姑娘才是最心软的那个。那裴念薇几次与太子妃对上,言语之间没多少恭敬不说,行为也是令人膈应,换成谁若有机会踩上一脚,只怕都想出口气。苏辛夷没注意到佘嬷嬷无奈的神色,她想了想,慢慢地说道:“嬷嬷,你说伏云跟尤香薷斗起来,谁会更厉害些?”“伏云背后有益王支持,怕是尤姑娘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伏云跟襄王有救命恩情在,情分上也比尤姑娘更深厚,这一点尤姑娘想要超过可不容易。”佘嬷嬷思量着说道。“我也这么认为。”苏辛夷就笑了,“伏云藏在襄王府,我们想要动她不容易,但是现在有机会了。”“太子妃的意思是借尤姑娘的手?”苏辛夷轻轻颔首,借裴念薇这把刀,她是怕污了太子殿下的声誉,但是尤香薷没关系,虽然也是太子的表妹,但是以前这两位相距千里没有什么往来与情分,而且尤香薷的名声可不太好,她要是借一把力就没问题了。“尤香薷怕是不知道伏云的底细,与她过招怕是只会用后宅那些伎俩,这多没意思。”苏辛夷嗤笑一声,“怎么样,也得让二人战力相当。”说到这里,苏辛夷顿了顿,仔细思虑过后,看着佘嬷嬷道:“这样,让人透消息给尤香薷,让她知道当初伏云救襄王是个圈套,然后再给她一些线索,让她去查当初定安卫的事情,无论如何借尤香薷的手,把明慧师太的底细掀翻。”佘嬷嬷听了太子妃的话觉得可行,“您这一招好,明慧师太的底细牵涉到益王,怎么把她给摆出来是个难题,若是借着襄王府后宅大战闹出来,这就顺理成章了啊。伏姨娘是定安卫的人,那明慧师太也是定安卫的人,益王的生母同样是。这样,就连起来了。”苏辛夷说完也觉得心情大好,“对,就该这样做,益王的阴谋若是贸然提出来,没有人会信。这件事情应该从益王生母当初生下他后就开始谋划,几十年的恩怨,没有足够的证据与证人,想要做点什么很难。”“是啊,但是现在有了伏云,这就能串起来了。”苏辛夷与佘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佘嬷嬷轻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老奴觉得还是要跟国公府那边知会一声,这件事情不能由您出手,或者是东宫出手,将来若是追查下来,难免牵涉到太子殿下,最好是与您,与太子殿下,与齐国公府都没关联的人去做。”苏辛夷点头,“那就把消息送回国公府,让大伯他们安排。”“老奴亲自去,一定把事情说清楚。”佘嬷嬷笑道。“行,嬷嬷做事我是最放心的。”佘嬷嬷走后,苏辛夷长舒一口气,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这一步呢,若不是忽然想起裴念薇,若不是跟佘嬷嬷闲话,这一招隔山打牛妙。苏辛夷心情大好,就算计着日子,若是快马加鞭的话,送信的应该没几日就要回来了。不知道太子殿下那边如何了。所有的事情都上了轨道,苏辛夷总算是能舒一口气,就等着后续的反应了。难得她心情放松小憩了一会儿,等她睡醒佘嬷嬷早就回来了,便进来回话,“国公爷让您放心,他会安排这件事情。”苏辛夷乐,“大伯说的?”佘嬷嬷点头,“是。”一向善于忍让的大伯,现在终于也变了。“国公爷还有件事情让老奴转达太子妃,本来是想明日给您送消息的,老奴正好回去就让捎回话来。”“什么事情?”苏辛夷问道。“是有关尹少夫人那边的事情。”“五姐姐?”“正是。”佘嬷嬷点头,“上次不是查出五姑娘那边递话的丫头是翁姨娘陪嫁的女儿吗?”苏辛夷点头。“这件事情事关翁姨娘,那边就把事情交给三爷去处理,让三爷自己跟翁姨娘说明白,而且国公爷与二爷还怀疑翁姨娘身边的那个陪房有问题,只是不好直接插手三房的事儿,只能让三爷去处理。”“这是应该的,三伯虽然偏向翁姨娘,但是涉及国公府大事,不会糊涂的。”“是,三爷是个爽快的人,就直接问了翁姨娘。”苏辛夷愣了一下,“直接问?”“那可不是,当时大夫人也在场,就跟老奴说,翁姨娘当时听了三爷的质问根本不信,她的那个陪房是自幼就服侍她的丫头,说是主仆,其实情分很深。”佘嬷嬷说到这里叹口气,“翁姨娘跟三爷差点打起来,当初因为五姑娘跟五少爷的婚事翁姨娘也只是跟三爷闹了闹。”苏辛夷:……翁姨娘这脑回路,一般人也真是不能理解。瞧着太子妃沉默的样子,佘嬷嬷也跟着沉默了。“后来呢?”苏辛夷定定神之后问道。“您大概想不到,翁姨娘把三爷差点挠了个满脸花,然后当着三爷的面就把春草的爹娘给叫了来,当场审的。”苏辛夷一愣,“翁姨娘亲自问的?”“可不是,大夫人说没想到翁姨娘到底是硬气了一回,春草的事情板上钉钉,春草爹娘能不知情?况且这一家子的卖身契都不在翁姨娘手上,后来审出来是翁家让他们这么做的,翁姨娘当场就给气晕了。”“翁姨娘这一辈子一直以翁家为耀,在国公府敢跟三夫人叫板,也是因为翁家,现在被最信任的娘家捅了一刀,翁姨娘怕是没想到的。”“可不是,翁姨娘醒了之后,就让人去把春草爹的腿给打断了,然后对春草娘说,若是她不如实交代,就去把春草的腿打断,若是再不说,就让人把春草爹打死,如果还不说,就送她们一家三口地下团聚。”苏辛夷:……是个干大事的人!当初敢以翁家嫡女的身份,顶着世人的压力非要给三爷做妾,这胆气的确是一般人不能比的。“春草娘想岔了一点,他们一家子的身契是不在翁姨娘的手里,这只能代表着翁姨娘不能随意发卖他们的,但是翁姨娘哪里还用卖了他们,直接打死翁家那边还能给他们主持公道?”苏辛夷听着佘嬷嬷的话,便道:“翁姨娘这脑子转的很快啊,一把抓要害,算是辖制住了春草娘的命脉了。”不只是春草娘了解翁姨娘,翁姨娘也了解春草娘啊,知道在她心里女儿才是最重要的。“大夫人说,当时三爷一句话都没说,由着翁姨娘打断了春草爹的腿,看着她对着春草娘放狠话。”苏辛夷想着,三伯这一辈子被翁姨娘的温柔迷惑,这会儿怕是被翁姨娘的真面目给惊住了。“翁姨娘这一招很管用,春草娘果然就招了,是翁姨娘的哥嫂让她这么做的,至于翁姨娘的哥嫂为何这样做,春草娘就不知道了。翁姨娘让人把春草爹娘押下去,自己回屋锁门哭了半天,后来出来后,就跟三爷说,春草一家子就交给三爷,三爷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听话只管打死把尸体扔回翁家去。”佘嬷嬷没察觉太子妃异样的神色,接着说道:“老奴也没想到翁姨娘临了还能做出这样的大事,她一直拿着翁家为耀,这次算是跟翁家彻底翻脸了。”苏辛夷却想着上辈子因为苏希仙嫁去了翁家,翁姨娘跟翁家的利益往来没有断,娘家对她而言还是一座靠山,所以她压根不以为苏希仙嫁回翁家有什么可委屈的,所以也不会为她做主,甚至觉得女儿不懂事。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了啊,翁姨娘的两个孩子跟翁家都没有联姻,这就等于跟翁家的利益关系断了。翁家现在要算计她们娘几个,翁姨娘立刻就做出了处于本性的利益抉择。翁姨娘……前世今生都是最狠的那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