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的症状完全就是零下几十度极度寒冷才能出现的大规模冻伤。开始时,皮肉尽裂,慢慢身上的肌肉和皮肤剥落,下面的神经组织由红色渐渐变黑。
猴子趴在地上,已经动不了,嗓子因为一直在痛苦地嚎叫,近乎沙哑。那种声音,就像是憋在闷罐里发出的,完全不是人动静,听上去像是一只哀嚎的野兽。
营地几乎所有人都围拢在帐篷前,谁也没有说话。随队几个医生摇摇头,都表示束手无策。陈医生擦擦眼镜,犹豫很久,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让他走吧。”
这个“走”的意思,自然就是死了。
可我们现在是文明社会,谁也无权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哪怕这个人已经病入膏肓饱受折磨。
姚兵默不作声,提起一把军工铲,一步步走进帐篷。不多时,猴子的哀嚎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晓雨紧紧拉着我的手臂,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浑身颤栗。
杨慕云看看大家说道:“猴子在探险过程中感染了未知病毒,已经高烧致死。”
众人没有说话。杨慕云这番话就是总结陈词,明确告诉大家猴子的死因,日后统一口径。
姚兵从帐篷里出来,抄着军工铲把帐篷四角砸断,帐篷没有支撑,陡然塌陷,把猴子裹在下面。他取来汽油,浇在帐篷上,整个过程寂静无声,众人默默看着。
姚兵掏出打火机,示意大家往后退,然后点燃一扔。只听呼一声,眼见得整个帐篷火苗子猛地窜起来,飞快在帐篷面上游走和蔓延开来,不大一会儿,便被烈火吞噬,一时间火光冲天,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种处理方法,猴子死因不明,大火就地焚烧可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虽然如此,但心里还是不怎么太舒服。就在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有说有笑的猴子,转眼间化为枯骨一堆,生与死似乎就存在于这片大火之中。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二十多分钟,整个过程没有人离开,全都原地驻足,静静看着。空气里飘散着浓烈的焦糊味,非常难闻。又等了一会儿,地上烧成了黑糊糊一团,看起来像是焦炭,粘粘糊糊一大堆。
姚兵过去用军工铲拨了几下,然后招呼几个人过来。大家把那团东西装在一块塑料布里,就地挖了个深坑,埋进去。
这时,有人急匆匆过来在杨慕云耳朵边说了几句话。杨慕云脸色骤变,招呼了姚兵、陈医生和我,往一个帐篷去。
这个帐篷里躺着一个人,正是杨慕云两个贴身保镖之一,不知全名是什么,就听过杨慕云管他叫小林。
小林脸色潮红,像是发了高烧,头上放着湿毛巾,嘴唇干裂。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可是看到杨慕云来了,还硬是挤出一点笑,这个人意志力很坚强。
小林说:“我好像被感染了。”
杨慕云表情变得非常可怕,他在极力压抑内心的躁动,沉声道:“怎么回事?”
小林说:“在照顾猴子的时候,从他身上出来一条爬虫,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怎么会这样?”我们愕然。
猴子就是被基地下面干尸身上类似爬虫一类东西给感染到的。当时我们都看到,是细细长长一条,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它就钻进了猴子的身体里。
现在小林又被这东西给传染了。
在场的几个人,全部下意识倒退一步。我特别害怕,这东西太邪乎了,简直沾边烂。感染上之后,先是高烧,然后鬼上身,最后活活冻死,这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大酷刑。
“你细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杨慕云问。
小林那模样已经被烧的有点迷糊了,他还在勉励支撑,咳嗽两声说道:“当时帐篷里只有我和猴子两个人,他突然清醒过来。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我问他是什么梦,他说做了一个关于死亡的梦,梦见自己到了阴间。然后……”
“然后怎么样?”姚兵急切地问。
“他问我要不要听这个梦,这个故事。我看他精神状态刚刚有一些起色,不想打击他,便让他讲了……他讲了一个关于阴间的故事。”
小林忽然抬起头看我们:“你们要不要听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