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钱、钱,真是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
月枕石听着刘牙人简单地说着成都府的情况,有些事情是每次进出府城只往药铺去的原身不曾了解的。比如说中介行业还分得挺细,负责厨娘等技术性人的专称行老,而牙人是负责介绍一般的帮佣之类。
刘牙人告诉月枕石不如去牙行挂个名,将她会做什么都登记好,能有利于她更快地找到新工作。虽说各式牙行达成了一笔买卖后,一般都是由买主出中介费,好比大户人家找佣人是由主家负担费用,但在那之前去牙行登记的应聘者也要象征性地给些钱。
“那份钱不多,就一百五十文铁钱。”刘牙人说完就看到月枕石讪笑了一下,就懂了她连一般人做一天的最低工钱也拿不出了。
“月大姐,你这情况真够呛,这就是要直接上门询问是否招工了。像你这般年纪的女娃,如果不是去富人家做小婢,那多是去酒楼洗盘子,还有去客栈脚店等去帮落脚住宿的客人洗换洗衣物。
或者你去做绣活?蜀绣闻名全国,各地一直货商都回来成都府进货,府城里有不少绣房,你去打打下手也行。”
“以我的绣工就不去添乱了。”月枕石也不怕自曝其短,她并非连穿针都不会,但将几块布料缝补起来,与刘牙人说得打打下手有很长一段差距。
刘牙人叹了一口气,她看着月枕石消瘦的模样也有些埋怨月铮了。有的话还真说不得。月铮是个读书人,她也多少听说过月家的那些书都委托了专营书籍买卖的牙行帮忙买卖,那些钱肯定也是抵来家用了。
治病本就耗钱,家底不够丰厚的话,哪能经得起几年的坐吃山空消耗。月铮许是教了女儿读书识字,可很多时候那都不如一门手艺来的实惠。
“我看你的脸色还不太好,那都需要打井水去做活,你这身子骨能受得了一直泡着冷水吗?别看眼下还在八月里,七月流火天就转凉了,现在那井水已经有些扎手了。”
刘牙人也就言尽于此,她不能劝月枕石为了身体考虑不可以将双手一直泡在井水里,人都是先要活着再来谈怎么生活。
月枕石也猜到了店家不会烧热水来洗涤碗筷衣物,木柴也都要花钱,如果是隆冬时节还能期盼一下,当下是绝无此等好事。
昨日,她也考虑到刘牙人说的身体是否吃得消。洗衣服真不是轻松活,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得先试试能否做好洗碗工,最起码她有自信不会手残地将碗碟摔碎。
两人进城第一站就是直奔慈幼局,询问能否允一个铺位暂住一段时间。
也许是月枕石将一天的运气都用在了慈幼局,她与刘牙人都没有多费口舌,负责铺位调动的吉嫂就允了此事。
慈幼局肯定是有专门的官员管理,但是县官不如现管,其中负责孩子们生活起居的都是另聘的管事与婆子。
吉嫂说月枕石可以免费住到月底,月初往往要登记是否要领养新的孩童,又是否要放出一批年龄到了的孩子,只要她在九月慈幼局长来翻查账目前离开就行。
即便只得了大通铺的一张床位,月枕石也能稍微心安一些,她不必进城的第一天就与沿街乞讨的人靠拢,但接下来一整天的找工作却是一一碰壁。
偌大的成都府其繁华程度虽然比不过汴京,但它与杭州都是宋朝经济名列前茅的发达之地。府城里有鳞次栉比的众多商铺,可是今天询问的店铺竟没能给月枕石提供一份工作。
撇除技术标准、体力标准之外,八月并不是商铺招聘的旺季。
距离大伙都要回家过节的腊月还有三个多月,在外打工的人都想要多赚一些,一般都不会在此时离岗。
日落时分,月枕石询问到了这一片的最后一家酒楼是否还招洗盘子的小工,不管怎么都要试一试地就要敲响酒楼的后门。
这家店的后门刚好半开着,掌柜就站在门口的空地上,他听了与月枕石的来意就摇头了。“你来晚了,中午刚招一位临时洗碗工,这会是不缺人了。”
月枕石只能说运气不够好,怎么就没在中午时先来这家酒楼,而她没来得及将心思放在唉声叹气上,就看到酒楼后院里还站着一位中年大汉。
大汉的右手上缠着麻布隐隐可见血迹,隔着五六米还能闻到大汉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与鸡毛味。他也是有些发愁地看着掌柜,看起来之前两人是在商议什么事情。
月枕石既然是擅长吃喝玩乐,那就离不开对稍稍研究一番宋时风物。
此时,她近乎是灵光一闪,想起了从前所读古书中的一则记载。汴梁的繁华还体现在京城的百六十行让人眼花缭乱,其中居然还有职业杀鸡人。
别瞧不起职业杀鸡的人,杀一只鸡就能得十来枚铜板,赶上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一百只鸡鸭就能赚一贯钱。
“掌柜,我还能试一试别的。我会杀鸡,包管杀得一刀毙命。”
月枕石知道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道理,“冒昧问一句,这位大伯是专管杀鸡的吗?我可以给他打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