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结束,姜亦棠和姜玵妢先离开了荣纷院。
等她们都走后,姜霜鸢才嘟囔道:
“祖母,这不是便宜了她吗?”
姜霜鸢皱着眉头,有些许的不满,太子的病不好也就罢了,如果太子的病好了,那姜亦棠不就是一朝飞上枝头了?
姜霜鸢压了姜亦棠那么多年,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姜亦棠会有翻身的可能。
老夫人看了她许久,忽然道:
“那不然让你去?”
姜霜鸢身子陡然僵硬,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才不要!”
那可是天花!
会传染的!
姜霜鸢委屈地看向老夫人,生怕老夫人真动了这个念头。
老夫人这才轻扯了唇角:
“你看,你根本不愿,说明你打心底知道,这不是一件好差事。”
“那你还说什么便宜了她?”
姜霜鸢一时哑声,半晌,才憋出一句:“可、可万一太子——”
老夫人打断了她:
“如果她真能搏到这份机缘,那就是她的命!”
姜霜鸢心中还是觉得不舒坦。
老夫人平静地看着她,许久,说了一句:“霜儿,她也是你的妹妹。”
姜霜鸢想反驳,姜亦棠才不是她的妹妹!
但话刚要出口,姜霜鸢忽然反应过来,祖母想说的,恐怕不是姜亦棠是她的妹妹,而是姜亦棠也是尚书府的人。
用一个庶女去搏这天大的富贵,不论结果,尚书府都不亏!
姜霜鸢骤然噤声。
祖母这话一出,姜霜鸢知道,她说再多都是无用了。
可偏偏,她还不能阻止事情发展,甚至偷偷诅咒太子就此病逝都不行。
因为她也是尚书府一员,如果太子在尚书府病逝,必定牵连尚书府,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但如果说,让她和姜亦棠换的话,姜霜鸢也是不愿的。
至于她姐姐,姜霜鸢撇嘴。
府中哪会舍得让培养了那么久的长姐去做这种事?
府中是必须有人去照顾那位的,否则就得小叔亲自上阵,祖母要是能答应,府中也不至于闹这么多日了。
想通这一切,姜霜鸢只好闷声说:
“我知道了,祖母。”
老夫人轻拍她后背,笑着道:“霜儿乖。”
等出了荣纷院,姜霜鸢不忿地踢了一下石子,对于姜亦棠,她是厌恶的。
她出生后,父亲遇到了姜亦棠的生母,也就是宋姨娘。
将人带回了府中,她年幼时,亲眼见过母亲抹泪的场景,又因当时的宋姨娘有孕,她年幼时被父亲疏忽了几年,是以,姜霜鸢自然恨极了宋姨娘和姜亦棠。
哪怕姜霜鸢知道当时宋姨娘并非自愿进府。
但姜霜鸢不能去怪父亲,只能将一切怨恨都怪在了宋姨娘和姜亦棠身上。
风铃见状,意有所指地给她出主意:
“姑娘,那可是天花,只要一个不注意,三姑娘能不能安全活下来都不一定。”
姜霜鸢白了她一眼:“别瞎出主意!”
被骂了,风铃只好讪讪地闭嘴。
姜霜鸢憋着一肚子气回了院子,她的确讨厌姜亦棠,但世家女子都贵重这句话不假。
尤其是她们府中连带着庶出,一共也就四个女子。
一场联姻能给府中带来的好处都是不计其数的,哪怕姜亦棠在府中再不起眼,等及笄后,上门求娶的人也不会少,一个尚书府出身的名头就足够令一些人趋之若鹜了。
只是她的庶女身份令此大打折扣,想做门楣较高人家的嫡母是不可能了。
平时的小打小闹就算了,一旦她真的做出什么害人性命的事,父亲和祖母第一个饶不了她。
就连母亲不喜她,也不会短缺了她平日中的吃穿。
除非姜亦棠犯了什么事,让府中不能再留着她,姜霜鸢眯了眯眼,想到什么,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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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棠不知道姜霜鸢在想什么,她刚回到颂桉苑,青粟终于忍不住了:
“老夫人也太过偏心了!”
闹着不许二老爷去嵩榕院照顾那位,就推着自家姑娘去送死?!
嫡出一脉的命珍贵,庶出的命就如草芥吗?!
青粟红了眼,想到照顾多年的姑娘要去受这罪,顿时又气又恨。
姜亦棠什么话都没说。
青粟看着她,闷声说:“姑娘就不难过吗?”
姜亦棠垂着头,面无表情:
“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青粟鼻子一酸,抱着姑娘哭出声来,姨娘去得早,临死前也不过觉得解脱,哪里知道姑娘一个人留在尚书府中过得苦不苦啊!
姜亦棠任由她哭,哪怕再来一次,她也觉得心寒。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屋中点着的烛火,火光刺眼,让她下意识地闭眼,一抹冰凉从眼角滑落。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对尚书府不抱任何期待了。
姜亦棠哑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