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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条暗道。 张帅道:“三爷别紧张,会在棺室里设机关的人……应该不多。” 墓室中一片寂静,三秒后,角落里传来“咚”的一声。 所有人都听见了,同时屏住呼吸。 林景峰冷冷道:“但也有例外,这里的墓主就是一个。” “咚”。 这次声音来自西南角。 林景峰转头,疑惑地辨认声音方位:“马上检查机关!” 所有人四散,第三声响起,比之前两声都清晰了不少,仿佛是什么东西,如同布锤击打在铜锣上的声音。 第四声:“咚”! 丽丽尖叫道:“天杀的!这是什么!建伟你碰了什么!” 林景峰道:“别慌!” 又一声咚地响起,仿佛有好几把锤在敲击小锣,汇合在一处,于这寂静的墓室中异常恐怖。 展行端详一具铜人雕塑,朝林景峰道:“哎师父你看这个……” 林景峰一阵风般地过来,数人围聚,循着林景峰电筒光线端详,只见金铜仙人眼部流出两道银色的泪痕,顺着脸庞飞速淌下,落在铜盘上。 “咚。” “这这这……”张帅说:“是什么机关?” “水银,退开一点,免得中毒。”林景峰把衣领拉起来,示意展行照做,吩咐道:“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从哪离开?!”丽丽尖叫道。 林景峰一指通道:“你们先走,拨转岁星锁盘,就能把空间封住,别贪,我垫后!” 与此同时,轰一声中央墓室开始旋转,灯台被离心力带得倾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来时的通道消失,千斤顶在横向挤力下支离破碎,现出另一条狭隘的,仅供一人钻过的的通道。 “咚。” “咚。” 黑暗里的声音犹如催命钟,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林景峰手心紧张得直冒冷汗,这是什么机关? “从这里跑?”张帅焦急道:“三爷!怎么办啊!” 林景峰说:“别朝那里跑,多半是陷阱……给我时间思考一下。” 展行一向搞怪,在这连声催命鼓中亦觉得背脊发毛,只觉铜人在阴森地注视着他们,水银落盘声,一声近过一声,犹如步步进逼的勾魂鬼。 他哆嗦着拿出手机,拨通陆少容的手机号码。 哔——求助场外亲友环节开始。 陆少容关机。 展行打家里宅电,占线。 同一时间:大洋彼岸。 展行十五岁的妹妹,陆遥趴在沙发上,耳朵夹着电话,一手刷着指甲油:“哎呀,现在谁还喜欢小伙子呀,老男人好呀,成熟有魅力,又有钱,像我二舅……” 展扬暴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他妈到底和孙亮结了什么仇……” 陆遥尖叫道:“展扬先生!麻烦你不要偷听我打电话!” 墓穴中央: “咚!” 丽丽尖叫道:“到底怎么办?再拿不出主意我走了!” 展行狂按重拨键:“拜托了,接电话啊——!谁又在煲电话粥?!没有来电通知吗?” 林景峰道:“你们别吵!” 纽约: 陆遥:“就是么,展扬那个臭脾气,也只有陆少容受得了他,上次威尔逊请我去看电影,他爸爸的法国菜做得很好吃……” 展扬在楼上教训道:“陆遥小姐,你到底交了几个男朋友?不是一个叫卡迪尔的意大利人么?” 陆遥尖叫道:“那个是我初中的,我谢谢你了!现在都高中了!” 墓穴内: 展行:“该死啊——怎么连展扬也不接?” 林景峰断了思路,忽然道:“以后不能再和你父母赌气了。” 展行哭丧着脸:“我有不祥的预感……快点接电话啊啊啊。” 纽约: 陆遥:“好拉,不和你说拉,有人打电话进来,待会我再打给你,拜~” 展扬忽然发现手机有未接来电,那边陆遥已经切了线路:“哈喽,陆宅。” 远在中国墓穴里的展行,和纽约家里楼上的展扬两父子异口同声道: “是展宅不是陆宅,谢谢!” 陆遥:“我说是陆宅就是陆宅!咦,哥?” 墓穴: 林景峰见展行实在不靠谱,便奔入密道几步,倏然头皮发麻。 密道两旁分列的金铜仙人,每隔十米一樽,墓穴中所有的机关都已启动,上千座金铜仙人滴出第一颗水银泪的时间有先有后,然而—— 千百颗泪水落于各自手捧的铜盘中,步调却惊人的一致。 逃?逃去哪里?到处都是机关铜人,况且更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处,这到底会是什么机关? 林景峰回头道:“还没有好吗?!” 林景峰只觉通道尽头,仿佛有一双危险的眼睛窥探着自己数人。逃到哪里都没有用,要怎么关上机关?! “咚、咚、咚……”铜盘仙人滴泪速度越来越快,每一颗水银珠反射着惨白的光芒落于盘中,铮亮四溅。 展行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接了。叫陆少容来听。” 陆遥懒洋洋道:“你不是要和我抢二舅的么?” 展行:“……” 陆遥柔声说:“哥哥,是人家先喜欢二舅的,你忘了么?” 展行哀嚎道:“二舅妈!我错了!永远不和您老人家抢东西了!有重要的事情,快叫陆少容啊啊啊!十万火急!” 陆遥得意地笑:“他今天去博物馆开会,很早就走拉……喂?哥哥!” 展行马上挂了电话,拨通陆少容的办公室。 陆少容正在看一段幻灯片讲解,助理进会议室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告辞起身,疾步走到办公室接了电话。 陆少容:“想清楚了?终于开机了?” 展行声音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爱的老豆,问你件事。” 陆少容:“让我先问你件事。” 林景峰:“……” 展行:“求求你了……先回答我。” 陆少容朝转椅上一坐,扯松了领带:“算你赢了,说,今天不许那么快挂电话。” 展行:“是这样的……我……”他的脑子一团乱,胡诌道:“你知道金盘仙人吗?” 陆少容说:“知道,这次又看到什么了?” 展行说:“有机关人!我刚发现的!刚出土哦!” 展行连珠炮把墓室里的情况说了一遍,陆少容虽觉他的语气十分奇怪,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景峰把手机按了扩音,陆少容的声音清晰传来。 “金铜仙人作为摆设,应该是正视前方,端托铜盘;有八十尊在二零四一年,秦皇陵中出土,埋头视盘,这种铜人并不多,价值连城,有专门浇铸的模具,通常摆放在阴宅中,作为触发式机关使用。这种机关非常厉害……展行,你在听么?” 展行道:“在听!你太英明了!一经触发要怎么停止呢?它有什么用?” 陆少容:“铜人……你听起来不太对劲,小健?你在出土现场?哪里又挖出金铜仙人了?” 展行道:“没错,我在胶州!你先说!” 陆少容:“一般铜人会滴泪,滴到一定重量时,整个铜盘会翻转过来,启动机关,在周围引发暗箭等杀伤武器,应该是这样?我对资料记得不太……展行,你周围是什么声音?敲鼓?” 林景峰马上把手机塞到展行手上,打了个手势,四人箭步分开,各托一盘。 展行:“那那那……如果已经很多个同时在滴泪呢?” 陆少容警觉地问:“展小健,你不会是跟着考古队进墓下了!赶快出来!” 展行道:“我我我……”他心念一转:“我只进来一点点,我在墓室大门口,这里有两个铜人,很奇怪所以问问你……马上就可以出去了,他们说……里面有很多铜像,都在滴水、不,滴水银!” 陆少容焦急地说:“回到地面上!让他们撤离!立刻!马上!” 林景峰心内叫苦连天,我倒是想出去,要怎么走? 陆少容的声音:“展小健!我听到了!那就是金铜仙人机关声?这种情况一般是触发中央墓室的总开关了!从第一具金铜仙人开始滴水银,直到最后一具启动,每两具中会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是专门杀盗墓贼的!现在跑还来得及!马上!跑!” “到第一具铜人反转铜盘的时候就麻烦了!如果启动了,切记不要慌张……” 展行捂着手机通话口,恐惧地看着林景峰。 张帅大喊一声,朝着通道躬身钻了进去,丽丽不住尖叫,与建伟紧跟其后,狂奔进了密道里。 展行:“噢,爸,我现在出来了。” “别跑!”林景峰说:“都回来!” 陆少容:“谁的声音?你朋友?别听他的,跑!离开墓穴!” 丽丽边尖叫边跑,倏然意识到什么,回身冲进墓穴,拖起棺材边装冥器的布包,继续尖叫着冲进了密道。 展行拿着手机:“那个……我听谁的?听你的,爸!” 展行在墓穴中央开始蹦,带着声音一颠一颠,跳到一樽金铜仙人前,撑着托盘:“我我我,我出来,出来了!啊!安全了!” 林景峰:“……” 陆少容松了口气:“有对讲机么?去找对讲机!告诉还在里面的人,铜人开启之前,如果出现其他的墓穴通道,千万不要进去,从原路返回,其他路很有可能是……陷阱。” 展行说:“那个……那……老爸你刚才说什么不要慌张?” 陆少容:“两具铜人之间,有一个安全死角……” 一声巨响,石门落下,暗道被堵上,信号断了。 展行道:“师父?” 所有人都逃了,剩下展行和林景峰各托着一个盘,更绝的是,丽丽跑的时候还不忘收拾走扔在地上,兜满随葬品的包袱。 林景峰冷冷道:“说了那条路是陷阱,找死。” “咚咚”声逐渐消失,水银如断线珍珠般不住滴落,溅入盘内,展行说:“好,现在……怎么办?” 林景峰冥思苦想,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便越需要镇定,陆少容的话令他想到一件事,足够令他们安全脱身,然而却又朦朦胧胧,抓不住线索。 他看了一眼角落:“那个盘是最先开始滴泪的,展行,你去托着那个,我和你换个位置,一,二,三……” 展行脑袋上灯泡“叮”地一亮:“你不用动,我有办法!” 他单手竭力托着盘,从背包里取出一盒泡面——加大的“来一桶”方便面。 林景峰:“?” 展行小心地来一桶放在地上,在一大盒泡面上,又叠了一盒。 一桶叠一桶,叠了四桶“来一桶”,外加两包牛肉干,恰好把那要命的机关金盘顶住。 林景峰:“……” 展行抽身而出,跑向东南角,抬着第一樽铜像的托盘。 “你在想什么?我们也应该跑么?”展行说。 林景峰:“不能跑,该死,他们跑得太快了……” 远处通道里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展行听得汗毛竖了起来。 林景峰眉头紧拧,陆少容说安全死角,安全死角…… 歪歪斜斜的来一桶和牛肉干被压得渐渐塌了下去,金铜仙人胸口的木榫被倾力扯得断裂,铜盘哗一声反转,洒出满地水银。 “过来!”林景峰吼道。 展行回过神,林景峰扑上去搂着他,二人一个打滚,钻进了棺材里。 第二具铜人反转。 又是轰一声响,密道大门紧紧关上,展行与林景峰摔进了棺材,石室中噔噔声不绝,千百铁箭在棺材顶上的空中掠过。 密密麻麻的箭雨交织飞过,展行大声咳嗽,探头探脑地要看,林景峰把展行脑袋按回去,左手抱着展行,右手手指勾着半开的棺盖咬牙一扯,棺盖隆隆合上。 外界静了。 数秒后,黑暗中又一具铜人金盘倾覆的声音。 头顶天花板响起机关摩擦声响,地面上密集箭矢声不断。 展行晃亮灯管。 林景峰淡淡道:“这里是安全死角,只要躲进棺材里,就是安全的,没有一个墓主会鞭自己的尸。” 展行松了口气:“师父真聪明,啊……啊……” 林景峰:“?” 墓主早先设置下,空气本不流通,然而墓顶被盗墓贼挖出一道裂隙,水汽侵入,又棺盖敞开,尸体早已腐成白骨,林景峰稍一动,灰尘便涌起来。 “啊——嚏!”展行鼻子受了刺激,惊天动地朝着林景峰打了个喷嚏。 “别恶心!”林景峰抓狂地捏着展行下巴,把他脑袋强行转向另一边。 外面静了。 “可以出去了么?”展行弱弱地问。 光管被扔在棺材一侧,微弱的光映着林景峰英俊的脸。 林景峰:“还不行。” 棺材里很挤,展行后脑勺被个圆球顶得颇不舒服,只得和林景峰额头抵在一起,嘴唇只距不到一公分。 林景峰还没意识到,展行便在他轮廓分明的唇边亲了亲。 林景峰:“你又做什么!” 展行道:“没……没什么啊,我刚刚做了什么?哪有做什么?” 林景峰:“你……看你背后。” 他把展行的脸捏得快变形,强行让他转过头,展行看到一个骷髅脑袋。 “哦,死人头。”展行艰难地歪着头说。 居然不怕?林景峰颇有点不能理解展行的胆子,有时候他也会大叫,有时候却什么也不怕,神经得怎么搭,才能搭配出这种效果? 林景峰:“你怎么不叫?” 展行:“有你在,我就不怕,嗯,挺有安全感的。” 那句话仿佛在林景峰心上轻轻地挠了一记。 林景峰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展行反手抓着骷髅头,稍一用力,把它从脊椎骨上扯了下来。一手捏着它的下巴,一手抓着骷髅头顶,让它嘴巴一开一合,自己还配上音: “啊嘎嘎,嘎巴嘎巴嘎巴……” 林景峰冷冷道:“不要玩死人。” 展行拿着骷髅在林景峰面前晃来晃去,越凑越近,最后抓着它的下巴,让骷髅一合嘴。 “嘎巴。”展行让骷髅头咬上了林景峰的鼻子。 林景峰怒吼道:“我说!不要玩死人!” 14、chapter14 中央墓穴里一片安静,棺盖被缓慢推开,抛出一根灯管,冒出林景峰的脑袋,犹如水下潜望镜,左右打量。 林景峰爬出棺,展行马上跟了出来,林景峰把展行踹了回去。 “先不要出来,有水银蒸汽,小心中毒。”林景峰扯起衣领,蒙在口鼻前,低头检视。 墓室中密密麻麻,地面插满钢箭,他小心地在箭矢之间移动,想起先前逃进来的猫。 应该有别的出口,林景峰四处检视,把石棺旁的地砖检视一遍,发现另一块开关,按了下去。 棺头所对之处打开一道暗门。 林景峰朝内窥探,没有金铜仙人,通道应该是安全的。 “走。”林景峰小声道,顺手把散落的几件随葬品捡起来,都是玉器,古钱,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香炉,他背起登山包,又让展行也背上。 展行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白玉龙纹配。 “别说话。”林景峰环过一手,捂着展行口鼻,手套粗糙的布纹感下,透出温暖的手掌温度,令展行心中一荡。 林景峰手指头不自然地动了动,柔软的指腹有种好闻的气息,展行脸上发热,被他半拽着进了暗道。 远离中央墓穴后,水银蒸汽已不强烈,林景峰说:“现在剩我们两个了。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听我的,不要擅自行动。” 展行逃得大难,说不出的高兴,林景峰却知道如今还在墓穴中,中间的机关已经全部启动,每一秒都不能放松。 他们走得很慢,林景峰屏住呼吸,生怕踏错了机关,铜人催命的“咚咚”声已静止,但他总觉得黑暗里还有更大的危险即将来到。 好几个小时后,展行拉着林景峰的背包带,走出密道,密道的尽头是一条横向的通路。 林景峰倚着通道口,吁了口气。 “这是我们进来的地方!”展行在通道外的墙壁上发现子午岁星盘,兴奋地说:“太好了。” 林景峰点起油灯,发现这里的铜人都没有滴水,脚边还有十二小时前,展行扔的蛋黄派包装纸。 林景峰试着调整墙上岁星盘,刚一动,来时的密道便隆隆关上。 脱险了? 然而第一个通向盗洞的路还未打开,林景峰回忆最初丽丽开启岁星盘的时候,墙上圆盘的位置。 “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的?”林景峰问:“你记得么?” 展行掏出手机:“我拍照了,看看。” 展行把手机往前翻,发现多了许多照片,莫名其妙。 “那是我帮你拍的。”林景峰说:“你在打瞌睡的时候没把岁星盘旋转过程照下来,给我,我来翻。” 展行:“等等我找……” 林景峰:“给我……” 展行:“不要抢……” 林景峰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快给我!” 展行:“啊哈!你偷拍我干什么!” 林景峰面红耳赤,展行翻到一张照片,是先前进墓迷迷糊糊没睡够,趁开锁时四仰八叉,摊在林景峰大腿上睡觉的模样。 林景峰说:“是不小心按错了,快给我!” 林景峰把手机抢了过来,埋头翻找,找到第一张岁星盘的定位。 “这个时候在这里。”林景峰喃喃道:“那么应该是……” 展行凑上前去胡乱旋转:“我觉得是这样……” 林景峰:“不是这样,你……放手!” 林景峰解释:“第一次来的时候,丽丽调整到一半,它被潮汐力带着转起来,最后定在辰格上,所以现在我们需要把它调整回辰位,再等下一次退潮的时候,让它逆推回原本位置,再逐步旋到本位……” 展行似懂非懂地点头,林景峰摘下手套,修长的手指小心拨弄卡盘。 六合子午岁星盘哗一下转动起来,林景峰:“怎么回事?又涨潮了?” 展行道:“快快,按住,别让它乱动!” 林景峰与展行手忙脚乱,同时按着岁星盘,最后还是林景峰反应快,抽出匕首朝十二块转块的缝隙里一插,把它卡住了。 二人身边传来隆的一声巨响,墓室再次旋转,这一次很快就停了下来。 墙壁一震,扑出隐隐约约的灰。 师徒面面相觑,林景峰没了主意,岁星盘转到一半,满头冷汗地被卡在中途。 “这里又开了一道门。”林景峰说:“不过是通向墓穴深处的,我们要打开外环……”说着示意道:“对面墙上的大门。” 展行答:“说不定它是弯进去,再弯出来,还有别的通路呢?” 林景峰也觉得有点可能,说:“试试,只要有不妥就别走进去。” 展行说:“对嘛,我们站在墙边,机关也不会转着弯射出来。” 展行躲到林景峰身后,二人贴着内墙,林景峰伸手按下岁星盘中央的开关。 门轰一声打开,展行的乌鸦嘴预言成功,门里的机关转着弯,射了出来。 那是最具威力的机关——水,暗门连接之处不知通向何方,滔滔大水呼啸着在一瞬间便冲倒了展行和林景峰,淬不及防下被冰冷的水呛了口,林景峰马上意识到是咸的,海水! 这个机关来处很有可能通向胶州湾大海! 展行:“……” 林景峰吼道:“抓紧!”海水无止无尽地冲了出来,卡在岁星盘上的匕首猛烈摇撼,林景峰伸手去抓,却终究慢了一步,匕首被水冲得落下地去。 展行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湍急水流冲得摔出老远,慌忙,吸了口气时,汹涌的海水已灌满整个狭长环形通道,淹到石道顶层。 他只听到林景峰的最后一句:“背包右边……”四周便彻底安静下来,又是轰一声, 黑暗里,展行憋了口气,在水里缓缓划过,林景峰手持光管,照亮水下一片区域。 咕噜咕噜的水声,展行勉力游过去,与林景峰碰头,林景峰手指探向他的登山包,在右侧揪住绳子一扯,包内气囊迅速充气,鼓起,拖着展行漂浮起来。 林景峰举着灯管,朝展行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进去?” 展行一头雾水地看着林景峰。 那一刻是林景峰最怕的时候,他依稀想起数年前,秦始皇陵中的岔道。 一样是接近新丁,什么都不懂的同伴;一样是生与死面前两难的抉择;一样是只知道跟着的自己的,对他的信心接近盲目的少年人。 气息只够坚持不到两分钟,是循着环道前往另一头寻找别的出口,还是从水道内进去? 万一水道太长,还来不及出海就窒息了怎么办?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只有短短一秒,林景峰作了决定,这一次,他不会再抛下同伴独自逃生。 他抓着展行的背包系带,把活动扣卡在自己腰带上,手脚并用地划水,进入水道。 展行心想终于可以出去了,跟着林景峰没错,于是兴高采烈地进来,他不知道林景峰心里没底,也没办法问,咕噜噜地吐出一串气泡。 冗长的黑暗水道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一分钟过去。 远方依旧黑暗一片,展行开始有点撑不住了,他使劲扯系带,林景峰头也不回,依旧朝前划去。 林景峰果断卸掉自己的背包,牵着展行继续向前。 一分三十秒。 展行在水里挣扎,猛地张口,吐出一串气泡。 林景峰也接近窒息,他的体质比展行好很多,却坚决地蹬着水道墙壁,拖着展行艰难前进。 展行溺水了,他痛苦地抓着林景峰的包,不住抽搐,林景峰心内一惊,他本以为展行可以再撑一会,忙回身抱着他的脖颈,箍住他继续朝前划。 展行两脚猛蹬,一手紧紧抓住林景峰的手,不辨方向的猛挣。 林景峰转过身,握掌成拳,一拳狠狠捣上展行的肚子。 展行吐出最后一串气泡,眼神绝望而茫然。 冷光灯管映着展行被冻得苍白的脸,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主动松开手。 不!林景峰把展行的手腕牢牢抓住,拖着他继续朝前游去。 两分钟。 通道长得没有尽头,林景峰灯管几次险些脱手,他快溺水了。 两分零七秒。 灯管落地,被暗礁下的水流卷了出去,出口到了! 林景峰猛地一蹬腿,朝海面浮去。 哗一声,师徒二人浮出海面,漫天繁星,涛声此起彼伏,璀璨银河在他们头顶的夜空横亘而过。 那处已是远离胶州湾海岸线的一个小岛边缘处。 夜幕下,林景峰嘶哑的声音近乎疯狂地吼道:“小贱!小贱!” 展行的气囊背包浮在水上,面朝下,整个人被泡在海里,一动不动。 林景峰把展行的头托起来,后者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已停了呼吸。 水里传来手机音乐铃声:“出卖我的爱,背着我离开……” 林景峰:“……” 林景峰把展行拖上海岸,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把他翻过身,腹部抵在自己膝前,让他吐出海水,又把他平放在地,开始作人工呼吸。 “小贱……”林景峰发着抖的声音,他捏着展行的鼻子,朝他冰冷的唇里灌气,又猛按他的胸口。 “小贱——!”林景峰吼道。 展行咳了出来,继而痛苦地猛喘。 林景峰如得大赦,松了口气,靠在礁石旁,连话也没力气说了。 展行睁开双眼,死里逃生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海上绚烂的星辰,与光带一般的银河。 “我……小贱。”林景峰缓缓道:“我在水下揍你,目的是把你打晕,救溺水的人都要这样。” 展行道:“哦,我……游泳的时候从来没溺过水,不懂这个,以为你要自己走了。” 林景峰问:“还难受么?起来走走。” 展行主动伸手,抱着林景峰的肩膀,在林景峰脖颈旁蹭了蹭,林景峰微一迟疑,随即轻松地笑了笑,抬手,紧紧搂住他。 手机铃声:“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展行咳过几声,接了电话。 陆少容:“老天保佑,终于接电话了,你要吓死我吗展小贱!” 展行:“我……嗯,少容,我只是去游泳而已!” 陆少容:“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我让孙亮去接你,马上回家,不能再胡闹了!” 展行瞎掰了个谎:和朋友到胶州湾旅行,恰好遇上考古队挖掘汉代古墓,于是偷偷越过围栏,跟着进去转了一圈,结果被警察抓了出来,手机没讯号云云…… 那正是展行的一贯作风,陆少容信了八成,又问:“没把你抓进去?” 展行马上道:“没有没有!训了一顿就放我们走了,刚游完泳,准备回酒店吃宵夜,休息。” 陆少容:“你朋友呢?” 展行:“你等等,我拍照给你。” 展行搭着林景峰的肩膀,二人落汤鸡一般,湿淋淋地拍了张照,传给陆少容。 陆少容:“在哪里认识的?挺精神的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方便透露下吗?儿子。” 展行征求地看了林景峰一眼,问“名字?”,林景峰正坐在石滩上整理腰包,点头示意可以,展行便报给陆少容。 陆少容又说:“嗯,祝贺你,宝贝,我知道你在学校的朋友不多,希望他是个诚实的人。 “但我想我不得不打扰你一会,请暂时离开你的朋友,我们来谈谈……前几天关于你二舅的事情。” 展行高兴地说:“好的,爹地!” 然后挂了电话,关机。 纽约: 陆少容:“……” 海上小岛: 林景峰:“你的手机不错,湿了水还能打通。” 展行答:“你的手机也不错……诺基亚的,湿了晾干以后照样用。” 林景峰把腰包里的东西全取出来,放在沙滩上晾干,脱了上衣与靴子,现出瘦削精壮的胳膊与肌肉纠结的肩背。 “去哪?”展行愕然道。 林景峰:“找登山包,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 展行说:“不要了,太危险了……” 林景峰:“没关系,扔在过道口里,我不会再进去了。你守着东西,有发现异常就开枪。” 林景峰拉动保险,把沙漠之鹰交到展行手里。 展行:“我没用过枪,射不中人。” 林景峰:“那么,鸣枪警告。” 展行:“你怕他们来抢东西?” 林景峰没有回答,纵身一跃,再次进入海中。 展行蹲在礁石岛上,翻检林景峰的东西。他的臀包简直就像小叮当的百宝袋,终于可以看一看了。 有一套开锁工具,用防水纸包着的纸片炸弹,几乎从来不开机的手机(省话费),假身份证,银行卡……展行看到一卷湿透的薄纸,取了出来,小心展开,薄纸一面写满经文,另一面潦草地写了一行字: “小师叔,我喜欢你。” 展行知道经卷内容,是藏文,藏民们把经文写满纸上,叠好后卷起来,放在转经筒里,朝圣的路上,每转一下,便等于诵读一次经文。 哇,很浪漫……展行忽有点失落,正面经文,反面是告白的话,每旋一次转经筒,那句话便重复一次。 那应该是林景峰的过去,转经筒不在了,经文与告白却被他珍藏起来。 展行:“嘿嘿嘿。” 展行:“嘿嘿。” 展行:“嘿。” 展行找到一支笔,在“小师叔,我爱你。”的“叔”字打了个大叉,改成“父”,后面加上破折号,署名:“展小贱。” 于是经文背后的字变成:“小师父,我爱你——by:展小贱。” 林景峰什么也不知道,他按开防水腕表,斌嫂的特殊配备终于派上用场,一道刺眼的探射光通开阴暗的海底,乱礁群一带没有人捕鱼,基本处于废弃状态。 小岛到海岸悬崖下有上千米距离,林景峰几次换气,在浅海中央,看到先前自己遗落的灯管。 附近堆积着不少沉船废墟,破碎的木船密密麻麻地堆在暗礁深处。 林景峰微觉诧异,浅海也有这么多渔船触礁? 一块白色的破布,在破船堆里飘来飘去,缓缓飘上海面。 林景峰:“!!!” 他泅到出来时的通道口,找到自己的包,拉开气囊系绳,抱着它浮上海面,朝远处喊道:“喂!” 展行把枪塞在后腰,远远地游过来接应,林景峰换了口气,又潜进海底。 展行抱着包,在海面上载浮载沉,发现不远处飘着一块白布,游过去,拾起来一看。 丽丽的环保购物袋。 林景峰两脚蹬水,划到礁石丛中的废船堆里,拨开腐朽的木头,发现礁石中又有一个暗洞。 这个洞通往哪里?还有暗道? 林景峰把腕表调到最亮,发出刺眼光芒,朝洞内照射。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巨大的粗缆从洞内探出,将林景峰抽得撞在礁石上,头破血流,林景峰还来不及思考,脑中嗡的一声,被粗缆卷进礁石洞里。 15、chapter15 展行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水里。 黑漆漆的一片,林景峰手腕上的光没了。 “咕噜咕噜……”展行冒出水:“小师父——!” 展行顾不得背包,一个猛子朝下潜去,海底全是激扬起的细碎沙砾,水中传来“砰”的一声,清晰而又震撼。 “咕噜噜……”展行瞬间岔了气,再换一口,把灯管抛向海底,照亮沉船堆的一小块区域。 那处,废船崩塌,朽木四处散开,现出黑黝黝的洞口。 “咕咕咕……”展行波浪型全身扭动,不断下潜。 又一声巨响,那一下,黑暗的海底炸了锅,冷光灯管所照之处,现出巨大挥舞着的触须。 “唔——”展行恐惧地睁大眼睛,林景峰刚游出来,又被拖了回去。 “呜咕咕!”展行忙打手势,掏出后腰手枪。 林景峰手中拿着匕首,发狠几下猛砍,砍断一根触须,仰头吐出一串气泡,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开枪。 展行握枪的手不住发抖,眼晴在水中刺痛难忍,他依稀看到林景峰正从触须下拖出什么东西,仿佛是一个人。 又有一团巨大的生物挤出洞穴,那是一只十米长的乌贼! 展行喷出气泡,枪走火了。 枪声在水里震荡,一枚子弹拖着白色气泡划过近三十米水域,打在乌贼的身体上。 下一刻整个海域搅翻了天,眼前漆黑一片,乌贼鼓起身体,喷出密密麻麻的黑雾,松开所有的触角,钻回洞内,消失了。 林景峰拖着丽丽的头发游上海面,不住猛喘。 “我打中了!”展行在不远处哗啦冒头,挥拳道:“耶!” 林景峰:“是因为它的头太大了。” 展行乐呵呵地跟着林景峰朝岸边游去,把丽丽拖上岸,放在礁石旁。 林景峰:“你开枪太早,我想看看随葬品去了哪里,不然又白跑一趟。” 展行道:“她还活着么?” 林景峰躬身探了丽丽颈侧大动脉:“还活着,乌贼的巢穴连着我们逃出来的古墓,是另一条路。” “礁石里的密道朝上倾斜,尽头有个很大的窟窿,是有空气的,她们带着东西从墓穴最开始现出的通道逃跑,铜人机关启动,应该是把他们陷进去了。” 展行道:“有找到东西?” 林景峰:“没有,太混乱了,这只乌贼难对付得很,你给她做人工呼吸,救醒了问问。” 展行:“为什么是我!” 林景峰:“你是徒弟!” 展行:“我不干,我又不喜欢女人,我是同性恋啊!” 林景峰:“我也不喜欢……” 展行终于成功地达到了目的,把林景峰的话套出来了。 “……做人工呼吸!”林景峰及时转向。 展行说:“我都听到了!你也不喜欢女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喂,小师父,你这样不厚道哦,我都坦白了……” “你们两个王八蛋——!”丽丽自己醒了,放声尖叫道。 展行:“……” 林景峰:“……” 林景峰:“建伟和张帅呢?” 丽丽想起了什么,呆呆地看了周围一眼,意识到已经脱险,马上放声大哭。 “哇——” 展行忙捂着耳朵,丽丽似乎十分悲伤,扯着嗓子嚎个没完。 林景峰面无表情地看着,丽丽捶胸顿足地哭了很久很久,方安静下来。 “死了……”丽丽抽泣着说。 林景峰动容道:“都死了?” 展行火上浇油地说:“早就不该走那条路拉!千金难买早知道啊!真是!” 丽丽又开始伤心地大哭。 林景峰不悦道:“住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丽丽抽抽搭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数小时前,他们从暗道一路逃离,金铜仙人的滴泪声不绝,密道的门一合上,沿途第一对铜人手中金盘翻转,铺天盖地的暗箭追着他们射来。 张帅、丽丽与建伟没命狂奔,也不知跑过了多久,暗道逐渐朝下倾斜,建伟最先绊倒,三人摔下倾斜的坡道,坡道尽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张帅摔下时,一手抱着尽头金盘仙人的底座,拖住建伟。 建伟又拖着丽丽,三人连成一串,吊在斜梯尽头。 张帅情急喊道:“把东西扔了!别贪!” 丽丽抖抖索索地解开布包,朝上抛去,落在石桥尽头。 展行:“后来你掉下去了?” 丽丽抽泣着说:“对,建伟看我摔下去,说‘丽丽,我去哪里都跟着你’,也跟着跳下来了……呜哇——!!” 林景峰虽对拖油瓶建伟没多大好感,却终久忍不住佩服他,坑底有什么危险尚不知,光是十余米高的桥顶摔下来,脚底若是岩石,起码也得摔成残废,这一举动无异于殉情了。 丽丽:“下面全是水,我摔在一个滑滑的,湿湿的,软软的东西上,摔下去以后就变得……” 展行:“就变成粗粗的,硬硬的,黑黑的……” 丽丽蹬脚:“没有!它就动起来了!” 林景峰:“摔乌贼身上了?” 展行脑海中浮现出一只硕大的,金色卷发的、双眼皮、长睫毛、涂口红的……乌贼,惬意地半泡在海水里,伸出一根粘乎乎触手慵懒抠痒痒,半个脑袋晃来晃去享受的场面。 后来的事不出林景峰意料,建伟与丽丽先后摔在乌贼身上,又落进水里,当即被触须卷了起来,建伟拼命救出丽丽,让她先跑,丽丽却找不到出口,被摔在岩石边,一头昏了过去。 “乌贼有生物毒,可以麻痹猎物。”展行说:“那……” 林景峰说:“丽丽开始昏迷,估计就是被麻痹住了。张帅呢?那小子跑了?” 丽丽呜呜哇哇地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景峰收拾腰包和行装,心想张帅多半是跑了。 展行问:“能联系上张帅么?” 丽丽尖叫道:“那狗娘养的一定是带着东西跑了!老娘再抓到他,一定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展行道:“未必,说不定他也在想办法救我们呢?” “喂——!”海面上一艘汽艇突突突开来,张帅在船上大喊。 “太好了!没事!”张帅船尾还跟了个陌生渔民,显是从附近租来的船。 小船靠岛,张帅松了口气:“你们也出来了?谢天谢地。” 张帅察觉到队友们的敌意,丽丽更是一见面就要上前扭打,只有展行笑嘻嘻的,没有恶意。 “先上船再说,东西呢?别闹了,女人!这事不能怪他。” 折腾了近半夜,已快十二点,林景峰不打算再待下去了,必须先找地方整备。 张帅小声道:“在我们最开始挖洞的地方。” 林景峰半信半疑地点了头,众人上船,在海边靠岸后,张帅拿钱打发走船夫,带着他们回到盗洞口处。 繁星灿烂,布包上蹲着一只正在洗脸的猫。 “喵——”猫见有人来,跳进盗洞内,消失了。 展行:“哟,又是它?” 张帅笑道:“小家伙从哪里出来的?”说着上前,抖开包袱,直到此时,林景峰藏在外套里,握枪的一手才渐渐放松。 “在这里分?”张帅问。 林景峰四处看了看,躬身坐下。 摊开的布上放满青铜、玉器,以林景峰的眼光,知道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林景峰问:“是由我去卖了平分,还是在这里分了?” 丽丽疲惫道:“分了,分了散伙。” 林景峰点头,本来这队人就彼此不认识,出墓分宝是最好的办法。 林景峰清点完毕,去掉磕碰碎的,一共二十七件:“每人先选一件合意的,剩下盲摸,张帅把东西带出墓,零头三件算他的,建伟的份给丽丽带回去。” 丽丽又哭了起来:“人已经死了,我要东西还有什么用——” 展行同情地说:“你既然喜欢他,刚开始还对他那么凶。” 林景峰淡淡道:“不用?正好,那就平分了。” 丽丽跺脚道:“不——” 数人各取一件东西,轮到林景峰时,他看了展行一眼,展行会意,点了点一个双头飞鸟铜壶,林景峰收了,又拿出包里的白玉龙纹配,交给展行:“这是你们漏下的,算进公货里,给他。” 众人都没有意见,林景峰又把随葬品排好,用布一蒙。 “轮流取。”林景峰道。 张帅,丽丽,展行依次隔着布摸了摸里面东西,林景峰便从布下抽出古董,交给他们。 最后三件给了张帅,林景峰收好东西:“先找个地方住,吃顿散伙饭,明天再别过。” “那里有租船的,我看到有渔家酒店。”张帅道:“走,我带大家去。” 奔波了十八小时,都累得很了,自然也无异议,四人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海滩,朝着最近的村庄前进。 又走了近两小时,抵达海边渔镇,数人围坐一桌,点了菜。 虽已入夜,然渔村的宵夜是有得吃的,偌大一间酒店里就只有他们这桌,展行心花怒放,和张帅谈笑风生,反正死的不是他男朋友,也没什么可哭的,丽丽犹自眼眶通红,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等我回去把照片洗出来,邮寄给你们。”展行笑道:“大家干杯。” 林景峰端起杯,丽丽勉强碰了碰,各喝了点啤酒,想起来时照片上五人,散伙这会却少了一个,当即更伤心了。 海鲜味道很不错,小鲍鱼外加大对虾,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 吃了饭,林景峰:“aa制,把发票开过来。” 丽丽:“……” 张帅喝得脸通红,忙道:“哎不劳烦三爷,我请了!” 张帅醉醺醺地搭着展行肩膀,称兄道弟:“小贱兄弟!别人都说,你老哥我,别的不行,胜在人实诚!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展行嘿嘿笑,是的是的,林景峰开了两间标间,淡淡道:“可以了。”说毕把展行拖了过来。 俩标间? 张帅的酒马上就醒了,丽丽怒道:“这怎么住?” 林景峰:“你和张帅一间,我和我徒弟一间。” 丽丽:“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三爷!让这家伙和我睡一间?” 林景峰摆了摆手,张帅道:“这叫什么话!我可不会碰你。” 丽丽要上来揍,林景峰说:“你把他男朋友弄丢了,正好赔他个,睡了,明天八点起来坐车。”说毕再不理会二人,搭着展行回房。 一楼,酒店标间。 林景峰开的房还是海景房,且坐落在酒店背后一楼,正对着远处的海滩。 夜里潮水声哗哗响,海风吹来,甚是惬意。 展行先洗澡,林景峰坐在桌边整理东西,把腰包里的盗墓配件取出来用干布擦拭好,再放回去。 “师父……拉拉拉……”浴室里传来展行的声音:“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林景峰漫不经心道:“上海,销赃,我的另外一只手套呢?” 展行:“拉拉拉……给我,我喜欢。” 林景峰转卡盘时摘了一只露指手套扔给展行,展行便一直收着。 展行叽里咕噜唱歌,林景峰取出背包里湿透的藏经文,小心地摊开铺在桌上,翻过经文,看到了展小贱的杰作。 林景峰:“……” 林景峰怒道:“展小贱!” 展行:“什么事,师父?” 林景峰:“没什么,你先洗。” 他把经文折好,湿漉漉地便塞了回去,在床上躺着,双眼看着天花板。 展行洗好澡,换林景峰了,展行哼着歌,坐在落地窗前,玩手里的白玉龙纹配。 潮去潮生,海水的声音夹着清爽的风吹进房内,吹得窗纱微微飘起。 可怜哦……展行想到了葬身乌贼腹的建伟,盗墓真是个高危行业,林景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够钱,不再玩这个。 “小师父。”展行说。 他抬头看着半开的落地窗,窗户上现出自己的倒影,以及浴室中,被灯光投在玻璃墙上的,林景峰健美的男子身影。 “什么?”林景峰迷茫地问。 展行说:“你的目标是赚到多少钱……妈呀——!” 落地窗外,出现了一个脸色苍白,只有半个身子的男人。 那男人仿佛被夜色生生砍掉了一半,头与脖颈是完好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上,正是建伟! “小——贱——”建伟阴森森地说。 展行彻底崩溃,没命大叫起来,林景峰围着浴巾闪电般冲了出来。 “退后!”林景峰一把抓到枕边的沙漠之鹰。 建伟忙道:“我没有死!不要开枪!” 展行两眼冒圈圈,被吓得魂不附体,林景峰站在房间中央,双手持枪,小麦色的赤裸胸膛滴下水珠。 他蹙眉打量只有半个身子的“鬼”,建伟结结巴巴道:“我在……我爬了出来……到处找你们……都找不着,听海边渔民说你们到这里来了……就找过来了。” 建伟走上一步,现出整个身子,林景峰当即哭笑不得,建伟的半边身子被乌贼墨水喷了个正着,在夜幕中半身漆黑,半身正常,再退后的话就只看得出左半身。 “你怎么没死?”林景峰收起枪,打量建伟。 建伟怒道:“你们居然不救我!” 展行说:“吓……吓死我了,啊哈哈,我们以为你已经被乌贼吃了……” 建伟说:“那乌贼王一动不动,死了。” 林景峰说:“他们住对面房,1007。你女朋友没事,快过去。” 建伟又问:“东西呢?” 林景峰有点不耐烦:“没贪污你的,都交给丽丽了,快滚。” 建伟神情恍惚地走了。 林景峰回去继续洗澡,片刻后,对房传来丽丽的一声尖叫,也被建伟吓着了,展行哈哈大笑。 另一间房: 丽丽:“我以为你死了!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早点出来!你,给我出去!” 张帅:“?” 丽丽吼张帅:“看谁呢!说的就是你!” 张帅忙不迭地收拾东西,贴着墙角一溜烟跑了。 建伟说:“丽丽,我爱你。” 丽丽抽泣着尖叫道:“我不爱你——!我恨死你了!” 建伟腆着脸过来,被丽丽又锤又蹬,最后成功靠近,爬上了床。 “丽丽,别这样嘛,又不是第一次。”黑糊糊的建伟半身还带着乌贼墨,在丽丽脸上亲来亲去。 他把脸埋在丽丽胸口,忽然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于是扒开丽丽吊带外衣,发现胸罩外的乳沟里,填着一颗展行扔进去的牛肉干。 浴室里水声响起,又过了一会,林景峰的声音道:“小贱。” 展行:“啥?” 林景峰:“墨水洗不掉,来帮师父搓背。” 展行马上就精神了:“没问题!我搓背最厉害了!” 于是展行色迷迷地扑进了浴室里。 林景峰全身赤裸,坐在浴缸里,胯下盖着块毛巾,盘腿而坐。 展行跪在浴缸外的瓷砖地上,使劲搓林景峰的肩膀,他的男子肌肤性感十足,肩膀有一处墨迹。 林景峰的身材修长,却肌肉匀称不显瘦弱,干净的脖颈上有股沐浴液的好闻气味,头发不长,耳根下的短发细碎扎着,健美的八块腹肌坚硬。 展行注意到林景峰胯下毛巾被顶起来一点点,便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在他脖子上亲了口。 林景峰淡淡道:“又做什么,我只叫你搓背。” 展行道:“没做什么啊,我哪有做什么?” 展行卖力地搓背,手却不老实,在林景峰身上摸来摸去,大吃豆腐,摸到林景峰胸肌上时,开始玩他乳头时,后者终于忍不住了,伸指钳着展行的手。 展行:“哎呀——哎呀——” 林景峰放开,展行没事人一样继续搓。 林景峰说:“你喜欢我?喜欢师父什么?” 展行想了想,也不尴尬,说:“喜欢你帅,有本事,跟着你有安全感。” 林景峰本想嘲一句,却想到展行只有十七岁,这种年纪的人不过是半大少年,一身荷尔蒙无处宣泄,自然以异性……同性的外貌为第一判断标准。 “帅不能当饭吃。”林景峰冷漠地说。 展行说:“当然可以,没听说过‘帅色可餐’么,我喜欢帅的。” 林景峰说:“你比我长得帅,该喜欢你自己才对。” 展行说:“所以你也喜欢我不对么。” 林景峰头一次遇见这么热辣奔放的,国外长大的小基佬,感觉展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流氓,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景峰想了很久,才说:“你在美国生活的时候也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 展行正色道:“当然没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念书,现在实在不想念了。亲一个呗,师父——” 说着侧过头,要亲林景峰的脸,被林景峰捏着嘴巴,扭开头去。 林景峰:“你不是喜欢你二舅的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展行老实道:“我妹先喜欢他的啊,而且二舅看上去也不喜欢我,所以我要找下家。” 林景峰:“……” 展行:“这还是我二舅教的,要广撒网,多种树,一见哪个有吹的迹象,马上换下一位!” 林景峰心想:这个人的脸皮快比得上万里长城了…… 16、chapter16 “你生在福中不知福。”林景峰想了想,又说:“放着现成的书不念,每天和你父亲吵架。” 展行继续搓背:“他们不理解我!” 林景峰:“我看你每次打电话去,接电话那个爸,口气就挺好的,也很疼你。” 展行敷衍地说:“陆少容也啰嗦得很,展扬简直就是个火药库,一点就炸,你要是我,绝对不会想在那里生活的。” 展行开始絮絮叨叨地控诉两个老爸对他的虐待事迹,林景峰认真地听着,最后说:“你的朋友,家人就是太宠着你了,这样不行。” 展行说:“我其实没什么朋友,同学都不太喜欢我。” 林景峰说:“哦?你也知道别人不喜欢你这毛病?” 展行笑嘻嘻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很正常嘛,你讨厌我么?师父?” 林景峰本来想本着为人师表的原则,教育展行几句,但却说了实话:“不太讨厌。” 展行一拍林景峰背脊,砰地巨响:“就是嘛!”接着继续搓背。 林景峰险些被拍得内伤吐血,好半晌才缓过来。 林景峰不以为然道:“你只是年纪小,青春期想谈场恋爱,感情这码事,不是你想的这样,长大后就懂了,这种心态,根本不是爱情。”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咩。”展行捏了捏林景峰的脸。 林景峰说:“说不定再过几年,你的性向又转过来了,现在就是个小屁孩。还是把我当朋友,当哥哥,当师父,无论哪一种,都对你更好。” 展行讪讪不语,没有得到林景峰的任何回应,他想起老爸陆少容的话:“不是天底下随便抓两个基佬放在一起,他们就愿意自动配成一对的。” 林景峰又说:“你玩够了,也该回父亲身边,把学业继续下去。混社会很凶险,也很吃力,要认我这个师父,就别把师父的话当耳边风。” “哦。”展行把墨水搓干净,说:“你洗。” 他起身出了浴室,水声再响起,过了一会,林景峰洗完出来,躺在床上,手机开机,不知道和谁发短信。 展行则侧躺着,背对林景峰,虽是背对,却能清楚看到,落地窗里映出的,林景峰英俊的侧脸。 两师徒心思各异,没有交流。 林景峰一生,几乎从未和人认真说过这类话,所谓交浅言深,或许便是如此。一个月前,他永远用冷漠的眼光注视靠近的陌生人,并把手插在兜里,说话从不超过三句。 但他的内心,其实是渴望着收个像展行这样的小徒弟的。 既是恋人,又是师徒,如果有机会,能把一个孩子从十二岁培养起,一直带在身边,不让他吃自己学艺时吃过的苦,把一切知道的,毫无保留地教给他,带他一起去冒险。 毕竟一个人的生活太寂寞了,更何况他是一个贼。 然而这个人,不应该是展行。 时候不对,性格也不对,背景也不对——无论是展行的背景,还是林景峰自己的背景。 林景峰想到没完没了的师门通缉,以及阴险的老头子师父,便开始头疼,每次当他成功避开风头,却发现老头子派出的人如附骨之蛆般,又跟了过来。 而且现在还多了展行这个拖油瓶……林景峰的心态已经逐渐改变,他不可能利用完展行就扔下他,多少得尽点人事,劝他回去,否则目标太容易暴露,也太危险。 幸好这段日子,老头子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但他为什么没动静?是在筹备什么大计划? 门铃响起,展行和林景峰同时起床。 “我去。”林景峰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前去开了门。 展行缩在被子里,还想说点什么,不过人家既然“婉拒”,自己还是不要去讨人嫌了。 来人是张帅。 “我实在受不了那俩口子了。”张帅笑着说:“借你俩口子房间打个地铺成不?好歹大家都是男人。” 建伟去找丽丽,自然睡在她的房里,丽丽又哭又闹又叫,好一会才安静下来,张帅见势头不太好,只怕整晚要睡走廊,忙过来借住。 林景峰淡淡道:“进来,我们只是师徒,不是俩口子。” 展行把自己裹成只茧,蠕动到床尾,现出乌黑的眼睛,滴溜溜打量张帅。 张帅笑着说:“那叨扰你们了……” “没事。”林景峰躺回床上。 张帅尴尬地站在房间里,被子枕头都没有,只得睡地毯。 林景峰吩咐道:“小贱过来,床给张兄弟睡。” 展行裹着被子,蠕动着下床,又蠕动着上床,林景峰蹙眉道:“被子留给他,不然你让他盖什么?” 张帅忙道:“我再找服务员要一张。” 林景峰:“不用,我俩盖一张。” 张帅坐上床去:“还说不是两口子,呵呵呵……” 展行委屈地说:“不是!” 张帅忙道:“好好,不是。” 林景峰掀开被子,让展行睡进来,展行趴着,把脸埋在枕头上发呆,林景峰继续发短信。 “托给斌嫂的货卖掉了。”林景峰说:“卖了三十万。” “唔——”展行闷闷地回答。 张帅笑道:“恭喜啊。” 林景峰又道:“不抽成,我们独得,高兴点,师父分你……” 展行:“我不要。” 林景峰:“……六百。” 展行:“呜呜呜哇哇哇——” 展行开始假哭,干嚎了一会,林景峰关了灯,张帅识趣地收起手机,大家两眼一闭,睡觉。 枕头太小,林景峰把展行翻了个面,让他躺着,展行一动不动任林景峰折腾。 他把被子给展行那边盖好,又掖了掖,扳起展行的头,伸出一只手臂,伸到他颈后,调整好位置,俩人用同个枕头。 展行枕着林景峰有力的胳膊,闻到他男子肌肤的气息,于是自己胯下硬了。 “小师父。”展行说:“张帅这人不错。” 林景峰贴着展行的耳朵,极小声说:“这人能在机关路上逃出来,证明深藏不露,不能小看,以后再和他打交道要留心。” 展行:“……”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不少细节,更为佩服林景峰,张帅在墓中安然逃脱,身手定不简单。 展行微支起身子,看了隔壁床张帅一眼,见有微弱的蓝光,似乎还在发短信,林景峰把展行按了回去,低声说:“睡。” 展行又对林景峰燃起一点点的希望,他侧枕在林景峰的胳膊上,端详他的侧脸。 林景峰闭着眼睛。 展行越看越觉得帅气,越看越喜欢,把手放在他胸口的被子上,隔被子抱着他。 林景峰不自然地动了动,把展行的手拉进被里,怕他着凉,放在自己发烫的赤裸胸膛上。 展行胡思乱想,在地下钻了快二十四小时,终于疲倦得很,抵不住睡意入眠。 翌日,青岛火车站。 “我们就在这里散伙。”林景峰道。 张帅笑道:“大家打算去哪?小贱兄弟有我的手机号码。三爷,以后常联系。” 展行晃着手机,嘿嘿嘿地笑,丽丽顶着俩黑眼圈,恹恹打了个呵欠,倚在建伟怀里。 “建伟要回去,把大学念完。”丽丽漫不经心道:“我去他学校边上,租间房子当陪读,你兔儿爷师徒俩呢?” 展行笑道:“我们先去上海……” “人如浮萍,聚散匆匆。”林景峰顺手箍住展行,把他拖上了火车:“有缘再会。” 展行:“让我说完,哎呀,师父……” 林景峰面无表情地上了火车,片刻后鸣笛,启程。 丽丽嘲道:“一张死鱼脸。” 张帅笑道:“听道上的人说,他从前就是这脾气,我也走了,你俩保重!” 张帅跃过台阶,大家在火车站散伙,各奔前程。 火车上: 林景峰与展行沿着卧铺走廊而过,展行说:“这就拜拜了,好不容易熟了点,挺可惜的,哎,又剩咱俩了。” 林景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很正常。” 展行说:“我留了他们手机号码,可以联络。” 林景峰嗤道:“省点,这种遇到危险自己跑路的朋友,有什么值得交的?”他推开卧铺间的门,把二人的行李塞进床下,臀包压在枕后。 这一次林景峰大方得很,订了软卧,包厢里四张床,不用再挤棺材铺,宽敞许多。包厢里只有他俩。 展行说:“所以,只有咱们还在一起坐火车。” 林景峰躺在床上出神,许久之前,每一次独来独往,最后都剩下自己,现在又多了个展行。 展行也躺了下来,枕在林景峰的一边肩膀上,懒洋洋地问:“小师父,现在去哪?” 林景峰说:“不去上海,斌嫂的钱已经打给我们,先回民勤。” 展行倏然睁大眼:“带我去你家?” 林景峰问:“你不是想看敦煌么?带你去莫高窟逛逛,看完你早点回去,把书念完。” 展行刚兴奋起来没多久,又被迎头泼了盆冷水,说:“哦。” 展行一会开心,一会失望,半晌不说话,片刻后想算了,反正到时候不走死缠着,林景峰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于是好过了点。 林景峰说:“开机给你爸说一声,否则家里人不放心。” 展行开机:“我给他发个短消息,笑一笑,小师父?” 林景峰一副面瘫相,展行枕在他的肩膀上,二人躺在一起,林景峰抱着展行,展行举起手机,左右调整拍照镜头,都觉得不太满意。 林景峰另一手接过手机,举高了点,咔嚓拍照。 “这样好么?”林景峰评价道。 展行微微别过头,蹭了蹭林景峰的脸,说:“嗯,你选的角度好。” 林景峰把头侧过些许,看了展行的唇一会。 他们在火车前进的声音中对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气息。 林景峰唯一害怕的就是失去,自从他逃出始皇陵后便孑然一身,再没有什么能失去了。 然而一旦得到,便要提心吊胆。 林景峰心中挣扎,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短短的一瞬,最后他艰难地调整下位置,低头吻上展行的唇。 荷尔蒙发作,什么都是浮云了。 展行闭着眼,被林景峰吻住,探手虚抓了几下,摸到林景峰的手指,按了拍照键。 林景峰的动作很笨拙,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接吻,断断续续地亲着,直至展行开始回应。 展行把林景峰压在床上,认真地吻着他,各自牛仔裤早就被坚硬顶起,展行亲了一会,开始解林景峰的腰带。 “不,等等。” 林景峰后悔了,正要伸手按着,展行摩挲他的手掌,与他手指扣在一处。林景峰看着展行的双眼。 “小心有人。”林景峰说。 展行痞痞地笑了笑,解开林景峰的皮带,拉开拉链,把他的平角内裤扒下点,林景峰那物已翘得硬起,阳物前渗出水来。 林景峰反手扯上窗帘,一室蓝光。 林景峰那物硬得如铁棍般涨满,他以修长的手指抵着根部晃了晃,既长又粗硬,展行以舌抵着前端的阳筋,轻轻吸吮。 林景峰第一次被咬 ,吁了口发抖的气,紧张感令他差点就射了。 展行深深含入,把他直长硬挺的阳物让进自己喉咙深处,深喉时,展行的呕吐感令喉头微紧,快感袭来,林景峰难以抑制地瞳孔收缩。 林景峰说:“你他妈的会得多。” 展行咳了声,把它吐出来,又在林景峰guī_tóu 上吻了吻:“我看片子学的,没舔过,第一次,师父将就着啊。” 林景峰哭笑不得,这都叫什么事! “不玩了。”林景峰摸了摸展行的头。 展行道:“抱一抱咩,小师父。” 林景峰又有点动情,他抬脚坐起身,把展行抱着,二人厮磨一会,林景峰说:“起来。” 他让展行站到包厢门边上,从背后抱着他。 展行紧张起来,问:“做……做什么?” 林景峰学着展行那语调,一边解展行的腰带,一边无辜地说:“没做什么啊,哪有做什么?” 展行道:“喂,反……反了,起码也让我先来,小师父,让我……” 林景峰低声在展行耳边说:“欠干,师父干你一炮,你就老实了。” 展行还未来得及答话,林景峰硬得像铁棍一样的阳具已抵着他的后庭,不由分说抵了进来。 “痛……痛啊!”展行马上叫道:“等等!” 林景峰嘘了声,一手捂住他的嘴。 展行痛得眼里泛泪,林景峰不懂前戏,没有充分润滑,更没有循序渐进,刚一进入便开始chōu_chā ,展行只觉直肠里被摩得火辣辣的疼痛,括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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