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带着人如下山的猛虎冲入狼群,后有苏辛夷秦观生还有云襄卫的追兵,再加上杨津带领大军压阵,整个战场的形势瞬间就转变过来。鞑靼人的阵线彻底垮掉了,当真是四面楚歌,刀光剑影,长枪弯刀,在晨曦的日光之下,这里几乎成为一片炼狱。苏辛夷一马当先,手中长枪早已经折断,此时握着一把从敌人手中抢来的长刀,劈砍而下,势如破风。此时她挥出去的刀被一柄弯刀狠狠地挡住,刀锋相撞,火花四溅,瞬间刀刃上就碰出一个豁口,可见二人力气之大。苏辛夷一抬头对上一双灰蓝的眸子,那双眼睛带着浓浓的杀意,俩人转瞬间就过了十几招。苏辛夷这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强劲的对手,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周围就空出来,所有靠近的人无不被二人的刀锋所伤,苏辛夷辗转腾挪,借力打力,对方却又万夫之勇,每一刀劈下来都夹着破山之力。苏辛夷的双臂隐隐发麻,一双眼睛却越来越亮。杨津此时已经抵达,看到这一幕瞬间头皮都麻了,祁隆?他没想到围困云襄卫的居然会是祁隆,他可是鞑靼军中有名的悍将,力大如山,漳平府的指挥使就是折在他的手上!“太……六少爷,他是杀了漳平府指挥使的祁隆,当心!”苏辛夷闻言顾不上去看突然说话的杨津,没想到杨津这么快就追上来,但是眼前这个人杀了贺瑭?难怪这人如此厉害!还是敌人主将?苏辛夷不敢掉以轻心,将破了口的长刀用力掷向祁隆,自己趁势后退一步,顺势把腰间的软鞭拿出来。祁隆本以为三两下就能将这个小个子拿下,哪知道这么难缠,身量不算高大,没想到功夫却是强悍,越发越是心烦焦躁,此时一下子将苏辛夷掷过来刀击飞,瞧着对方拿出鞭子不由愣了一下。杨津看着太子妃一手鞭子如长蛇飞舞,以柔克刚,他立刻让弓箭手准备,只等时机。只是祁隆很狡猾,一直与太子妃缠斗在一起,弓箭手不敢轻易放箭,而此时秦观生、苏祁等人还在继续围剿敌军,更没时间腾出手管这边的事情。.倒是云襄卫的孙普亮与成章路过瞅了一眼,不由得啧了一声,他们还不知道军中出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别人他们不认识,但是祁隆认识啊。论个人本事,孙普亮觉得自己对上祁隆胜负只有五五开。苏辛夷此时心里也有些烦躁,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能是头。她用力甩出一鞭,借势后退一步,转身之际对着杨津打个手势。杨津立刻点头,伸手将身边手下的弓箭拿过来,自己搭弓瞄准祁隆。苏辛夷吸口气重新上前,这次与祁隆保持一定距离,微微侧身,杨津的箭就擦着她的肩膀射向祁隆,祁隆不得不避开。杨津的箭伤不到祁隆,但是却打乱了他的节奏,苏辛夷将长鞭收起,杨津对着孙普亮大喊,“孙佥事,刀!”孙普亮那一刻忽然脑子里一亮,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刀扔给了场中的人。苏辛夷脚尖一挑,将孙普亮的刀握在手,再一次欺身上前,配合杨津的箭对着祁隆出招,俩人配合默契,没几下就让祁隆怒火大增,咿咿呀呀地咒骂起来。苏辛夷勉强听得懂几句,知道在骂她,战场上讲什么仁义道德,还是下地府跟阎王爷去讲吧!长刀在手,她在一起蓄力劈向被杨津一箭逼退的祁隆,祁隆咒骂一声,反手握刀狠狠地迎上去!两刀相撞,苏辛夷整个右臂一麻,孙普亮与杨津脸一黑,只觉得不太好。杨津立刻扔下弓提起自己的刀就入场,还不等挥刀,就看到祁隆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倒了下去。怎么回事?杨津低头,就看到祁隆的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他看向太子妃,见她左右握着一柄短刀,刀尖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入泥土中。杨津从不知道太子妃左手还能用刀!而且一击毙命,精确无比地断了祁隆的喉管。苏辛夷的右手在发抖,左手也在颤,但是她不能被人看出来,微微往袖子里缩了缩。这个祁隆力气太大了,再打下去,估摸着倒下的就是她。杨津一抬头瞧着太子妃的动作不由一凛,立刻挥臂大呼,“敌将伏诛!”紧跟着杨津带来的人立刻跟着大喊,“敌将伏诛!”声音在这嘈杂混乱的战场上传了出去,鞑靼士兵一怔,随即就乱了起来,孙普亮顾不上惊讶了,带着人提刀就冲上去。祁隆一死,三军无将,鞑靼的jūn_duì 瞬间崩塌,如一盘散沙。杨津没有跟上去,而是立刻走到太子妃身边,低声问道:“您没事吧?”苏辛夷摇摇头,低声说道:“这狗东西力气可真大。”她的胳膊酸胀,手腕无力,估摸着情况不太好。杨津立刻护着太子妃到一旁休息,让手下的人带着人追上去势必要将这一伙鞑靼人全部诛杀,不然放回草原,转头就又要打他们。苏辛夷瞧着他们这边势如破竹,确实不需要她冲锋陷阵,就对着杨津去一旁休息。此时,早已将看不到二哥田早他们的身影,估摸着也在乱军中拼杀。她看着杨津轻声开口说道:“云襄卫这一战,咱们大获全胜,会不会让漳平府那边的形势对殿下有利?”杨津点点头,“漳平府那边的情形不是很好,指挥使,同知,佥事全部战死,现在领兵的是知府手下同知戴瑺,这个人就是个假把式,殿下正在密查。”“那你这次增援,漳平府那边可知道?”苏辛夷问道。杨津点头,“自然,这也是殿下计划的一部分,让漳平府的人放松下来,以为殿下一心只关注战事,不太会理会漳平府的事情。”苏辛夷微微颔首,“内奸是谁知道了吗?”“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殿下心中应该已经有了人选。”杨津笑着说道。苏辛夷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内奸……这些吃里扒外的混蛋,都应该剥皮拆骨,因为他们漳平府死了多少人,还有两千多百姓被掳走。想起掳走的百姓,苏辛夷就看着杨津问道:“殿下对这些人有什么打算?”杨津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云襄卫这一战大获全胜,必然能鼓舞军心。”说到这里,杨津看着苏辛夷就很可惜,明明太子妃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却不能公诸于世,真是……憋气。苏辛夷瞧着杨津欲言又止,一下子就乐了,她知道他在不平什么,不过她是真的不在乎。想要在乎的,能去在乎的,上辈子她都去做了。这辈子就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些浮名她上辈子就受够了,这辈子无所谓。而且,这次她的目标就是为了协助殿下,只要殿下平安,只要陛下知道她的功劳,将这些功劳记在殿下的头上,她还有什么不平的。想到这里,她看着杨津低声说道:“我的功劳能不要,但是秦大人,我二哥,黄侃、田早他们这些人可不能忽略了。”杨津:……您的功劳最大,说不要就不要,这会儿还惦记别人,真是心大。杨津都替太子妃憋屈,但是他心里更安心,能把手下人放在第一位的人,这些跟着太子妃的人,会为她拼命的。“那是当然,这次您这一只的主将,会记在秦大人头上。”杨津道,真是便宜秦观生了。苏辛夷疑惑地看着杨津,“那殿下呢?”杨津听着太子妃不高兴的语气,这是为殿下抱屈,立刻补了一句,“当然,秦大人领太子殿下之命行事。”头功,当然是他们殿下的。苏辛夷满意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功劳当然是先紧着自家人,太子与二哥都是自家人。至于秦观生,他的功劳当然少不了,就不用她锦上添花了。而且,主将的位置都给了秦观生领着,再给他天花,这就不是福气怕是要给对方招祸,她可不能害了人家。等到彻底鸣金收兵时,都已经日过中午,剩下还要打扫战场,将敌人的尸体就地焚烧,自己人的尸体要收敛入土埋葬。带回去是不可能的,守卫边关的将士,只能是哪里战死哪里埋。苏辛夷没打算去云襄卫驻扎,而是让人就地扎营,连续打了两场,将士们都需要休息,接下来还要与殿下那边通通气,再决定何时出塞。苏辛夷进了搭好的军帐,还不等坐下休息,就看到杨津领着一个人进来,一抬头,不由惊讶了一下,“韩姑娘?”韩清凌也没想到还能见到六姑娘,哦,现在是太子妃了,她上前见礼,“民女见过太子妃。”苏辛夷见到故人挺高兴,“你怎么来了?”“是太子殿下让民女来的,听杨大人说太子妃受了伤,您先让我看看。”韩清凌放下医箱就赶紧说道。苏辛夷一愣,太子殿下?杨津摸摸鼻子,看着太子妃轻声说道:“殿下担心太子妃,知道韩姑娘与您相识,就然我带上她过来了。”苏辛夷心头一暖,她没想到殿下这样的事情都记得,她其实都没想着这次还能遇上韩清凌。杨津看着太子妃的神色,心里也很满意的退下了,他毕竟是个男人,岂能看着太子妃治伤。但是,殿下对太子妃的辛夷,太子妃知道就行了。杨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退下后就让亲卫守在军账外,自己去处理战后的事情。帐子里韩清凌瞧着太子妃肿起来的手腕不由得皱皱眉头,忙拿出药膏来给太子妃抹上,又让人去把伸筋草、透骨草、红花、当归、桃仁熬开后端来,她扶着太子妃的手腕放在盆上先熏后洗。苏辛夷瞧着韩清凌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她骨折了,她道:“不用这么麻烦吧,就是肿了点,抹点药膏就好了。”韩清凌低着头认真的扶着太子妃的手腕,让药汤的热气覆在手腕上,然后开口轻声说道:“虽然不是重伤,但是太子妃肯定还要拿刀,若是不好好医治,肯定会留下后患。若是您一月之内不拿刀,我就不说什么了。”苏辛夷:……那她还是闭嘴吧。等到热气渐消,韩清凌又给太子妃的手腕轻轻擦洗,擦洗完后,重新抹上药膏。苏辛夷觉得手腕好像真的好了很多,看着韩清凌笑道:“多谢韩姑娘,辛苦你了。”韩清凌摇摇头,“这都是民女应该做的,太子妃亲自上场杀敌,我做这点事情算什么。”苏辛夷看着韩清凌收拾医箱,见她又拿出银针来,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了几针。她:……韩清凌瞧着太子妃的神色不由得抿唇笑了,“您的胳膊酸胀无力吧?”苏辛夷点点头,“祁隆的力气很大,震的。”“这样恢复得快一些,对手腕也有些好处。”韩清凌神色温和的开口。苏辛夷不懂医术,就是在山里的时候,知道救急的药草怎么用,扎针这种技术活还是听专业人士的。“你在这边还好吗?”苏辛夷看着韩清凌问道。韩清凌点点头,“挺好的,就是自从鞑子出兵后忙了些。”苏辛夷默了一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两军交战,必然会有伤亡,韩清凌这样的医户自然会忙很多。韩清凌把自己的东西收好,重新背起医箱,“太子妃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现在,我想出去帮忙,可以吗?”苏辛夷立刻点点头,“当然可以,有劳韩姑娘。”今天这一仗,自己这边肯定也会有不少伤兵,能多一个人诊治当然是好是。韩清凌就笑了,“这都是民女应该做的,民女告退,太子妃好好休息。”看着韩清凌的背影,苏辛夷笑了笑,哪里都会有为这个国家出力的人,便是一个小小的医女,她从韩清凌的身上看到了边关百姓身上的坚韧与善良。苏辛夷正要铺开舆图,就感觉到帐子被掀起来,她不由抬头去看,这一看就愣了一下,手中的舆图一松,她下意识的抓紧,这才回过神,忙把舆图放在桌案上,自己快步走到来人面前,仰起头看着他。“殿下,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