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
卫家村,位于云华山脉的老君山,正值寒冬,积着厚雪,苍茫天地间,一个渺小的身影朝着一处茅草屋子而去。
这趟打猎,颗粒无收,卫猎户解下猎弓和箭筒,没进门,便扯着嗓门吼道,“臭丫头,给老子盛热水洗脸!”,
屋子最里的角落,光线昏暗,墙角坐着一个小娃,破旧的袄子,四处打着补丁,系着围脖,小脸冻得通红,她抱着腿,神情紧张地望向梁上,影影绰绰,有几双眼睛,泛着绿幽幽的光。
“臭丫头!死哪儿去了?!”,卫猎户的大嗓门惊到梁上的眼睛,眨了眨,就不见了,小娃起身,揉着酸疼的腿,慌里慌张地跑出去。
“爹,我烧水去”,女娃瘦小,个头勉强够着灶台,拉着风箱,烧上火,搬过小板凳,踩上去,吃力地把水烧开给卫猎户送去,又下锅煮了糙米,清汤寡水。
“鬼天气,啥也没打着”,冷风从茅屋缝隙的四面八方吹入,卫猎户坐着,搓着通红的手,黝黑的脸上,法令纹很重,看上去瘦削而刻薄,张嘴骂道,“也不知道造什么孽,小畜生,丧门星,克死你娘,如今,连老子都要活不下去,等你再大些,便将你卖出去换钱”,
女娃吃力的将米汤盛进碗里,缺边儿的小碟盛着腌渍酸菜,从锅下取出炕着的馍馍,一声不吭。
卫猎户边吃边骂,女娃低头,小手捧着碗里的米汤,静静喝着,对辱骂习以为常。
突地,山中传来野兽的吼叫,吓的女孩险些打翻手里的碗,卫猎户放碗,提上猎弓,往外看,“听着像是大家伙”,只见远处闪过冲天霞光,只听得野兽的怒嚎声渐消,最后轰然倒下。
大地随之震动,滚滚的雪往山下滑去,卫猎户躲过屋顶掉落的雪块,正犹豫前去看看,就见两道霞光冲此处而来。
眼前的两人穿着灰色道袍,手拿法器,御器而行,其中一人面色惨白,嘴唇发紫。
“施主,贫道广坤道人,和师兄在云华派修道,师兄收复黑纹巨蟒时受了伤,可否叨扰一二?”,广坤道人躬身拱手。
“茅屋简陋,望两位仙爷莫要嫌弃!”,卫猎户跪倒在地,神情激动,重重磕了个头,起身将两位仙爷迎进去。
“施主多礼,请坐”,广坤道人身形干瘦,皮肤蜡黄,腰间挂着翠绿葫芦,而受伤的广乾道人身形微胖,白脸长须,负长剑,脸色惨白。
“两位仙爷,请喝茶”,女娃跪坐斟茶,“这是我过世的婆娘,嫁来时带的女娃,叫阿苦”,卫猎户仔细瞧着广乾道人,问道,“仙爷中了蛇毒?”,
广乾道人点头,“不错,正是那黑纹巨蟒喷出的毒雾,为了收它,我耗费太多真气,如今,剧毒散布经脉,恐怕,回天乏术了”,
“师兄勿说丧气话,总有法子解毒的,我现在就去山中寻解药”,广坤道人说着要起身,被广乾道人摁住,“恐怕是撑不过一时三刻了”,
卫猎户扭头看了眼阿苦,咬牙道,“若是仙爷不弃,我倒有一副解蛇毒的汤药,不知可行得通?”,
“当真?可黑纹巨蟒非是寻常猛兽,其毒更非寻常蛇毒可比”,广坤道人迟疑,“总归也没法子,试试也好”,广乾道人脸色青紫、肿胀,眼睛眯成一条缝,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卫猎户扯过阿苦,就往外走。
不多时,卫猎户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汤进来,神情忐忑,广坤道人先接来,放到鼻前仔细嗅着,
“青木香、蛇地钱、了刁竹,不错,都是解蛇毒的草药,只是..”,
广坤道人脸有疑色,又仔细嗅了嗅,脸色突变,将药碗重重放在桌上,厉声道,“为何这汤药竟有血腥味?!!”,
卫猎户慌忙跪下,“仙爷且慢,这,这汤药中确有,血,只是,这人血才是解毒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