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林塘电话中提到“江小姐”的语气有些不善，让孙延超认为他是在独处，因此说完了股份之后，又叮嘱了起来。“对了，那个江小姐是你粉丝，你可以多跟她搞好关系，毕竟以后就是人家说了算了，要是真有什么事，我说话都未必有你管用……”正主就在旁边托着腮听着呢，林塘一时间尴尬得不行，赶紧打断道：“人家愿意花这么多钱，肯定是看好俱乐部发展，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就是你见识少了。”孙延超也打断了他，一副“哥是过来人”“这个我懂”的语气，“你是不懂这个明星光环有多恐怖，你瞅瞅新闻，不管是电竞圈还是娱乐圈，多少粉丝和偶像的爱恨纠葛？”“当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不过你得明白，有钱人的思维跟咱们不一样，人家有钱，就跟你赚了钱，喜欢吃哪家餐馆，或者看上人家老板的闺女了，结果发现那家餐馆快要倒闭了，投点钱，入个股，方便近距离接触，这不很正常吗？”孙延超喜欢摆资历、说教，一说起来就没完，林塘几次想要找机会打断，都没找到空隙，到这里实在忍不住，都想要直接挂电话了，强行道：“超哥，我……”“你听我说完！”孙延超语气严肃，再次打断了林塘，因为他知道林塘的性格，尤其是对女粉丝的态度，因此更加要先把自己的话说完才行：“我说完你再说。首先一点，我知道你对比赛的执念，也理解，毕竟我也打过职业，不然也不会强撑这么久了，但是想要有成绩，就得买人，就得有钱啊！”“春季赛输的有多惨，不用我说了吧？为啥？没钱买人啊！说实话，不说潜力，就你现在的实力，在lpl也算是靠前的，下路也行，咱们等休赛期把中单和打野补足一下，夏季赛未必不能冲一下季后赛……这都是钱啊！要不然我为啥答应把股份卖了？我缺那点钱吗？”“不过股份卖出去之后，是有钱了，俱乐部也是别人的了，别说你们，我也是给人打工的！80%的股份是什么概念？一言堂啊！”“现在的问题是，钱虽然是江总出的，但股份是在江小姐手里的，她又准备直接到我们俱乐部来……你想想，她才多大？对于比赛懂什么？懂个屁啊！”“超……”“她不懂没关系！关键我怕她瞎指挥啊！回头要是看哪个选手长得帅，就要给买回来，那我们nt战队成什么了？可俱乐部现在人家说了算，她到时候要真是瞎几把搞，我们能咋办？”“超……”“你先别说话！等我说完！这不刚好嘛，她是你的粉丝，而且这段时间我跟她接触过几次，她主动聊起的话题，几乎全部都跟你有关……”“她……”“我让你先别说话！等我说话，我说完你再说！我跟你说，哥哥可是过来人，她肯定是喜欢你的，虽然现在肯定是粉丝对偶像那种喜欢，可那也是喜欢啊！”孙延超一句接一句，滔滔不绝，如同涨潮时的浪花，一浪接一浪，不断地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咱也不是图人家钱，长得也漂亮啊，对不对？你也见过了，那颜值！那身段！那气质！那大长腿！错过了这村，你往哪找去？”“我……”“哎，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打职业跟找女朋友也不矛盾啊，你以后总不能一辈子不找女朋友，不结婚吧？总归是要找的，除非你不找女的，否则这样的极品白富美，你还能碰到第二个吗？何况原本就对你有意思！”“不……”“听我说完！哥哥也不是让你怎么着，试着处一下总可以吧？不要跟以前那样，见着个女粉丝就臭着一张脸，跟普通朋友似的，总可以吧？”“我……”“关系亲密一点，以后她但凡有个什么脑子发热的举动，瞎指挥，有你在，我们也好说话，对不对？或者更那啥一点，把她直接拿下，你这妥妥少奋斗三十年！这还是少的，对战队好，对你自己也好，是不是这个理？”“……”“你只要把她看住喽，以后你就是我哥，行不？”“……”“你咋不吱声了？刚刚不是一直想说话吗？想说什么，说吧。”林塘沉默两秒，目不斜视地道：“我想说……”“嗯，你说吧，我听着呢。““她就在我旁边坐着呢。”“……”“超哥？”“……”那边挂掉了电话。林塘拿着手机，保持着僵硬的坐姿，眼睛盯着前方已经暗下去的电脑屏幕，僵硬的身体之中，大脑正在飞快地运转，想着怎样打破尴尬的氛围。时间一点一滴一点一滴的流逝，真正如同缓慢的水流一般可以感受到，旁边窗户是打开的，有风吹拂进来，空气里面弥漫有淡淡幽香，有些熟悉，似是她身上的味道，那天打完比赛合影时闻到过……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旁边一声轻笑，“这不挺好的么，你不乐意呀？”林塘转头看过来，见她换了只手托腮，仍是刚刚那般悠闲优雅姿态，眉目如画，盈盈含笑，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羞恼之色。他原本底气知足，觉得这个漂亮女粉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精神不正常，结果一通电话打下来，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属实有些尴尬。斟酌了一下说辞，林塘掩着尴尬，解释道：“超哥这个人喝多了喜欢胡言乱语，江小姐你不要介意，他不喝酒的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管理战队也没问题，今年这么惨，一方面刚进lpl，大家都不适应，另一方面也确实没钱。”“我叫江灵兮，‘凤兮凤兮归故乡’的那个‘兮’，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她的关注点明显偏了，依旧以手托腮，笑吟吟的样子，接着说道：“我没觉得他在胡言乱语啊。”她眨眨眼睛，很认真地问：“你不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吗？”林塘一时间无语，难以分辨出她是在逗自己玩，还是真的脑残粉，不过其实也很好验证：直接拉过来，抱着亲一口，然后看她反应就知道了。可正经人哪里做得出这种事情来？他干笑一声，继续避开正面接话，道：“江总今天过来有事吗？”“有啊。”江灵兮继续托着腮看他，眸子晶晶闪亮，“我来找你啊。”“……”林塘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不要跟她说话比较好，自顾登录了游戏，随后想起来还没点外卖，也懒得多纠结了，直接点了份米线。“你们每天都吃外卖吗？”“嗯。”“不是有煮饭阿姨吗？”“也有人吃。”“不合你口味吗？”“没有。”“你是北方人对吧，你习惯吃什么菜啊？”“都行。”林塘原本担心她会因为电话的事情恼了孙延超，因此想好言劝一下，但见她并没有为此而生气，就没有必要了。他已经暗暗决定要转会，就没必要继续跟她虚与委蛇了，不失礼貌就行，因此随口应付。决定转会倒不只是因为江灵兮，他是想要夺冠的人，而nt战队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这个念头最近几天一直有，但一直很犹豫。一方面nt是他加入的第一支战队，在他心中有伯乐之恩，另一方面则是觉得nt战队挺好的，有点舍不得……可无奈，nt哪都好，就是成绩不好。这是核心矛盾！他差点被老爹断绝父子关系，跑出来打职业，难道是为了到lpl籍籍无名的体验几年，等年纪大了，反应跟不上了，没有人要了，再退役灰溜溜回去的？现在经江灵兮横插一脚，终于让他心中天平倾倒下来，做出了决定：劳资要转会！他与俱乐部的合约还有一年，不过通常情况下，选手决意转会，大多数俱乐部是会放人的，因为强行留下来，一旦导致选手心怀不满，比赛这种事情，想要出工不出力，或者当个对面的第六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如果留不住心，不如放走，换点实惠，留在俱乐部里面，哪怕不上场，还是得按照合同发工资，何必呢？林塘的发挥一直不差，如果想走，用来交易，不论是换钱，还是换人，都不算难。撕破脸的情况当然也要，俱乐部就是要雪藏你，这种情况下，选手面对俱乐部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比员工面对公司还要无力，只能熬，等合同结束，成为自由人。不过俱乐部是商业个体，一切都是看利益，因此与选手强行撕破脸，除非矛盾冲突极其尖锐，否则大概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替补！而且是实力很强，至少不差太多，可以扛得住的替补，也可以是能很快买得到、拿来用的备选。也就是说，你这个选手不是必要的，没那么重要，这种情况下当然就没必要惯着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单纯从这个角度来说，替补就是抵在“心怀不轨”的选手后心的一把刀。韩援大潮时，一些韩援的合同上明确规定“不允许有替补”，就是卡的这一点。林塘是以路人身份进入的职业，自然没资格让俱乐部签这种霸道条款，不过他与管理层关系不错，俱乐部也没有可以顶替他的人。因此如果有意向的俱乐部，能提供一个不弱的上单，再补贴一部分资金，这个交易是基本不会有意外的。但是……让他下定决心转会的，不就是个意外吗？这不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