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您怎么在丘云市?这……我喝多了?不会啊,我没看错,六少……”
宋阎下颌再低了低,眸色沉郁,但他依旧没有搭理男人的话。
“六少……哪个六少啊……”两个女青年凑一起低语问起,另一个男青年也茫然地摇了摇头。
“叮咚!”宋阎房间的层数到了,他拉着慕修,无视四人的议论和招呼,快步走出电梯,而身后的声音依旧能飘到他的耳朵。
“京城许家六少,你们不懂,别乱咋呼……但他怎么会到丘云市来……”
他认得宋阎的那张脸,就也自行为宋阎不理会他的行为脑补上完成逻辑,并且阻止其他三人追来。
“咔咔”两声,宋阎将门锁上,他稳健的脚步,忽然失了力气,整个人就在门边缓缓蹲下。
额头抵着膝盖,宋阎伸手捂住了腹部,许久过去,他才轻轻呼出了口气……而在这口气要呼出前,他几乎觉得自己要被憋死了。
慕修很着急,但他再着急也不能代替宋阎呼吸,他坐在宋阎身侧,轻轻地扶着人,几乎要凝成冰的脸上略有些不知所措。
“宋阎,你还难受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宋阎没有应慕修这话,他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但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串数字,放到房间显眼位置,他又走回到门口边。
走出一步,宋阎脚步顿住,他偏头扫一眼慕修,总算没忘了要带上他。
轻轻牵住,再缓缓握紧,宋阎拉起衣服上的帽子,他们从房间离开。
是他大意了,这种高级酒店,被撞上的概率大上太多。不,应该说,他就不该再回到丘云市来。
距离天亮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宋阎拉着慕修从城东的酒店,步行到城西的小汽车站,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和慕修在车站附近的公车站椅子上坐下来,一起等着天亮。
“我五岁的时候在南边的一个小县城里,有一天,有人问我,‘你叫什么,父母是谁,家在哪里?’,我不知道……”
但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想要知道自己的名字,想要知道他从哪里来的……
他不只在一个城市乡镇停留了,跟着人贩子混,跟着鬼走,一站又一站,他去过很多孤儿院,也去过很多警察局,但没人知道,就连一些活了很久的鬼也不知道。
但渐渐,他知道自己的特殊了,他能看到鬼,能和鬼说话,对其他小孩儿凶得不行的人贩子头头都怕他。
那么很有可能他的家人也怕他,他不是被拐走的,他极可能是被抛弃了。
有这样的意识了,但他依旧没有停下他的旅程,整整五六年的时间,从南到北,走过很多很多地方。
有一天,他给一只鬼办事出来,拿着二十块钱走在路上,被一个中年妇人叫住了。
“六少,我的六少,您怎么会在这里哟……”
充满宠溺和震惊的叫唤,但在宋阎抬起头,一黑一蓝的双瞳暴露在她视线中时,她的神色转瞬间被恐惧取代。
“您,您……”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宋阎看着她一会儿,低头走了。
但再不久,他就又被找到了,他被带到一栋大房子里,好吃好喝好穿供着,但他连房间的门都不容许走出去。
就这样,他住了两个月,有一天,一个医生到来,强制给他抽了血,中年妇人说是为了给他检查身体,可她不想想宋阎之前那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这种鬼话他怎么会相信。
他依旧走不出去,但总有鬼到他房间来,他听不到的话,这些鬼可以帮他听一听。
原来中年妇人口中的那个“六少”生病了,需要一个肾,才能继续活下去,而他的肾完美匹配。
“原来我一路从南到北就是给人送肾去了……我不想送,也不想卖。”
宋阎低语说着,脸上并未有什么仇恨的神色,他偏头看向慕修,一口气轻轻呼出。
“我跑了,跟着一只迷路的鬼,走了两天才到了小河镇。”
再接着,他就病了,被捡垃圾的宋老汉带回家,病好后,他就在宋老汉和黄婆隔壁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