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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2 (1)(1 / 1)

公共休息室里坐着三个人,一人在玩算盘,打得劈啪响,另一人在看电视——天线宝宝,唐悠在桌边调试一把手枪。 红发把背包朝桌上一扔。 “哟,红毛回来了?”玩算盘那男人笑道。 戴帽那男人推了推绿色贝雷帽,问:“蓝呢?” “唔,小唐,你要的转经筒。”红发道:“蓝去组织汇报任务档案了。” “有什么收获?”唐悠问。 红发道:“认识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小孩……新产品?” “咔”一声轻响,唐悠用一根小铁丝把枪里的弹簧固定住:“新制造的霰弹枪,覆盖面改良了一倍,可以在四十步外准确打击表面积三十平方米的目标物,缺点是间发时间更长。” 唐悠把手枪收进匣子里,随手扔在架上:“雷管的引爆时间改为可控,一秒到一分钟,装在箱子里;口香糖炸弹还有两盒,冰库里的硝化甘油用完了,蓝哥上次要的红外线隐形眼镜也做出来了……” 唐悠把桌上转经筒胡乱塞进背包:“在冰箱上面。” 红发:“你去哪?” 唐悠道:“不去哪,回房间睡觉。” 休息室内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唐悠,唐悠十分紧张,问:“怎么,还有事么?” “没有!”三人齐声道。 唐悠说:“我回去睡一会……别来叫我。” 红毛悠然点头。 唐悠道:“就这样。”说毕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反锁上门,深呼吸,转身取出一套电动工具,旋开角落里的铁栅,钻进通风口里。 唐悠小声说:“哥哥们,再见。” 起居室: 红毛:“他该不是想离家出走。” 戴绿帽的不置可否:“多半是了,昨天还听见他在房间里拆通风口。” 玩算盘那男人笑道:“小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撒谎,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红毛道:“其实他可以走正门。” 戴绿帽的说:“随他去,小孩子都坐不住,玩得不想玩了自然就回来了。” 唐悠艰难地搬开下水道井盖,满身污黑地爬出来,吁了口气。 终于自由了!蓝天!大地!我出来了! 先得找间宾馆,洗澡,开房,再买点吃的。 “开一间房。” 唐悠找到旅店,掏出钱包,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钱带了,卡也带了,忘记带身份证。 唐悠钻回下水道,原路回去取,发现通风口从里面被封死了。 唐悠:“……” 北京: 孙亮在开一个视频会议,秘书走过来,匆匆在孙亮耳边说了几句话。 孙亮马上道:“各位请稍等。”说着出了会议室,左右望望,问:“拉萨的电话?小贱的?” 一名工作人员看了看秘书,没有人说话。 孙亮:“?” 秘书道:“老板,拉萨刚刚打来电话,是关于古格遗址考察的大致情况;我让他们稍等,对方说没有时间,交代完就挂了。” 孙亮道:“说。” 秘书:“人文学院的考察队伍,遇上边境火力冲突,嗯……有人牺牲了。” 孙亮:“……” 秘书:“李院长,阳教授,以及六名学生,都死了。” 孙亮:“……” 秘书:“甥少爷……到目前为止还活着,现在正在上海的一家医院……老板!老板!挺住!” 孙亮:“他……受伤还是生病,一次说完,快。” 秘书:“不清楚,甥少爷的信用卡有账单,似乎是很严重的……问题,您看……” 秘书拉出一长串刷卡记录,孙亮哐当一声,终于倒了。 上海,协和医院。 女护士道:“病人家属呢,过来签个字,谈谈情况。” 展行进了办公室,接过病情报告,主治医师是个中年人,问:“需要让病人来听听么?” 展行道:“不,先给我说一次。” 主治医师点了点头:“您是他的……” 展行头也不抬,在单子上签字,答:“未婚夫。” 主治医生楞了一会,而后理解点头:“林景峰,年龄二十二,这位病人的症状有点麻烦……可能需要高昂的医药费。” 展行道:“这些都不是问题,他生了什么病?我亲眼看见他给自己注射一种药物,是毒品么?” 主治医生道:“不,不能算是毒品,正想和您谈谈这个问题。” “昨天您交来的药物,经过我们的分析化验,是国外的一种新药,这种新药里的成分还没有经过临床实验,主要作用是麻痹患者的中枢神经。” 展行:“有没有依赖性?” 主治医生道:“很庆幸,没有。” 展行松了口气,主治医生又道:“但它的副作用,比产生依赖性更可怕。” 展行可怜巴巴道:“叔叔,你把话一次说完成不……” 主治医生作了个投降的手势:“药物最初是用于在手术后麻醉病人的中枢神经,注射后,患者单纯地失去痛感,能够达到零痛觉的效果。” “它在大剂量使用中,不像吗啡等会令人上瘾,但是,手术中的疼痛,会被阻碍在痛觉神经元中,在药效过后一段时间里,被放大许多倍。” 展行道:“这个我知道,做完手术,麻醉剂过后不都会痛得很惨么……” 主治医生道:“那是术后伤口引起的疼痛,和这个不一样,这位林先生,在药效期间无论受了什么伤,哪怕是手指割开一个小口子,当药效过后,都能真实地感觉到扩大将近十倍后的痛苦。” 展行:“……” 展行道:“解决方案呢。” 主治医生道:“目前没有药物能够中和它的副作用,疼痛带来的伤害是很麻烦的,只能忍着,他的全身会起剧烈的痉挛反应,可能随时休克,肝脏,腹腔,隔膜也会随着痉挛而受伤。他的食欲消褪,甚至不想喝水。我们为他作的检查中,发现了他的上呼吸道,在不久前受了酸性烟尘感染,是什么原因,您知道么?” 展行头疼无比:“不知道。” 主治医师诚恳道:“这个时候就需要输液维持,再配合其他药物帮助他渡过难关。可能要用到一点吗啡。” 展行马上道:“不能用吗啡。” 主治医师似乎有点为难,展行道:“我相信他的精神力量能坚持住。大概要多久?会留下后遗症么?” 主治医生遗憾地说:“我无法下定论,希望不会。” 展行道:“他的意志力很顽强。” 主治医生道:“那么可以相信,情况会变好。其次就是医疗费用的问题,我们的小组研究了一下午,为他制订了一套治疗方案,每个疗程中,药物与治疗费的价格估计要接近一百万……” 展行狠狠道:“钱不是问题!把他治好!用什么药都可以!”说毕起身走了。 展行站在病房外,两只手把自己的脸揉来揉去,切换到阳光灿烂的微笑模式,推门进去。 林景峰换了病号服,躺在vip休息间里看电视。 “说的什么?”林景峰漠然问。 展行道:“报告小师父!你的病可以治!” 林景峰:“要多少钱。” 展行道:“很便宜!” 林景峰看也不看展行,拇指抵着修长的食中二指搓了搓,示意多少钱,给个准数。 展行道:“估计十来万。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大叔说要一个月。” 林景峰:“是么?我听护士说,这个包间一天就要一千。” 展行上前给林景峰倒水,想了想:“对啊,一个月三万,外加药物和治疗七万。” 林景峰没有怎么接触过这些,一想也差不多,说:“把我的卡拿去,里面还有十来万,够用了。” 展行道:“是用你的卡,已经交了一部分。” 展行在林景峰身边躺下,抱着他,把脑袋枕在林景峰的肩膀上。林景峰道:“还好有你陪着我,小贱。” “他们说要用吗啡……”展行试探着问。 林景峰:“不用,有你在我身边,一点小伤口用什么吗啡,忍忍就过去了。” 展行点了点头,二人心照不宣,他订了间vip病房,两张床并排摆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要在这里照顾林景峰了。 不离不弃,互相帮助,彼此照顾——像展小健的两个老爸一样,过一辈子。 纽约,夜: 一个点了蜡烛的蛋糕放在茶几上。 展扬道:“陆遥怎么还不回来?她又和谁出去了?嗯?这次是谁?约翰逊?约瑟夫?大卫?理查德?她到底换了几个男朋友了?” 陆少容哭笑不得道:“约翰逊是小贱的男朋友,陆遥闺蜜心情不好,今晚上去陪她。结婚纪念日你也要在意这个么?” 展扬道:“哦,其实也不算结婚纪念日……” 陆少容微笑道:“是我从英国念完书回来,和你在一起,正式成家立业的日子。” “小贱还没回家,在北京也不知道玩得怎么样了……”展杨道:“陆遥还玩得这么晚。”说毕走到钢琴旁,随手弹了几个音符。 陆少容躺在沙发上,听着音乐,闭上眼,笑道:“随他们去,这样就挺好,我们偶尔可以去旅游么?” 展扬边弹琴,边哼哼道:“公司也没人继承,怎么出去玩?” 一曲“爱的罗曼史”毕,陆少容“哟呵”地叫,展扬起身,风度翩翩,对着他唯一的听众致礼。 “大钢琴家!我爱死你了!你是我的偶像!”陆少容啪啪啪猛鼓掌,叫唤道。 展扬得意洋洋地四面鞠躬:“谢谢!谢谢!那边的朋友,你们还好吗?!” 冷不防一个蛋糕飞过来,啪一声砸了展扬满脑袋奶油。 展扬:“……” “哈哈哈哈!”陆少容扔完蛋糕,大笑着持续鼓掌:“你太帅了钢琴家!” 展扬咆哮道:“你找死!”说着扑上沙发去。 电话声响。 展扬满头奶油,汪汪汪地抓陆少容的衣服,看了一眼,说:“靠,又是孙亮!” 陆少容笑道:“等等,小贱还在二哥家,应该是小贱打电话来祝你结婚纪念日了……” 展扬道:“别理他!昨天下副本还被那划水刺客害得灭了次团……” 陆少容:“肯定不是二哥,儿子的电话你不接?不是成天念叨着的么?” 展扬心想不错,说:“那就勉勉强强,接我儿子的电话。” 手机屏幕上闪着孙亮的名字,展扬顺手接了,道:“儿子,你最近怎么样啊。” 孙亮道:“是……扬扬?有件事……” 展扬:“?” 陆少容笑着说:“小贱又离家出走了?在北京也拴不住?” 展扬的脸色变了。 陆少容蹙眉,察觉出了不妥。 “现在……能联系上人么?”展扬的声音发着抖。 电话声响。 林景峰无奈道:“你能换个铃声不,我实在不想听套马杆了。” 展行嘿嘿地作了个息怒的手势,出外接了电话。 孙亮的声音半死不活:“终于打通了,小贱,你行行好,一刀给二舅个痛快……” 展行叼着烟,眯着眼,痞兮兮地笑道:“不好意思啊二舅,手机没电了,刚充上。” 孙亮大吼道:“你到底在哪里!地址!医院名字!” 展行道:“哦哦,好……”展行连珠炮般报了出来,孙亮又道:“断手还是断脚了啊,听起来咋没啥事nia。” 展行道:“是没事啊,真没事,没缺胳膊损腿,是我朋友生病了,我陪他一段时间……你别来了……哎,二舅,你还在听吗!” 孙亮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松了口气:“已经晚了,展小贱,你爸以为你尸体搁协和医院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算了,你在那里等着,我晚上过来,你大舅中午过去。” 展行还没反应过来,孙亮便挂了电话。 展行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的末日到了。 33、chapter33 当天黄昏,林景峰的药效过去。 痛如浪潮般淹没了他,手上伤口最先发作,犹如在地狱的油锅中反复煎熬,高原上寒风刮过肌肤时的裂感,手握霍虎长刀的割痛,枪弹打入肩膀时钻心绞肺的痛苦,甚至每一次注射药剂时,那一个小小的针口,都千百倍地回击了他。 最恐怖的还是在喜马拉雅地宫内吸入的黑烟,令他的呼吸道,气管有如被千万根针猛扎,从体内到体外,凌迟一般的难受。 “不要咬东西!”展行道:“别咬手臂!你会更痛的!” 展行手足无措地看着林景峰,拉开他的手,林景峰几次昏过去,又几次醒过来,在床上翻滚,展行紧紧地抱着他。 “太痛的话喊出来啊!”展行比林景峰更害怕,他小时候有一次牙疼去作了根管填充,那滋味他足够记得一辈子。 林景峰全身是汗,浸湿了病服,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展行。 展行一刹那陷进了无边的恐惧之中,三秒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林景峰反而笑了起来:“你哭什么?被吓着了?” 展行呆呆道:“你没事吗?吓……吓死我了。” 林景峰疲惫地点头,第一次痛感过去。 “过来。”他朝展行招了招手,展行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床边。 “医生说不能碰你,否则万一在两次疼痛之间压到或者扭伤,下一次会更惨的。”展行红着眼睛说。 林景峰点了点头,沉沉入睡。 睡了不到五分钟,林景峰听到开门声,再次醒来。 “大……大舅。”展行道。 余寒锋点了点头,说:“你好,我叫余寒锋,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林景峰报了姓名,展行起身,规矩站好,自觉闭上眼。 余寒锋朝林景峰一抱拳:“得动点粗,请小兄弟担待。” 说着上前,给了展行一巴掌,展行脑中嗡一声,险些倒下去。 林景峰:“……” 余寒锋身高近一米九,倚在走廊外,听展行报告了整件事的经过,淡淡道:“你命大。” 展行倔道:“你说可以去的。” 余寒锋:“情况有变就该回来,这都不懂?至少也得给我打个电话,红毛开始只说去抓盗墓贼,我就让他顺便照看着你,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 展行兀自道:“那小师父就死了,要么被红叔一枪打死,要么死在地宫里。” 女护士从走廊一边跑来:“哎,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余寒锋看了展行一眼,不再与他争论这个问题,按灭了烟头,又问:“你爸马上过来了,你还不回去?美女身材真好,什么时候下班,一起去吃个饭?” 女护士悻悻走了。 展行说:“我得先照顾好小师父。” 余寒锋:“以后呢?” 展行不吭声,许久后说:“正在想,别给陆少容说行不。” 余寒锋点了点头:“走了,大舅去接小多放学,你爸和二舅来了,让他们晚上到我店里吃饭。” 余寒锋又看了里面一眼,展行道:“再在这里等等,等他们来了再走,我怕又被骂……” 余寒锋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和医生谈过,也都知道了。那小子是个硬汉。你和你爸好好说说,别吵架,他们能理解的,人没事就行。” 展行这才知道,余寒锋在林开始发病的时候就等在房外了。 虹桥机场。 下飞机后,陆少容开手机,接到孙亮的第二个电话,真是魂儿都被吓飞了一半:“小贱没事。待会见了面,你别吼他,也别揍他了,有话好好说。不管小贱的朋友是什么人,能治的话治,再邀请他们过来,这样小贱也能回家……” 展扬蓦然火起,站在入境口前吼道:“都是你!平时要不是你老纵着他,现在会出这种事?!哪天把中南海炸了你也说没事就好?!” 展行没炸中南海,其父却快把整个虹桥机场炸了,陆少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只得不吭声。 展扬气势汹汹地杀到协和医院,把走廊里的病号推得东倒西歪,站在病房门口。 里面传来展行嘻嘻哈哈的声音: “还痛么?我给你讲个笑话,小师父。” “从前有一只猪,挽着篮子上街买菜……” 看来真的没事,陆少容啼笑皆非,在走廊的待客沙发上坐下,示意展扬自己进去,展扬无话可说,整理西装外套,领带,抬手敲门:“展小贱,你在里面吗?” 儿子的笑话戛然而止。 “不在。”展行答:“您哪位?” 展扬道:“我是你爸!” 林景峰:“去开,我也想见见你爸。” 展行磨磨蹭蹭来开了门,展扬抡圆了膀子正要给他一耳光,忽然见到展行额头上有个巴掌印,呆了一秒,登时就炸毛了。 “你敢打我儿子——!”展扬怒吼道,冲进病房找林景峰算账。 “别啊!不是他打的!是大舅打的!”展行哇啦哇啦地叫,抱着其父的腰,把他拖了出去。 “你们最好到外面的花园里去谈。”陆少容道:“对面万一住的是心脏病人,待会就麻烦大发了。” 展扬悻悻拎着自己儿子的衣领,把他拎出了走廊。 陆少容吁了口气,推门进去,林景峰躺在病床上,礼貌地说:“你好。” 陆少容道:“你好,我见过你的照片。” 很精神的小伙子——这是林景峰给陆少容的第一印象。陆少容端详他的眉毛,眼睛,林景峰的瞳孔黑而深邃,表情不迟疑,瘦而虚弱,却有种坚决感,不像拖泥带水的人。 林景峰答:“我听过你的声音,在胶州的海湾里,你很博学。” 陆少容摘了帽子,在展行的床上坐下,谦道:“谢谢,我在博物馆上班,所以对古籍略知皮毛,说说你,你怎么会到西藏去了,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林景峰看着陆少容的眼睛,答道:“没有收获,得了一身伤。” 陆少容笑道:“看得出来,怎会这样?你平时是做考古的?” 林景峰道:“不,我只是打杂的,到处打零工,刚好小贱……展行去西藏,我就跟着去看看了。我家在甘肃,你知道的,零工赚得少,也比较不固定。” 陆少容理解地点头道:“通常都做什么?” 林景峰淡淡答:“什么都做,能糊口就行。” 陆少容蹙眉,似乎在思考为什么一个打零工的,会跑到西藏去,而且看样子还是生了很重的病,然而贸然问太多总是不好,便改口道:“生的什么病,身体好点了么?” 林景峰道:“以前曾经接过试药的黑工,是参加医药试验留下的后遗症……” 陆少容怔住了。 林景峰自嘲地笑了笑,陆少容道:“我很……抱歉,现在情况怎样了?” 林景峰道:“正在住院观察,医生说能治好。” 陆少容松了口气,点头,外面孙亮敲门:“老三!他们说你来了?” 孙亮推门进来,与林景峰打过招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陆少容说:“你先好好休息。” 陆少容出来倚在走廊里,孙亮掏烟,二人凑在一起点了烟。 “哎!走廊不能吸烟!”女护士一副看乡下人的表情,怒道:“你们都是哪来的?” 孙亮道:“就一根,你们院长不就是那个谁?啊,陈什么的,对对,我记起来了,美女息怒啊,亲爱的,你身材真好,晚上一起吃个饭?” 女护士道:“不行!我们院长自己抽烟都要罚二百五呢!” 孙亮一拍大腿:“早说嘛——!我们兄弟俩一对二百五,刚好五百,把pos机拿过来。”说着掏口袋。 女护士转头去叫人,陆少容问:“到底怎么回事?” 孙亮:“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老大说这事儿被定成边境军事机密,上头的人下了封口令……” 陆少容蹙眉道:“老大又回华南之剑了?” 孙亮耸肩道:“没回,但和特殊组里的那几只还是有来往的,这次小贱去西藏,老大特地打电话去说了声,据说红毛他们刚好碰上一伙盗墓贼,要偷运文物出境,双方jūn_duì 在那里开了火,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陆少容哭笑不得道:“旅游都能碰上这事,真是中了头奖。” 院方主任被女护士带着匆匆过来,孙亮递了张名片就把他打发走了,又问:“里面那小子什么来头?” 陆少容心内疑惑不已,林景峰说的话里仿佛还有许多没想清楚的,孙亮又道:“老三,别不高兴嘛,你儿子虽然被日了……” 陆少容:“……” 孙亮:“……” 孙亮只以为陆少容早知道此事,冷不防说错了话,被按着揍了一顿:“哎老三,你胆子肥了啊,敢跟哥动手?!你来真的啊!你要干什么!老子可是练过的!别仗着哥让你就乱来啊!” 陆少容:“你混蛋啊!这怎么回事?!你教他的?!” 孙亮和陆少容扭作一团,在走廊里混战。 陆少容的心情实在是太震撼,从展行十岁开始,他就反复告诉展行性生活要检点,绝不可乱来,展行说谈谈恋爱,陆少容心想能理智就行,然而孙亮那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被日了”三字更不亚于五雷轰顶。 陆少容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抓住个什么东西打一顿。 打着打着,门被推开。 撕衣领,掐脖子的陆少容与孙亮同时定住。 林景峰推着一个活动点滴架,从房间内缓缓走出,经过陆少容与孙亮身边,去找护士。 “按铃坏了。”林景峰站在护士台外说。 “不是坏了。”女护士看了林景峰一眼:“是你的客人太彪悍,没人敢过去。” 林景峰点了点头:“输液瓶里还剩一点。” 女护士:“知道了,待会去给你换,回去躺着。” 林景峰转身,推着点滴架再次经过陆少容与孙亮身边,进了房里。 陆少容与孙亮继续互殴,孙亮讨饶道:“哎呀,好了好了。” 陆少容松开孙亮衣领,低声道:“戴套了么?” 孙亮道:“不知……有!有!肯定的拉!我教他的!不管男的女的,都要戴套!” 陆少容揉了揉一头乱发,疲惫地出了口气。 “他说他是打零工的。”陆少容说:“怎么会在西藏和小贱碰头?” 孙亮:“这个真不知道,小贱去西藏的时候说已经和那小子分了,可能是无意说了,然后他一路追到西藏去,哄他回来和好?” 陆少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便能理解展行的举动,然而他仍然觉得有什么不妥,说:“非家属不能查病历,这样,二哥你找院长说说,叫他们把那孩子的病历拿来,我们看看。” 孙亮招手叫人,这时候,陆少容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 陆少容接电话:“您好。” 陆少容:“……” 孙亮:“?” 陆少容一副崩溃的表情,孙亮道:“哎!怎么拉!我弟看上去不对劲!拿点设备来给他吸氧!” 陆少容挂了电话,道:“我……去找扬扬,你等等……” 陆少容走了,护士把林景峰的医药单拿过来,孙亮看也不看,随手在上面画了个猪头:“不用找了,谢谢。” 医院中央的花园里。 时近黄昏,傍晚六点,护士推着轮椅上的病人从花园里缓缓走过,展扬、展行两父子各坐在一张白色的茶桌旁,看着对方。 展扬:“你的朋友是什么人?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展行每次碰上展扬就像吃了火药:“我倒是想介绍,你让我怎么介绍,嗯哼?” 展扬:“算了,说点别的,爸以前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算了这个也不说了,你不想学商科,可以说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展行:“妈,你根本不让我说。” 展扬火起:“叫爸!” 展行:“你赢了哦!算你赢哦!” 展扬心想:真是生块叉烧都比生他好…… 展行:“你现在一定在想,生块叉烧也比生我好,对,是的。” 展扬:“……” 展行:“我是想说啊,你有给我说的机会吗?从我懂事开始,一直都是你在说,你根本不让我选择,我不想念商科!也不愿意当商人!谁爱当谁当去!” 展扬:“那你想做什么?” 展行:“我想考古。” 展扬没好气道:“考古就考古,你爷爷把申请表给我了……你填一次,回纽约我去联系学校,快点!别啰嗦!” 展行本想说不回去,要在中国考古了,然而父亲一让步,自己倒显得没理,只得接过。 展扬又递来一支笔,盯着儿子,督促他填,展行心想填就填,到时候再让林景峰一起去。 展行磨磨蹭蹭地填,展扬忽又道:“你的q字就不能写端正点吗?!从小就是这样,跟虫子似的!” 展行怒了,把笔一摔:“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了!你还这样骂我!虫子也是有自尊的!” 展扬不耐烦道:“算了算了,继续写,写完我再给你抄一份,丢人!” 展行索性不填了,说:“我要在中国考古。” 展扬伸出食指不停戳展行脑袋:“我谢谢你了,你不会注明填中国考古学?嗯哼?就在这里,看不到了吗?不认识字?!以后再回来实习也是一样的!没有理论基础,拿什么考古?” 展行:“我已经知道很多东西了,不用学了。” 展扬道:“学无止境,陆少容都不敢说他不用学了,你……” 第一道晴天霹雳。 展行:“我有喜欢的人了,为了他,我决定留在中国。” 第二道晴天霹雳。 展行:“我问过陆少容的,他说可以。” 第三道晴天霹雳。 展行:“就是病房里的人,他叫林景峰,他几乎为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我决定这辈子就和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展扬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展扬难以置信道:“你在开玩笑?陆少容从来没和我说过,展小健,你不要撒谎了!” 陆少容走进花园。 展行反而平静了:“他很穷,是甘肃人,但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本来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在拉萨的大昭寺外,佛像前面,磕了一千个等身长头,是为我磕的。祝我回去以后平安喜乐,能找到我爱的人,那一刻起,我就不想和他分开了。” “扬扬,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陆少容试探着道。 展扬:“这不行!绝对不行!” 展行:“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展扬气昏了头,随口道:“你一定是疯了!那小子印堂发黑!面黄肌瘦,长得跟只火柴棍似的!你找什么人不好,找个痨病鬼?!” 展行:“我谢谢你了!他是在生病!病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你难道期待他一脸红光脑满肠肥吗?” 陆少容:“扬扬!先听我说!” 展扬:“你……你居然还会脑满肠肥这个成语?好,你很好!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展行:“谁稀罕啊!” 展扬一腔怒火濒临爆发边缘,掀桌!展行心想,你会掀我不会掀! 于是父子同时掀桌,茶桌垂直飞了起来。 展扬已经彻底昏头了,他推开孙亮,走进林景峰的病房,扯松领带,不自然地坐在床边。 展扬:“你好,我是展行的父亲。” 林景峰点头道:“看出来了,您好。” 展扬:“你要多少钱,说个数。” 林景峰:“……” 陆少容道:“给我出来!” 陆少容终于追到病房,把展扬倒拖出去,怒道:“坐好!有件事告诉你!纽约打来的电话,非常重要。” 展扬道:“说说说……” 陆少容看了周围一眼,迟疑道:“要把氧气罩和……抢救设备先准备好吗?” 孙亮:“又有劲爆新料吗?我我……我去叫护士?” 陆少容:“是这样的,刚才,陆遥的校长打了个电话过来。” 展扬点了点头,明白肯定是陆遥也闯祸了,真是后院起火,儿子的事还没搞定,女儿又出状况。 展扬:“说,不用抢救设备,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次又是和哪个老师吵架?” 陆少容:“不是吵架,陆遥的闺蜜丽萨,很漂亮的一位黑人女孩,上次来过咱们家的,你还记得吗?” 展扬点了点头,彻底懵了。 陆少容:“丽萨考试的时候,被抓到作弊,我不知道校方的标准是怎么判断的,她坚持自己没有作弊,但校方要开除她。” 展扬:“这跟我女儿有一分钱的关系?” 陆少容:“丽萨认为学校冤枉了她,正在天台上坐着准备跳楼,陆遥呢,则陪她一起,坐在天台边上,全校师生都在看她们。陆遥说,学校歧视有色人种,丽萨跳楼,她也一起跳楼!快把吸氧器拿过来!没了!” 展扬:“……” 展扬漫无目的,一手挥了挥,陆少容深吸一口气,见展扬挺住了,说:“你回去,和咱爸一起解决这个事,小贱的麻烦我负责。” 展扬茫然地点了点头,说:“我去……买机票。” 夜八点,展扬飞回纽约。 陆少容在病房里坐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展行出去买零食给林景峰吃,林景峰食道受损,只能靠输液维持营养,连喝水都不舒服,这样终究不行,展行便去买点蛋糕之类的喂给林景峰吃。 陆少容道:“借床躺一下。” 林景峰:“妹妹出事了?” 陆少容道:“问题不太大,展扬回去解决了。对不起,他被小健气着了,口不择言,请不要介意,其实他很疼儿子。” 林景峰点了点头:“没有关系,我能理解。” 陆少容疲惫地躺着,双眼看着天花板,忽笑道:“以前展扬带着我、展行,陆遥去西藏旅游的时候,也在大昭寺外磕了一千个等身长头。请佛保佑我们一家人和睦幸福。” 林景峰眉毛动了动:“高原反应,体力消耗那么大,他这种生意人吃得消?” 陆少容道:“那时候小健他们很小,都忘了,谁也想不起来,展扬体力也好,勉强磕下来了。” 展行提着东西回来了,有布丁,奶酪,还有三份饭。 “二舅呢?展扬去哪了?陆少容,这几份是你们的。”展行说。 陆少容打趣道:“知道帮我们买饭了?” 展行笑了笑,林景峰说:“吃完饭,带你爸出去逛逛。” 陆少容道:“没关系,你们休息,我经常来上海,还有点事,要离开一会。” 展行愕然道:“去哪?” 陆少容:“去见你大舅,先不吃了,明天再过来。” 展行道:“我给你们订了酒店,这里是房卡,就在对面……” 陆少容看了展行一会,接过房卡,看了展行一会,莞尔道:“谢谢,儿子。” 陆少容走了,展行拆开吃的,林景峰道:“你先吃。” 展行道:“不好意思,见笑了,展扬没吼你,他一直都是这样。” 林景峰说:“没有,他们都是好人。” 展行点头,打开盒饭,叽叽咕咕地把三份盒饭的菜拼到一起,开始吃,手机响。 展行边吃饭边接手机:“喂,二舅妈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拉?!哥今儿刚和二舅在一起呢!” 陆遥:“哎,哥,别开玩笑,我在天台上呢,一不小心玩过头拉,怎么办?” 展行:“什么玩过头拉?你在干嘛?” 陆遥:“我在假装跳楼呢!展扬今天好像去上海找你了,爷爷在下面喊,又说展扬在飞机上,马上回来了!” 展行:“那你快下来呗!小心挨揍啊。” 陆遥:“他们要开除丽萨,我还不能下来,天台上好冷,不想坐了,但是下来又好丢人,怎么办啊?!快给我想个办法!” 展行咂嘴,脸上都是饭粒:“消防员没在地上放气囊么?你把丽萨一脚踹下去,回爷爷家吃饭,龙虾好吃。展扬也不容易,别惹他生气了啊,乖。” 林景峰:“……” 34、chapter34 上海,竹山小筑。 这是一家很有特色的自助火锅店,店内以一米高水槽拦开了座位,水槽内载着摇啊摇的小船,船上放着菜,沿路经过餐桌,食客坐着就可在船上取涮菜。 店主名叫余寒锋,从前是名特种兵,退伍后在一个网络游戏里当职业玩家,赚到第一桶金后开店。交了一位留学生女友,又等了许多年,待她回国后结婚定居,两年后因感情问题离婚。 法院把儿子判给了余寒锋,于是这名离婚后的男人,便带着拖油瓶儿子相依为命过日子。 打烊时间,陆少容坐到一张桌后,小船慢悠悠地飘过来,载着一小瓶酒,两个杯。 陆少容斟了酒,余寒锋端过来两盘凉菜。 “老二呢?”余寒锋坐下问。 “回去了。”陆少容道:“说会还没开完。” 余寒锋笑道:“老二打电话来,让我去医院看小贱那会,声音都快哭了。扬扬呢?” 陆少容道:“陆遥在一哭二闹三上吊,扬扬回去揍她了。” 余寒锋放声大笑。 陆少容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朝店里角落招手道:“小多,过来。” 余寒锋的儿子只有六岁半,听到陆少容叫,便慢慢地走过来,看着他不吭声。 余寒锋道:“叫人,不然也要揍你了。” 陆少容笑道:“上次给你买的乐高车拆碎了么?” 小多:“叔。” 小多叫完人,伸手去揽余寒锋的脖子,爬到余寒锋身上,让他抱着。 余寒锋已不复昔年与陆少容初识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却仍旧十分英俊,肤色黝黑了不少。小多抱着父亲,把脸贴到他耳朵边小声说话。 余寒锋道:“你叔来了,要睡自己去睡,爸没这么快睡。” 小多不吭声了,在余寒锋身上蹭来蹭去,余寒锋也由得他,不赶他走。 陆少容笑道:“小健小时候那会,也是粘着扬扬,走到哪跟到哪,像个拖油瓶。” 余寒锋道:“小健不算,这小子才是拖油瓶。”话虽如此说,眉目间却现出淡淡的依恋神色,高挺的鼻梁在自己儿子额上摩挲,吻了吻他的额头。 小多的鼻子在余寒锋脸上蹭个没完,陆少容笑道:“以前扬扬走到哪,小健就跟到哪,扬扬坐在沙发上,小健就要爬上来,在他身上粘着。扬扬上班,小健也不消停,死抱着裤脚要跟着去公司。” 余寒锋笑了起来:“这小子也是,老子开店忙得要死,偏在那里蹭蹭蹭。小健亲扬扬多,不怎么亲你。” 陆少容道:“扬扬上班的时候,小健才跟着我,我是大部分时间教他看书,谈谈知识话题。” “没想到一眨眼就这么大了。”陆少容唏嘘道:“以前的事都忘光了,见到扬扬也不蹭了,成天把老爸当仇人似的,讨债鬼一个。” 余寒锋说:“再过几年,小多也要成讨债鬼,都是这样的,不对么?大哥看怕了,到时候不能像你俩讨嫌,等小多谈恋爱的时候,能带女朋友回家的时候,成家立业的时候,就把店给他,自己收拾个包,流浪去。” 陆少容笑了笑,不作声。 小多的脸贴着余寒锋性感的脖颈,趴在他的胸膛前睡着了。 陆少容放轻了声音,问:“他妈没来看他?” 余寒锋道:“前几年有来过,他自己不想见妈,一直躲着,她现在也不来了,嫁到香港去了,赡养费照给,我办了张卡,没动那笔钱,以后念大学的时候,再一起交给他。” 陆少容:“哥,你真不打算再结婚了么。” 余寒锋:“再说,小多估计也不想要个后妈。” 陆少容点了点头,店里静悄悄的,只有水流的声音。 陆少容问:“红哥说了什么?那个叫林景峰的小子,是什么来历?” 余寒锋道:“小贱没对你说?” 陆少容摇了摇头:“小贱只说喜欢他,想和他过日子,其他的事,什么也不肯说。” 余寒锋道:“老三,大哥觉得,他既然不想说,就让他保留这个权利。否则你就算问他,他也不会说实话。像扬扬一样,到处打听完,再骂他一顿,又有什么意思?” 陆少容静静听着,不接话。 余寒锋又道:“等到他觉得可以对你说了,再告诉你,这样解决不就很好?” 陆少容道:“他已经过了什么事情都会和家里说的年纪了,扬扬总是怕他吃亏。” 余寒锋道:“子女总有离巢的时候,得等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孩,慢慢就懂了。” 陆少容自嘲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余寒锋问:“陆遥又做什么了?” 陆少容:“在假装跳楼,她那一套,都是小健玩剩下的,扬扬已经回去了。” 余寒锋:“别理她不就完了,被风吹一晚上,冷了自己会下来。” 陆少容戴好帽子,笑道:“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惜也都做不到,换小多要跳楼,估计你也不这么想,我走了,明天博物馆还有点事。” 余寒锋莞尔:“大哥一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弟,不送。” 陆少容打车去机场,余寒锋抱着六岁半的秤砣儿子上楼睡觉。 余寒锋把儿子小心地抱上床,脱了衬衣去洗澡。 短消息来了。 余寒锋坐在床边,躬身按手机,信息发送人:展小健。 【大舅,我很迷茫。】 光映着展行的脸,他看了熟睡的林景峰一眼,继续按了一行字。 【我该怎么做?】 余寒锋:【关键不在于怎么做,而是你该问清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你的目标呢?以后想做什么?留在国内,盗一辈子的墓?】 展行:【没想好,我想和小师父在一起。其他的,只能再商量。】 余寒锋:【那就慢慢想,你们的时间还很多。】 展行:【我应不应该为了他改变我?还是让他改变他自己?】 余寒锋:【谈恋爱结婚就像砍价,先求爱的人先开价,对方总要还点价的,一来二去,让得大家都满意了,自然成交。没有应不应该,只有值不值得。只怕谈好价钱,又来给你短斤缺两才麻烦。对你来说是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样。大舅睡了,明天还要工作,晚安,小健,你的迷茫只是暂时的,大舅已经迷茫半辈子了,不要刺激我。】 余寒锋把手机扔到一旁,洗完澡,赤裸胸膛,抱着儿子盖好被睡觉。 展行收起手机,爬爬爬,爬到林景峰的床上,蹭了蹭,入睡。 数周后: 林景峰的健康恢复得很快,他的生命力旺盛蓬勃,犹如漫天风沙中倔强的白杨,医院派出专家几次会诊,终于确认他完全康复,不需要疗养。 不仅仅药物作用被消除了,生病的这些天里,展行山珍海味拼命塞,外加各种补药反复灌,还令林景峰身体更好了不少。 “恭喜。”院长亲自来汇报了病况:“林先生的身体状态很好,没有任何并发症。但以后也请注意调养。” 展行顶着俩黑眼圈,又瘦又呆,最崩溃的就是他了,白天要和医生沟通,晚上提心吊胆,生怕半夜林景峰病痛发作,又出什么状况。 林景峰客气地说:“谢谢。” 展行道:“嗨,什么话,咱们是夫夫关系嘛……” 林景峰道:“没谢你。” 林景峰办了出院手续,与展行走出医院,阳光灿烂。 “现在是谢谢你了,小贱,谢谢。”林景峰停下脚步。 展行蹦了蹦,扒在他背上。 林景峰脸上发红,吩咐道:“别闹。” 展行说:“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林景峰拉着展行的手,穿过上海的街道。 “去赚钱,还你二舅的一百一十五万医药费和治疗费。”林景峰如是说。 展行:“……” 展行:“有那么多?不可能,明明是十一万五千,你看多了一个零!” 林景峰:“不用装了,我都知道。” 展行傻眼了,片刻后回过神:“媳妇,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 林景峰:“叫老公,话不是这么说。” 展行:“话就是这么说,他根本不缺这点钱,而且我给他打过电话,他也说不用还了……” 林景峰:“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 展行:“不不,是这样的,我妹要嫁给他,你知道的。” 林景峰:“??” 展行解释道:“所以呢,等二舅娶了我妹,再过个几十上百年,我二舅归西了……” 林景峰嘴角抽搐。 展行:“这样他的钱就都归我妹,我妹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所以也就是全归我拉。其实呢,展扬也是这么教我们的,你没听过吗,等等,媳妇小心车。” 展小健兄妹原则:妹妹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妹妹的。二舅除外,二舅是我的。 陆小遥兄妹原则:二舅是我的,为哥哥两肋插刀,为二舅插哥哥两刀。 “有个说法是:当你有了个儿子,你不好好教他,他就害你全家!当你有个女儿,你不好好教她,她就害别人全家!所以呢,你跟谁有仇,你就宠坏你女儿,嫁给他儿子,这样一来,他全家都完了,大仇就报拉!” “二舅没有儿子,不过把我妹嫁给他,也是一样的嘛!钱归谁,没太大区别。” 林景峰刚出院,险些又要吐血住院了。 展行伸着舌头:“去哪?师父?” 林景峰没好气道:“潘家园,买消息,倒斗赚钱。” 华南之剑,特别行动部队基地。 红发在起居室坐下:“小唐还没有回来?” 玩算盘那人趴在桌上:“没有——” 红发喝了口咖啡,蓝眸走进来,把一份报告扔在桌上:“上次拉萨的调查资料出来了。” 红发道:“还有什么内容、后续?” 蓝眸道:“先说内容,与印度接头的一单偷渡国宝的生意,喂,那边的,你有没有在听,把天线宝宝关了。” 戴绿色贝雷帽那人歪着脑袋,作了个鬼脸。 蓝眸又说:“那次行动涉及上海的一个盗窃组织,组织头子姓蓝,手下喽啰八百四十四名,情报网分布于西安、北京、上海、广西、广东、香港多地。亲传弟子有三个,大徒弟仇玥,女,三十三岁;二徒弟白斌,男,已死;配偶是个女人,上海峥嵘岁月古董店掌柜,店铺已关,易容高手,兼职办假证,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 红发道:“这个女的不是已经被抓了?” 蓝眸道:“她在喜马拉雅地宫里中了一枪,送到成都军区医院治疗,治好后跳窗跑了。” 红发点了点头,蓝眸又道:“第三个人叫林景峰,就是上回见到,和余寒锋外甥在一起的那小子。” 红发:“后续呢。” 蓝眸:“后续是,我给那个姓蓝的老头子写了封信,动展行一下,我们就杀他全家,再铲了蓝公馆。” 红发:“要杀自己去杀,要铲自己去铲,没兴趣。” 蓝眸点了点头:“我也没兴趣,随口说说吓他的。” 红发:“没兴趣你写什么信?万一他真动了展行,我们又不铲,岂不是很没面子?” 绿帽子懒懒倚在椅子上:“余寒锋自己会去又杀又铲的嘛……可以开电视了吗?” 蓝眸随手按了遥控器,电视机沙沙响。 绿帽子:“?” 红发:“……” 电视机坏了。 玩算盘那人道:“接口昨天就有点松。” 绿帽子:“小唐去修一下……” 话音未落,四人同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冰箱好像也不制冷了。”蓝眸取了罐啤酒:“怎么办?红毛去申请个新的电冰箱?” 红发道:“申请个新的得两个月,太久。” 蓝眸:“自己买个。” 玩算盘的马上说:“没钱。” 唐悠不在,四名特种兵都是机械电器白痴,电视没得看,啤酒没得喝,这下彻底完蛋。 “去个人,把小唐找回来。”红发道:“找人比等审批快。” 于是四人抽签,绿帽子抽到最短的,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起身收拾东西,背了个包,出基地,去找离家出走的机械师唐悠了。 35、chapter35 北京,潘家园。 最偏僻的角落里,有一间毫不起眼的旧货店,门口冷冷清清,挂着破烂招牌——青云斋。 “有什么活儿干么?”林景峰解下背包,带着展行进去,扔在后厅。 厅里在桌前写字的一女孩笑道:“哟,什么风把三爷吹来了?气色不错。” 林景峰出了口大气,把凑上前去看的展行踹开点,让他坐好:“年景不好,欠了一屁股债。得赶紧干活去,你哥呢?” 女孩道:“哥哥去敦煌探消息了,得下个月才回来。” 林景峰眉毛动了动,却没有问出口,女孩扳着轮椅从桌前退开,转到书架前,取下一封信笺。 “前几个月,柳州那边来了一伙人。”女孩柔声道:“您看看?合适的话咱们按老规矩来。” 展行道:“老规矩是什么?” 女孩侧着头端详展行,笑道:“你是三爷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展行自我介绍,女孩点了点头:“老规矩就是,咱们出情报,你俩师徒出力,倒回来的货……” “行了。”林景峰漫不经心道:“画你的画。” 女孩莞尔道:“三爷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心情看上去也挺好。” 林景峰不答,脸上现出淡淡的红色,低头看笺,门口有人摇铃,女孩便道:“失陪一会。”接着操纵轮椅去了前厅。 林景峰道:“她哥和我以前下过斗……别过来,规矩坐着,没大没小!” 展行在林景峰脑袋上揉来揉去,又在他脸上捏个没完,把林景峰折腾得快冒火,方笑嘻嘻地收手去看墙上的画。 林景峰:“也别乱动东西。” 展行应了,在桌上摸了摸,看到一块纸板,上面是几个徽章。 “她叫楚行云。”林景峰道:“她哥叫庄鸣清。这家店是俩兄妹合开的,别小看她,她可是潘家园里出名的奸商……小贱,不是让你别动么?!” 展行端详几个扣章:“这个可以给我么?” 上面是盗墓笔记八成坑纪念版里,吴邪、张起灵、胖子三个人的q版大头徽章。展行想要很久了。 林景峰不耐道:“放回去,待会我找她要。” 行云把轮椅推到前厅,于柜台后抬头看,霍虎摘下墨镜,现出琥珀色的猫瞳,朝她礼貌地笑了笑。 行云被这帅气的壮汉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大哥有什么事?” 霍虎道:“听说你这家店卖真货?” 行云嫣然道:“大哥说笑了,潘家园里大部分都是真货。” 霍虎从拉萨下来,一路到北京,没钱了,挎着个背包,大手从包里掏出几件东西一撒,柜台上叮当响:“喏,换点钱用,行吗?” 行云吃了一惊,说:“您等等。” 她开始清点霍虎拿出的几件古董:“哇,这个铃铛是西藏前弘时期的……这个……不错,这个是,这张纸年代不像古早的呀,哪来的?” 霍虎忙把仓央嘉措的诗收回去,行云又道:“这个是什么?牛奶盒的吸管?利乐砖奶盒的剪角……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哥担待,这些不值钱……” 霍虎坚持道:“那个是集起来抽奖的,现在没钱,都给你了,一起算,随便给我几张就行。” 行云好奇道:“几张什么?”说着抬头看了霍虎一眼,不禁脸上微红。 霍虎:“几张钱,大张点的。” 行云:“……” 行云心念电转,明白过来,笑道:“这张够大么?要么我给您画张?” 霍虎:“画的钱能用么?喂,妹子,别骗人啊。” 行云莞尔一笑,躬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掏了张花花绿绿,十八开的大纸:“大哥您看,这个成不?” 霍虎看到那张钱上印着“一百亿”,还是繁体的,当即大喜道:“可以!” 行云哭笑不得,本是逗他的,一时不知这壮汉是真二,还是刻意来调戏人的,当即想了想,又取出三张一百的,抓了把硬币,叠在“一百亿”上,调侃地看着霍虎。 “这样?” 霍虎道:“谢了,妹子真讲究,下次再来找你。”说毕接过钱,把硬币收好,“一百亿”折成方块,放进兜里。 行云收起铃铛,笑吟吟地回了后厅。 霍虎出了潘家园,又有钱了,去找吃的了。 霍虎拿出张一百块,打了个车,吩咐说:“十三陵前那家鱼嫂还在么?” 司机一头雾水:“什么年代的事了,兄弟,你要去哪?” 霍虎想了想,说:“随便去家吃的。” 司机点头,把他拉到御品神厨门口。 霍虎进去就坐,吩咐上菜单,服务员看这壮男衣冠楚楚,忙上来点菜。 “这个鱼、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鱼。” 女侍应:“活遛鱼、葵花爆鱼片、水煮鱼、清蒸石斑、车前草生鱼汤……” 霍虎手指点了点,礼貌地说:“再来个这个鱼,谢谢。” 女侍应:“……” 霍虎:“?” 女侍应盈盈笑道:“先生全吃鱼?” 霍虎道:“对,别放地沟油。” 女侍应:“……” 菜上来了,霍虎吃得不亦乐乎,吃饱一抹嘴,歪在椅子上喘气:“算钱,把发票开过来。” 女侍应:“请问先生是签单、刷卡还是付现?” 霍虎:“???” 女侍应耐心解释了一次,霍虎问:“写名字就可以不用钱?” 女侍应彻底无言,转身去结账,稍后回来:“先生一共消费四千一百六十元。” 霍虎掏出两张一百的放在盘子上,女侍应的表情精彩至极。 霍虎还是有眼色的,见对方表情不对劲,又问:“不够?” 女侍应道:“这里只有两百。” 霍虎点头,又掏出一把硬币,放在盘子上。 女侍应:“两百零七块六毛……” 霍虎取出“一百亿”摊开,女侍应快哭了。 “先生,这个是纸钱,烧给死人用的。” 霍虎:“……” 霍虎满头大汗:“我先刮发票。” 女侍应冷冷道:“刮,说不定能中个五千呢,对。” 霍虎把一堆发票刮完,全是“护税光荣”,分钱没有。 霍虎:“……” 女侍应:“……” 霍虎戴上墨镜,朝她点了点头,说: “谢谢,我的爱送给你。” 下一秒,霍虎抓起包,开始逃跑,女侍应大声尖叫,保安集体出动,追在霍虎身后。 霍虎冲啊——!这一刻,流浪汉之神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霍虎没命狂奔,被追了九条街,终于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又没钱了,晚饭怎么办? 同一时间,潘家园。 林景峰仔细看完情报,把信笺随手扔在桌上:“人手不够,白崇禧时期的遗迹,鸡山的路也不好走,挖到东西,让我怎么带出来?起码得派十个人。” 行云柔声道:“最近条子盯得紧,十来个人从潘家园出来,上火车,不明说着去铲地皮的吗。三爷要别的还好办,要人最难办,只能从这边发信,到柳州再给你们召集人,但这样一来……” 林景峰道:“我让一成,你给我挑点正常的,上回我师嫂找了群童子军,差点连性命都交代在里头了。” 行云点头道:“那敢情好。” 林景峰:“顺便把装备也给我凑齐全点,现在啥都没了。都让一成了,就送我们俩包,几套工具。” 行云笑道:“那敢情……不成。” 林景峰:“……” 行云把轮椅推到桌边,开始登记林景峰要的工具,展行凑上前去,看到行云手腕上系着的铃铛:“哟,这可是西藏的玩意,估计有这东西时班禅还没出世。刚收的货?” 行云得意一笑:“是呢,你猜多少钱?”说着玉葱般的手指头动了动。 展行:“二十万?” 行云莞尔摇头:“两百。” 展行:“……” 展行道:“给我,我出四百。” 行云:“去死!” 展行讨价道:“铃铛不送,装备也不送,给个徽章总行了。” 行云不为所动:“这套徽章可是纪念版呢……” 展行:“给我嘛——” 行云:“好了怕了你了。”随手把纸板交给展行,展行拆下吴邪和闷油瓶的大脑袋q版徽章,又把胖子的扔回去:“我要两个就行。” 行云:“胖爷的我也不要,你拿出去扔了。两天后来取背包,要顺便把你们的火车票买了么?比票点便宜十块钱手续费呢。” 林景峰哭笑不得:“省点,上回收了我硬座的钱给张站票,还没找你算账呢,走了,后天回来拿东西。” 行云送走了林展师徒,又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幅徽章纸板,准备当赠品打发下一个来讲价的。 时正黄昏。 展行像个猴子,一刻不安静,扒着林景峰又要亲又要揉,林景峰虚踹几下,斜眼瞥展行:“先找吃的去,晚上再……干你。” 展行:“我知道有个地方好吃,叫御品神厨……” 林景峰:“一瓶矿泉水两百八的那家?” 展行:“我学二舅画个猪头,吃饭就不用钱了。” 林景峰:“算了你,越欠越多了。” 展行说:“算我请你吃的,吃饱一点,晚上有力气干我。到时你给我发了薪水,我再还给二舅。” 林景峰:“那……可以考虑。” 边上巷里,霍虎肚子又开始饿了,中午吃了一大堆鱼不顶饱。 怎么办呢? 霍虎打开路边的垃圾桶盖子,朝里面瞅了瞅,旁边一个大妈走过来,说:“哎,大个子,你干嘛呢!” 霍虎只得把盖子放回去,摆手,走了。 夕阳如金,从巷子一边照进来,霍虎蹲在地上,想了想,手指撮唇吹了个口哨,几只晒太阳的猫围过来。 “你们这样这样……”霍虎朝猫们指指点点。 四只猫点头表示明白了,纷纷散开。 片刻后,一只猫衔过来个死耗子。 霍虎:“不不不,不吃这个!哎,牛奶?这个好,不对,这盒已经没了,再回家找找,妙鲜包是什么?没吃过……牛奶记得不要有三聚氰胺的……” 展行:“耶?那人在和猫说话?” 林景峰:“和你一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都会猫语。” 林景峰和展行站在巷子口,朝里面张望,霍虎正在拆一包伟嘉妙鲜包,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 霍虎:“……” “虎、虎哥?”展行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霍虎瞬间扔了妙鲜包,涕泪横流,风中凌乱,大吼道:“贤弟!亲人呐——!”继而冲过去把展行抱着,这回死活不走了。 御品神厨: “这个送你了,展行。”霍虎掏出一张纸,珍重交给展行。 展行:“坑爹呐你!越南都没发行一百亿的,很明显是纸钱了。” 霍虎又回来了,还大摇大摆坐在桌子前,中午的女侍应傻眼了。没人来给这桌点菜。 林景峰道:“菜单拿上来啊,我们不像有钱人么?” 展行夫唱夫随道:“就是!狗眼看人低你们!叫你们经理过来。” 女侍应和经理嘀嘀咕咕,经理走过来,看到展行,登时直了眼。 “展少爷好。”经理又看了霍虎一眼,接过菜单恭敬打开,放到林景峰面前。 太有眼色了,展行满意点头,又说:“上次的发票先开过来,吃饭前刮发票消遣消遣。” 经理道:“好的,孙先生今天没来?” 展行马上道:“别告诉他。” 林景峰挑不太贵的下饭菜点了一桌,最后结账时两千一百四,自己也有点招架不住。 展行评价道:“味道还行。” 说着随手在单子上画了个小猪头,就算买过单了。 霍虎道:“你们去哪?” 林景峰打量霍虎,又看看展行,说:“我们要去柳州一趟,你呢?” 霍虎马上道:“我也去柳州。” 林景峰怀疑地点头,展行高兴道:“一起,你去柳州做什么?” 霍虎道:“我去……你们去做什么?” 林景峰道:“赚钱。” 霍虎道:“我帮你赚!管吃住就行。” 林景峰多次见识过霍虎的本事,这壮汉身上有许多悬疑,然而身手却是非常不错的,除了雪山上那两名特种兵,林景峰几乎迄今仍未见过有能和霍虎匹敌的人,就连他自己也做不到。 展行很想邀请霍虎加入,然而最后还是得林景峰说了算,只得期待地看着他。 林景峰道:“可以,但是你要听我指挥,不能仗着裙带关系搞个人主义。” 霍虎完全没听懂,只知道要听指挥:“没问题!一定听指挥!给我买点牛肉干和牛奶就行,不用钱了。” 两天后,林景峰在青云斋领到了三个背包,临时又加上霍虎的份,分发给同伴。 展行掏出徽章,给自己的包别上吴邪的q版徽章,又给林景峰包后别上闷油瓶的大脑袋,霍虎愕然道:“我怎么没有?” 展行遗憾地说:“剩个胖子,哥你要么?” 霍虎:“胖子是什么?胖子就胖子,比没有的好。” 于是展行给霍虎背包后别上胖子的大头徽章,林景峰掏出墨镜戴上,冬天的潘家园阳光灿烂,日照煦暖。 “出发,伙伴们,到那边再找人。”林景峰道。 展行与霍虎各自戴上墨镜,跟着林景峰登上了前往柳州的火车。 36、chapter36 霍虎其实很懂吃。 六包牛肉干:麻辣、五香、海鲜、烧烤、原味、蜂蜜——两两搭配,剥开后混在一起嚼,滋味独特,三种一起吃,甚至六种同时吃,花样繁多,还可把所有牛肉粒先剥好,再放在同个保鲜袋里,随机抽取,花样百搭。 更可以把牛肉干泡着牛奶…… 林景峰终于忍无可忍了。 “把你的零食收走,壮士。”林景峰面无表情道:“现在是吃饭时间。” 霍虎忙把零食收好。 三人在柳州下车,林景峰轻车熟路,显是曾经来过,把展行与霍虎带到柳江边,上了一家渔船。 时值隆冬,两广地带却并不寒冷,日光和煦,江面微风阵阵,与拉萨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渔船酒家里放着古筝曲,霍虎人高马大,双臂一拢,趴在桌上晒太阳打瞌睡,展行接过菜单:“我又不是猫。” 林景峰点了几个河鲜,嘲道:“你他妈就是只纯种贵族猫,老子赚几个钱不够给你买饲料的。” 展行笑道:“我只要吃一点螺丝粉就行了。” 林景峰点完菜,沉默地坐着,展行又粘上来,问:“媳妇,你在想什么?” 林景峰:“叫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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