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文元打开门,把辰砂让出审讯间,他吩咐道: “待会见到将军时,不要乱说话,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吗?” 辰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文元又说:“他的脾气据说很糟糕,但跟着他,比起永远当一个囚犯,在监牢里关到死,总是要好的。” 辰砂问道:“为什么打我?” 文元推开中庭的木门,一股寒风呛得辰砂打了个喷嚏,他忙展开军髦大衣,把辰砂裹在里面,护着他穿过中庭,温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弄错了,辰砂,我们很抱歉。” 辰砂对此一笑置之。 戟天此刻与诃黎勒并肩站在走廊外,一齐眼望穿过中庭,朝楼梯口走来的辰砂。 戟天道:“诃黎勒,那小子长得还可以?” 诃黎勒答道:“很漂亮,很有意思,很顺从,很听话。” 戟天懒洋洋道:“再顺从,没准哪天就被你折腾死了。” 诃黎勒答道:“我只杀死过一个,别把我说得像个禽兽……”旋道:“礼物收了。”继而朝楼梯口匆匆走去。 辰砂迈出踏上楼梯的第一步,便与文元一同停下。 文元站直身体,敬了个礼,大声道:“第二军将军办公室副官文元,参见诃黎勒将军!” 辰砂心中发毛,不住打量那名男子,这就是文元说的“将军”? 楼道里柔和的灯光照在诃黎勒的脸上,诃黎勒仅二十八岁,浓眉笔直,鼻梁高挺,干净的脖颈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疤痕像是刀疤,从大动脉处拖到耳根,然而早已淡得几乎无法看见,若不是灯光恰好照在那处,几乎没有人能察觉。 他的唇厚且坚硬,未刮干净的胡须渣于下巴上显得铁青。双眼露出一股雄狮打量猎物般的霸道神色——并非只对弱小的辰砂而言,诃黎勒无论看谁,眼神俱是这样。 即使是毕方国的帝王,也无法让他温顺地跪下,哪怕只是单膝下跪。 然而他却是三名将军中最忠诚的一个,既然永远不会叛变,也就意味着,某些小毛病可以忍受,比方说桀骜不羁,以及杀俘。 毕竟要培养一名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将军要难得多。诃黎勒是不可取代的,有了他,毕方的皇帝就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个位置上。 诃黎勒的肩膀宽阔,手臂结实,紧身的将军服领口,未扣紧的衬衣现出他性 感的喉结。 他不易察觉地作了个吞咽的动作,接着道:“怎么?” 辰砂微微蹙眉,退后了一步,道:“血。” 诃黎勒诧道:“你闻出来了?” 辰砂点了点头,诃黎勒道:“你的鼻子很灵。” 辰砂盯着诃黎勒将军靴子前端的血迹,又退了一步,诃黎勒已走到面前,俯首打量着矮了他一头的辰砂,继而伸出有力的手,握在辰砂的手臂上,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戟天与文元在二楼目送诃黎勒的马车离开办事处,戟天忽道:“你撒过谎么?” 文元笑了笑,答道:“经常撒谎,我的将军。” 戟天点了点头,道:“我也经常撒谎,人活着……不得不撒谎。那小子一定过得不讨人喜欢。” 戟天又叹道:“他会被诃黎勒杀死的,可惜了。” 文元笑着答道:“那倒未必,说不定诃黎勒将军觉得很新鲜。” 戟天转身进了将军办公室,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元顺着将军的目光望去,深深吸了口气,只见办公桌上摆放着的那盆花竟是在无人看到的时候,早已疯狂生长,不知何时抽出了无数新枝嫩叶,并结出一串淡紫色的花朵,开得欣欣向荣。 凛冬呼号的风雪被毫不留情地阻挡在窗外,室内充满了暖融融的春意,那生命力无法阻挡,从花盆中蓬勃焕发而出。 那是一盆星洲兰,戟天终于亲眼见到,自己亲手栽种的植物开了花。 旧情难忘的战神 大部分的绿叶植物是不允许摆上餐桌的,谁也不敢一叉子下去,叉起价值几万元的生菜叶,放进嘴里大嚼。然而在漫长的,不知道何时才结束的冬天里,人类总能找到一些代替蔬菜,供给身体营养的植物。 比如说不需要阳光暴晒的寒带小麦,以及各种孢子植物,草菇、蘑菇等。或多或少,贵族家中都设有温室,培植一些常吃的非肉类食品。 辰砂还是第一次吃到碳烤草菇,草菇淋上以鸡肝调制的酱,油脂浸在洁白的瓷盘中,看得他胃口大开。 jūn_rén 用餐的习惯是,低头猛吃,绝不说话。 于是诃黎勒与辰砂都不约而同地遵循了这点,一大一小像是在飞速比拼着吃饭的速度,淅沥呼噜,叽里咕噜,三下五除二,把餐桌上的食物吃了个精光,辰砂还意犹未尽地端起盘子,舔了舔酱汁。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然而有饭吃,吃得饱,便是好事。吃完会怎样,他没想过。 诃黎勒看了辰砂一会,像是想笑,然而他大部分时间都酷得很,笑是万万不行的,会令他在属下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辰砂舔完盘子,规规矩矩地坐正,以目光询问地投向一家之主。 诃黎勒的家只有两层楼,一个管家,一个厨娘,他不习惯有太多人侍候。 将军吃完饭,起身,上楼,管家上前收拾桌子,道:“跟着将军。” 辰砂莫名其妙地跟着诃黎勒走上二楼,诃黎勒进了睡房,他不知是否该跟进去,在门外站了片刻,又听门内传出声音道:“进来。” 诃黎勒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辰砂忐忑地进房,将军已脱了上衣,两手握着哑铃,扩举了数次。 辰砂从镜内看着诃黎勒,他的胸膛呈现出古铜色泽,像一尊健美的男子雕像。诃黎勒也看着他,二人对视,诃黎勒问:“洗过澡?” 辰砂礼貌地答道:“刚洗过。” 诃黎勒道:“把衣服脱了。” 辰砂满头问号,十分疑惑,伸手到领口去解纽扣,刚解开第一颗,却意识到什么不寻常的事,便停了下来,道:“脱衣服?” 诃黎勒道:“脱鞋子,脱衣服,然后躺到床上。” 将军俯身在床头柜内找到一物,那是一个小小的圆盒,盒内装着少许油膏,他忽然道:“三年没打开过,居然还是湿润的。” 辰砂左脚蹬着右脚跟,除了靴子,此刻解衬衣纽扣的手顿了顿,小心翼翼道:“躺到床上……要做什么?” 话还未完,诃黎勒已一手揽过辰砂的腰,把他掼在床上,辰砂吓得大叫,只以为又要挨打,下意识地连滚带爬,想逃下床去,却被诃黎勒紧紧抓住脚踝,拖了回来。要再逃开,诃黎勒的大手已从身后挥来,扇在他的耳畔,辰砂登时嗡的一声,眼冒金星,没了力气。 衣服撕裂的声音。 辰砂痛苦地喊道:“不!” 诃黎勒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的磁性:“别怕,我不会在第一个晚上……就弄死你的。” 那阵突如其来的痛楚令他失声大喊,一手伸向床头柜,要去抓柜上的花瓶,不住发抖的手指尚未摸到柜边,诃黎勒有力的臂膀已环过他的腰,握着他的手肘,手臂一格,拿准了位置,“咔”一声把辰砂的左臂卸脱了臼。 “啊!” 辰砂又一声失控的大叫,昏了过去。 昏了几秒后,辰砂又猛然醒了过来。 诃黎勒的气息粗重,话语却十分冷淡且充满理性,道:“不要挣扎,你逃不掉。” 辰砂仰起头,大口地喘气,诃黎勒把他紧紧抱在自己腰前,来回轻顶了数下,辰砂痛苦的大叫逐渐转化为无力的呻吟,将军知道差不多了,便把辰砂脱臼的手接上。 辰砂又伸手去捞床头柜的花瓶。 诃黎勒彻底勃然大怒,像一只遭到连番挑衅的狮子,吼道:“给我安分点,不然杀了你!” 他再次一耳光扇在辰砂的脸上,这下辰砂安静了。 诃黎勒的胸膛温暖,紧贴着他略带冰冷的背脊,是除了涨满的疼痛以外,能带给他的唯一深刻的记忆。 诃黎勒的手摸在辰砂身上,辰砂的皮肤手感极好,刺猬般的短发间带着青草的清新气味。 过了许久,将军喘息片刻,完成了他的享受过程,指了指浴室,道:“洗澡。” 辰砂伏在枕上,竭力挪开些许,诃黎勒吼道:“去洗澡!” 辰砂一手发抖,摸到被扔在床头的,破破烂烂的衬衣,诃黎勒又道:“衣柜里有小号的睡衣,拿一件穿。” 辰砂赤着身子,去拉开衣柜,堆积如山的衣服雪崩一样倾了出来,把他压在下面。 诃黎勒终于破了功,他大笑道:“从前那小子的衣服……” 辰砂坐在地上,翻出一件蓝色的睡衣,诃黎勒静了下来,眼眶微红,道:“去。” 浴室内传来水声,辰砂对新东西学得很快,已经知道怎样用热水笼头。 他洗完出来时,眼望诃黎勒,后者正拿着一面相框,认真地看着。 诃黎勒又看了辰砂一眼,随手把相框扔进壁炉里,拍了拍身旁的枕头,道:“睡。” 辰砂道:“不……不了,对不起。”他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走到壁炉前,静静坐下。 那模样,像是生怕诃黎勒按着他,再来一次。 说实话,诃黎勒方才确实有过这个想法,然而这小子既然跟了自己,以后的时间必定还有许多,不急在这一时。 他甚至未曾认真地了解他,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种人? 诃黎勒隐约有点后悔,他寂寞得太久了,自从曾经的爱人死去以后。 辰砂搂着一个角落里捡来的抱枕,坐在壁炉前,眼望火焰里的相框。 相框中的照片上,是诃黎勒四年前的模样,他一如现在英俊,挺拔,他单手揽着一名棕红色头发男孩的肩膀,两人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火焰逐渐蚕食了相框,连带着四年前的诃黎勒与那红发少年,亦化为灰烬,黑屑散进煤块里,辰砂低声唱道:“雪化,雪化,睡醒时天地融化……春天会来……” 诃黎勒闭上了双眼,疲惫道:“唱的什么歌?” 辰砂答道:“师父教我的。” 诃黎勒“嗯”了一声。 辰砂道:“我可以走了吗?” 诃黎勒微有点意外,道:“走?去哪里?” 辰砂道:“我想回家。” 诃黎勒答道:“不行。” 辰砂点了点头,侧身躺下,腿间依旧传来阵阵疼痛,窗外大雪纷纷扬扬,他们都睡着了。 翌日醒来时,辰砂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雪小了许多。 他俯到落地窗前,见诃黎勒铲开门口的雪,白衬衣被汗浸得湿透,现出漂亮的背脊。 辰砂正犹豫着该不该拉开窗子,喊他一声,诃黎勒已接过管家递来的外套,穿好军装,戴好白手套与军帽,出门去了。 数小时后,管家端上早餐,火腿,煎蛋,又有一个小小的黄金茶碟。 辰砂好奇道:“这脑袋上长种子的东西是什么?” 管家答道:“将军特别吩咐,为您准备的草莓。” 辰砂笑道:“很好吃,还有吗?” 管家道:“没有了……水果很贵,非常贵,早上将军特地去黑市买来的。” 辰砂懵懂地点了点头,对“很贵”以及“黑市”这两个概念完全不懂,但猜测是解释没有的原因,便也不再多问。 四个草莓,辰砂留了一个下来,想了又想,把那一个吃了半个,过了一会,又吃了四分之一个,终于发誓不能把它吃光了。 他捧着传说中的草莓,走出院外,见到庭院中的温室,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取了个花盆,松土,把四分之一个草莓埋了进去。 温室玻璃门隔开了声音,辰砂专注地看着花盆,完全没听到诃黎勒回家的马车声响。 诃黎勒在温室外停下了脚步,从辰砂的口型上,辨认出了他说的话,饶是诃黎勒定力超强,一张脸如冰山般酷得从未有过动静,此时也不禁面部肌肉抽搐不止。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辰砂已经闭着眼,开始了一个神秘的仪式。 辰砂两手握拳,喃喃道:“发芽,发芽,快发芽;开花,开花,快开花……” 诃黎勒蹙眉,冷冷道:“脑子昏了?” 辰砂吓了一跳,把花盆挡在身后,警觉地打量着诃黎勒。 诃黎勒走上前,推开辰砂,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抠了抠泥土,挖出那四分之一块草莓,又塞了回去。 诃黎勒问道:“好吃?” 辰砂茫然点了点头,诃黎勒道:“种不出来,以后别浪费水果,这一点要六枚金币。” 辰砂这才明白过来,道:“可以长出来……” 辰砂还想再说点什么,诃黎勒已转身离去,离开温室的那一刻,盆里黑色的泥土“啵”的一声,绽出一缕新芽。 辰砂惊呼道:“哎,将军!它发芽了!” 诃黎勒眯着双眼,也不回头看他,只当是少年人的幻想,道:“进来。” 辰砂把长出草莓芽的花盆藏进一个角落,惴惴跟随诃黎勒进了房间,诃黎勒坐在床上,略有点疲劳,道:“脱鞋。” 辰砂蹬了拖鞋,把它们叠好放在一起,诃黎勒气不打一处来,命令道:“帮我脱鞋!” 辰砂讪讪地上前,蹲在地毯上,拉开诃黎勒军靴的鞋带。 “你应该单膝跪着。” “师父说不可以跪。” 诃黎勒点了点头,道:“很好。” 辰砂想了想,道:“对不起。” 诃黎勒道:“算了。” 事实上诃黎勒今日在军部与人吵了一架,对方的地位比自己高了一级,心头憋闷。然而回家见到辰砂,火气却又莫名其妙地消了。 他为将军换上棉拖鞋,把军靴提到壁炉前烤火,诃黎勒忽道:“你昨天为什么不哭?” 辰砂被问到这话,竟是答不出个理由。 诃黎勒招了招手,张开腿,让辰砂坐到他大腿间的床上,随手一边解开他的衬衣,一边道:“我联系了帝都的一所学校,再过几天,送你去上学。” 辰砂疑道:“什么是上学?” “……” 诃黎勒揉了揉太阳穴,昏然道:“上学就是……” 关于上学,就连将军大人也扯不出个二五八万来,绕了半天,答非所问,从什么是上学扯到什么是知识,又扯到什么是老师、教授……辰砂一个接一个的衍生问题把诃黎勒问得晕头转向。 将军把他搂在怀里,下了个定义,道:“上学就是上学。” 接着,两人再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