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凶。 虽然在城里买了房子，聂老头还是有老一辈存粮的习惯。谁知没几天，小区里断水断电，有米也没用。幸好之前用盆装了不少自来水，还能熬几天。 聂老头天天盼着jūn_duì 来营救，他坚信jūn_duì 不会不管老百姓。就是挺发愁，孙子明年就高考了，不晓得jūn_duì 什么时候才能把外面的凶兽清理完，恢复正常日子。万一时间长了，孙子没心思看书，不得影响学习么。 可惜孙子不听话，天天嘀咕，“等jūn_duì 来，我们早饿死了。”留了张便条，人就偷跑出门，说出去找食物。 聂老头又气又急，怎么能随便跑出去？万一遇到凶兽怎么办？说不定jūn_duì 这几天就要过来援救了，怎么就耐不住性子呢！ 不知道孙子跑去哪儿，聂老头只能在家里干等着。听见敲门声的时候还以为孙子回来了。透过猫眼一看，是个跟孙子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有人吗？”年轻人一手拿着盆，一手又敲了敲门，“我就在你们楼上一层，正上方。小区断水，家里一口水都没了，能给我接口水喝吗？” 聂老头就把门打开，“盆里有，家里之前存了不少水，你拿些去。” 以前在农村的时候，路过的人讨口水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左亲右邻也会经常串门。 但是，孙子不这么想，经常在他面前念叨，“有人来先从猫眼里看看，问清楚什么事再决定要不要开门。防人之心不可无。” 孙子也不想想，他一个老头子，有啥好惦记的。聂老头有的时候在想，孩子是不是念书念傻了。怎么对人就那么不放心呢？ 年轻人挺高兴，进门舀了水，一口一个“谢谢”，“大爷，多亏您。没吃的还能撑几天，没水哪行呐。哟，家里就大爷一个人呀？” 聂老头没当回事，跟人叙家常，“家里还有个孙子。不肯在家安份呆着，出去找吃的了。你说外面多危险，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去？” 年轻人挺会说话，“大爷孙子肯定是想给您弄点多吃的，您孙子多孝顺，大爷真有福气。” 聂老头听了心里挺美，嘴上依旧念叨，“孝顺啥，都不听我话，一点不懂事。家里又不是没吃的，不是还有米么，泡冷水将就着吃两天，凑合一下也能过。愣是不肯听。你说说，人跑出去了，万一有什么事，怎么收场？” 年轻人惊讶，“大爷还有存粮的习惯呐？” 聂老头挺胸骄傲，“那是。以前自然灾害，有钱也没处买吃的，饿怕了。不备个七八袋米在家里，晚上我都睡不好觉。哪像你们小年轻没经验，不知道在家里备点粮，愣说有钱就能去超市买。真到了危急的时候，有钱买的着粮食吗！” 年轻人喉结动了动，试着商量，“大爷，您看这样行不？您匀一袋米给我，我付给您一千块钱。” 聂老头犯愁了。他是打算备个七八袋米在家里，不过孙子嫌碍地方，家里目前也就四袋5kg装的米，其中有一袋还是开封快吃完的。这要匀一袋，还剩下二袋多。不知道jūn_duì 多久能清理干净，家里多备点粮食总是好的。 “不成，我不卖。” 年轻人大急，“大爷，一袋米一千块钱，您能赚好多钱，您再想想？实在不行，我再加点价。” 聂老头坚决摇头，“以前自然灾害没饭吃，日子简直没法过，我可不能再让孙子过那种苦日子。别说了，米我是不会卖的。我送你点，你带回家吃，想其他办法。” 有了七八袋米，再找点水，可以撑很多天。到时候等着jūn_duì 来救，就不用出门面对怪兽了。年轻人眼神渐渐坚定，他把盆搁桌上，一把推开聂老头，就往家里面走。 “唉，你这人怎么……”聂老头急得冲上去抱住他，被一下子甩开，头撞到柜子上，流出血，“救命！来人，有强盗！” 年轻人慌了，“别吵。” 聂老头不理，依然大声呼救。 年轻人咬咬牙，环顾四周，拿着陶瓷摆件往聂老头脑袋上砸，把人砸昏过去。 聂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房门大开。冲进家门，看见聂老头倒地不醒，额头上还有血。家里乱得跟被人翻过一样。 聂胜慌了，把羽绒服里烤鸡放下，想去厨房拿水沾聂老头脸上把人拍醒。厨房里一看，米袋子没了，盆里的水空了，剩下很浅的一层。 聂胜顾不得其他，用手沾水拍聂老头脸。 许久，聂老头醒过来，睁开眼第一件事爬起来翻柜子，仔细一看，顿时老泪纵横开始哭嚎，“丧天良的，他不是个东西，他把米全拿走了呀！”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开门的么！”聂胜又心痛他受伤，又心疼家里东西被人拿走，又生气他不听话，内心错杂。 “我不知道会这样子……城里人怎么这么坏呀？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家里门开着也不会丢东西呀。”聂老头继续翻，发现不但一袋袋的米没了，给孙子念书的钱、自己的棺材本也没了！ “对了，”聂老头抓住孙子衣服，“他说他住楼上一层，在正上方，我们快去找他。” “等会，你头上有伤，先敷药。” “我现在哪有心情敷药！”聂老头急吼吼冲出门，爬楼梯上楼。聂胜把家门关上，跟在后边上楼。 “开门，快开门还我东西。”聂老头用力敲楼上人家大门。 门开了条缝，门链锁着，里面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什么事啊？” “刚刚有个年轻小伙子上我家讨水喝，说是住这家的。他把我家的东西全抢走了，快点还给我。”聂老头气势汹汹。 “年轻小伙子？什么样的？” 聂老头描述了下，中年男人立马明白，“他是我家租客，从外地的哪个农村来的，说不念书了，要在这找工作。三个月前签的租房合同，前几天就到期了。我看外面乱，没好意思让他立马离开。结果这两天亲戚来家里避难，没办法，地方不够，只能让他走人。今天刚离开。” 租客？农村的？今天离开？ 聂老头脑子里嗡嗡响，“那你让我进去看一眼，我要亲眼看到他不在这房里。” “那哪成！”中年男人断然拒绝，“屋里还有我老婆孩子，现在世道这么乱，怎么能随便放外人进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就算了。” “啪——”把门关上。 聂老头继续敲门，之后果然没人再搭理他。 ☆、 百态（下） “算了爷爷，回家。”聂胜劝他。 “我的棺材本，你念书的钱都被抢走了！”聂老头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他不死心，“说不定刚刚的中年男人是骗我的，他们是一伙。” “那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聂胜觉得心累。说过多少遍不要轻信别人，不听，老叨唠以前农村如何如何。这下吃苦头了开始哭，有个屁用。丢了的东西能自己长脚回来吗？以前以前以前，都三四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经验还管用吗？！ 他又不能直白说，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总不能咱家里被人抢了东西，去别人家拿一样的东西回家，然后跟别人说，让他找骗咱们的人要？回家想其他办法。” 聂胜拖着爷爷回家，先用红药水消毒，再用纱布包扎。收拾完后，用菜刀把烤鸡切好，“我出门找到两只烤鸡，你先吃。现在家里没值钱的东西了，又被知道住在哪，要不我们先搬到其他地方住。” 聂老头不肯，“住在这挺好的，为什么要走？” “万一那个人又回来抢东西怎么办？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那更好！下次我抓住他，让他把这次拿走的米和钱全部吐出来。”聂老头巴不得人再回来。 完全没法沟通，聂胜气得脑仁疼，口不择言，“你要打得过，这次就不会趴地上等我回来。这次他把你打晕了，下次再用力点，把你打死了怎么办？怎么说了不听的呢？” 聂老头说得来劲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他敢杀了我吗？杀人要偿命的！肯定有人治他，哪能让他那么嚣张？” “怎么治？”聂胜问，“外面一团乱，怪兽到处晃悠，见人就攻击。你手机有电吗？能打电话给110吗？公安局里有人上班吗？打了110有人过来救你吗？杀完人把尸体往怪兽面前一扔，谁知道是怪兽咬死的，还是人打死的？” 聂老头听着慎得慌，可依然固执己见，“不管，我不走。要走你一个人走。” 聂胜除了叹气没办法。老头子是他唯一的亲人，老头子不走，他能走到哪里去。 不知不觉过了两天，东西吃完了。 聂胜没辙，出门觅食，虽然觉得说了没用，临走前依然不忘叮嘱，“别开门，谁来都别开，我带了钥匙。” 这两天收拾屋子，他一摸老头子枕头，天天都是湿的。聂胜没办法再继续埋怨。反正，事情已经这样子了，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多找点食物。 比起到处漫无目标地找，用消息换食物安全、高效多了，就是摊子离住的地方有点远。他提议搬家，就是为了靠近摊子，方便交易。不过爷爷不肯，只能路上小心小心再小心。 在他的想法里面，jūn_duì 迟早会清理干净怪兽，不过需要多长时间就不好说了，很可能拖个一两年。可能还没清理完怪兽，他们就先饿死了。 不过爷爷不这么想。他非常乐观地认为，他们肯定能等到jūn_duì 营救，前两天还担忧会不会影响高考。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现在粮食没了，倒是察觉到情况严峻，不再抱有天真的想法。 聂胜一想到家里没余粮就焦躁，走到新贵小区，不出意料看见门口有摊子。还是熟悉的人，还是熟悉的牌子。这次摊子旁边摆了个半米高的木盆，里面装满白粥。 “是你。”唐明认出了他，“有什么新消息？” 聂胜说，“我知道个地方，那是个仓库，有成堆的米袋，不过你这次得多给我点食物。” 唐明沉默了会儿，“是这类消息的话，我不需要。” 如今家里的存粮非常充足，足够两个人吃上一年，以至于唐明如今对食物的消息不感兴趣。如果是星兽和jūn_duì 的进展的话，他倒是挺想知道的。 “你要什么样的？” “星兽，jūn_duì ，其他的不用。” “星兽？你是指长得奇怪、很厉害的动物？” “恩，jūn_duì 是这么称呼变异动物的。”唐明好笑，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反而他告诉别人信息，“看起来你没有我需要的消息。星兽当我告诉你，就不让你付钱了。” 那怎么行！聂胜急了。要是前两天的话，交易不成就算了，反正家里有米，凑合着吃两口也能过。现在不行，今天出门找不到食物和水，他跟爷爷就得挨饿。 “没有其他感兴趣的吗？我很需要食物。” “等价交换。你得拿我需要的产品交换你需要的。可是我想要的东西你提供不了。”唐明摊摊手。 难道只能找食物了吗？聂胜陷入绝望。灾难第七天，显眼的地方大多被翻遍了，得什么样的运气才能找到没被人发现的食物。 唐明看他茫然无措，叹了口气，“算了，你说，给你两盒粥。” 聂胜微怔，突然阴谋论了。这人该不是故意装作不感兴趣，想要压价的？现在食物金贵，谁会把送上门的食物往外推？“不行，起码得给五盒。” “那你自己去找，我不要这消息了。”好心网开一面，倒坐地起价了，唐明不想搭理他。 聂胜尴尬。消息是真的，但他知道的地方离市中心很远，根本没法取。事实上，要不是怕路上遇见星兽有危险，他早和爷爷一起回乡下了。毕竟乡下人人都有储粮的习惯，可以坚持好久。 一想到家里没水没粮，聂胜眼圈不禁红了，他哽咽道，“家里什么吃的都没了，连口水都喝不上，老人还在等着。”今年刚成年就遇上一堆破事，他以为自己能扛得住，可现在发现，他什么都做不到。 “……”唐明面无表情。 最开始规定“不接受讨价还价”，一是因为麻烦，二是因为……他很心软。 不要随随便便在我面前哭诉！我会把持不住的！ 唐明把脸撇到别处不看他，粗着嗓子，“这样，消息你不用说了，我送你两碗粥。另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份工作。” “工作？” “恩。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在小区里面当保安。半个小时巡逻一次，其余时间可以坐在保安室。有人接近的话拦下，发现星兽到一楼通知我就行。”唐明停顿了会儿，“不过特殊时期，需要每天上班，没有休假。至于待遇的话，暂定为每天包两顿饭，每顿饭一碗粥加一个杂粮馒头。” 每天两顿饭，一碗粥加一个杂粮馒头？聂胜闻言大喜，随手擦了擦脸，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今天就上岗吗？” “可以。”唐明拿一次性餐盒装了满满一碗粥递给他，又给了包榨菜和一次性勺子筷子，“今天算半天，供一顿饭。另外今天没蒸馒头，给你包榨菜凑合着吃。下班前来拿两盒粥。” 聂胜接过盒子一看，粥很稠，热乎乎的。盒子是一次性长方形餐盒，500ml容积的那种。他迅速算了下，省着点吃，一天待遇足够两个人的口粮。 能有稳定的食物来源，工作一天可以赚到两人口粮，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休假什么的，他完全不在意。 聂胜心里清楚，他刚刚成年，从小到大闷头念书，平常也没多锻炼，整个人弱鸡似的。人是看自己处境艰难，特意提供一份工作给他。他不觉得自尊心受损，相反，他非常感激，下定决心要好好工作。 ☆、 招聘 聂胜端着餐盒就着榨菜，坐在保安室里吃得正香，唐明拿出纸和笔，画上框框，分成姓名、年龄、性别、职业、特长几栏，做好表格后放到保安室桌上，“吃完填写下入职表。” 一转头，看见前两天一姑娘站桌子前。正是王媛。 唐明看到她挺高兴，这妹子消息灵通，知道很多事，“最近jūn_duì 有什么新的消息？” 王媛没回答，盯着聂胜看，反问道，“我看见他呆在保安室好一会儿了，你是打算招聘保安吗？” 唐明重重读那几个字，“你看见？” 王媛点点头，“我住在旁边一幢楼，就是隔壁的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