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坟里根本没有尸体?”李扬道。
秦丹点头:“没错。”
“没有尸体那起坟干什么?”我疑惑。
“你听说过衣冠冢吗?”秦丹突然问。
我点点头:“死者遗体找不着了,所以把他生前衣物帽冠什么的埋在坟里,以示纪念。所以叫衣冠冢。你的意思是这座坟就是一座衣冠冢?”
秦丹招呼我们两个,好一顿挖,终于把那口小棺材挖了出来。这口棺材的棺盖合拢得严丝合缝,几乎找不着下手的地方。李扬真行,拿来军工铲,把铲头顺着棺材缝隙捅进去,然后利用杠杆原理开始撬,只听“嘎嗞嗞”木头爆裂发出的脆响,棺材盖露出缝隙。
我眼睛不眨地看着,心头慌慌的,有些疑虑:“秦丹,你一旦看错,里面如果有尸体,那就麻烦了。我可知道,这叫暴尸!我们和死者无冤无仇的,这么做可损阴德。”
秦丹翘着小鼻子看我:“我说老刘,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靠谱吗?你别担心,里面真的没有尸体。如果有尸体,我也不会如此儿戏的开坟。再说,怎么能叫无冤无仇呢,那位宁宁可是要吸铜锁阳气的妖孽。”
我心念一动:“你是说宁宁和这座坟有关系?”
“你想啊,她为什么平白无故在这座坟前擦碑?行了,我们也别猜了,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就知道了。”
李扬真是卖力地干,用铲子不停地换位置撬动,终于把棺盖撬开。他一使劲,喊了声“起”,只听“嘎巴”一声,整个棺盖打开,眼见得从里面冒出一股气,经风一吹便散掉了。
“**,尸气。”我装模作样捂住鼻子。
秦丹咯咯笑:“没有尸体哪来的尸气,就是封闭久了,里面产生的木头樟气,没事。”
我们凑过去看,虽说棺材里没有什么尸体,但是仍旧散发出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上面放了一件腐烂不堪的衣服。衣服是很老的碎花式短袄,衣领上带衣扣那种的。这种衣服样式实在太老,在我印象里,好像我奶奶年轻时候穿过这么一件,压在箱底数不清多少个年头。当年我姑姑出嫁的时候,我奶奶还想把这衣服传给她,让我姑姑好一顿笑,都什么年头还有人穿那种衣服。
这种衣服在上个世纪大概五十年代以前,农村一些地方确实流行过一阵。
在衣服下面,鼓鼓囊囊似乎还有东西。李扬拿起军工铲,用铲头去挑衣服。秦丹喝住他,这样太不礼貌,女孩戴着手套,小心翼翼把衣服拿了出来。
下面果然露出一样东西,这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着很多字,都是繁体的,虽然在土里埋了这么多年,不过很多字依然能看得清楚。
秦丹照着字读起来:“……当是时也,为文化革命时期,天下震动……力推新政,举国惶惶……人心风俗皆惶惑靡定……有王氏宁者,一矢恭俭,竟于时局变幻之际,身遭污名,被枪决于后山。其冤或感天灵,尸骨不见,日后有旅台者仁翁林某遂建此衣冠坟冢,以记其人……”
根据上面的文字记录,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红色革命时期,这里有一位叫王宁的人,被人污蔑,背上罪名,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枪杀在后山。后来收尸的时候,她的尸体诡秘不见,可能还发生什么灵异事件,当地人心惶惶的。等到若干年后,有一位姓林的台湾人捐助善款,为王宁建了一座衣冠冢。
如果联系到宁宁来擦墓碑的行为,可以确定,这座衣冠冢就是为她建的。
宁宁本人,全名叫王宁,含冤而死,最大的怪事是,死了之后尸体不见。没想到这几十年以后,她出来兴风作浪,妖孽天下,让铜锁这倒霉催的碰上了。
秦丹读罢墓志铭,叹口气,轻轻用小刷子把石头表面擦净。用手机写字软件快速记录墓碑上的文字,又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示意我们重新封棺封土。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下午一点。总算把最后一铲土盖好。
我和李扬从坟包上下来,腰酸腿痛,一步也挪不动。
看我们封好土,秦丹点燃三根香,举过头顶,念念有词,然后倒插香头在坟上。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拔下这三根香,有两根已经熄灭,其中一根居然还在冒着徐徐的烟。
说来也怪,那根香飘出的烟居然不是向上的,而是漂漂的指向西南方向。
秦丹表情非常严肃,让我们收拾好东西跟她走。
我苦笑:“小姑奶奶,敢情挖坟的不是你,你就让我们歇会儿,哪怕喝口水呢。”
“不行。”秦丹道:“这根香能够感应到宁宁的方位,我们必须在香灭之前,找到她。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我咬着牙把背包背好,搀扶着李扬,跟在秦丹的身后,往西南方向的山路走。
翻了几个山头,我累的几乎吐血,双腿灌了铅。这时,来到一处上风口,秦丹在前面站住不动,山风很大,吹得她头发乱舞。我们来到她的身后,往下看。
只见在不远处的山坳里,孤零零有一座破败的大楼,黑黝黝的轮廓停在山风之中,透着极为阴森肃杀之气。秦丹手上那根香,香火渺渺,径直飘向大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