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阎来花园,除了想问问死不久的老佣人外,还想和慕宅里长居不散的老鬼们聊聊,现在看来那三千块钱,慕氏注定要打水漂给他们了。
宋阎转身回去,脚步不再迟疑,一路到偏门附近的小弄堂里,黄婆和宋老汉的工作也进到尾声了。
宋阎对那二人轻轻摇了摇头,黄婆和宋老汉两人的眼睛稍稍瞪圆,随即恢复正常,但再接着他们的动作就更快了。
这慕家果然妖异得很,宋阎的阴阳眼都不好用了,赚钱事儿小,性命事儿大,他们还是越早撤越好!
黄婆的安魂舞快速结束,宋老汉给换好衣服后的老佣人,把棺材木合上,他们的工作完成了。
那边看着的慕家人走来,目光直视宋阎,多少希望这在坊间被传得极其神异的宋阎,能有点不一样的发现。
“慕宅里我没看到鬼,”宋阎下颌微微抬起,但他的双眸依旧藏于略长头发的投影里,没让人看清。
“一种可能是没能化鬼,另一种是化鬼后被驱散或者唤走了,至于是哪一种就要你们继续请人去判断了,这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
他是鬼语者,得有鬼出现,才有的聊。慕宅里半只鬼影都没有,他的能力就没什么用处了。
宋阎说完这些话后,慕家人的神色明显要恭敬上许多,宋阎的判断和之前他们请来几位高人得出的结果并无出入。但根结也在这里,没人知道慕宅里的鬼都到哪儿去了。
三分钟后,宋阎,黄婆,宋老汉三人从慕宅侧门走出,三千块佣金也在黄婆随身的袋子里了。
“走走走,这慕宅太邪异,以后都不要来了……”
黄婆说着快步走出,又猛地停住,她转身朝身后的宋阎低喊道,“小子,看什么呢,走了!”
“恩,”宋阎点头,他将手揣回裤兜里,转身跟上黄婆和宋老汉的步伐。
夜里11点,木舟在小河镇郊区的简易码头栓好,宋阎三人接连跳上狭窄的木栈道。
“哗啦!”巨响,天空一道篮紫光撕裂而过,十秒后,闷了一整日的天空,大雨倾覆而下。
从小码头回他们房子那边,少说也得10分钟时间,这么大的雨,估计得淋个透心凉了。
“哗……轰隆!”闪电伴随雷声,宋阎转过身来,正好将黄婆和宋老汉的模样看个清楚,一张被雨水淋得惨兮兮的脸,一张被大火烧毁五官难以辨析的脸。
三人同是一脸晦气的神色,他们比划几个手势,三个人各朝一边分开往自家门走去。
宋阎走到房前,透过雨慕,仰头往他的房间窗户看去,鬼影绰绰,一到下雨,他家就成为各种鬼避雨的地方了。
如此,宋阎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宋阎回来了,宋阎回来了……”
两只四五岁小鬼穿门而过,各一边粘上宋阎的大腿。
当然,宋阎碰不到它们,它们也碰不到宋阎,但它们依旧乐此不疲地穿来穿去,表达它们对于宋阎回来的欣喜。
掏钥匙开门,宋阎一路从各种鬼身上穿过,他给自己擦了擦头发,将浴室门合上前,他唬着脸赶走数只黏人鬼和好色鬼。
十分钟后,宋阎头上披着毛巾,身上穿着短裤短袖,一脸黑地坐在他房间的床上,一黑一蓝双瞳凝视着这些脸熟或脸生的鬼们。
在宋阎的凝视中,这些鬼一只只渐渐安分下来,排排站好,或凶戾或怪异的目光,也渐渐安静下来。
这些鬼要找地方避雨也是没办法,那些雷光对它们的危害比被仲夏烈日晒个四五天还要可怕。
“雨停后,一只都不许留,”宋阎低语要求,手抬起继续搓他的湿发。
略长的头发被他搓得横七竖八,相当零乱,宋阎自觉更凶了两分,果然,这些鬼们纷纷点头了。
窗户关上,窗帘被宋阎拉开小半,他趴在窗台上,陪这些鬼等雨停。
宋阎等着等着,眼睛缓缓合上,他睡着了……耳边的雨声雷声盖过絮絮不停的鬼语,给了他少许难有的清净。
而梦里有花香,玉兰花香……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脸上,宋阎眼睫轻轻颤了颤,眼睛睁开,他醒了。
“胳膊麻了……”宋阎低语,眉头蹙起,他趴着的那半边身体又麻又疼,不过难得沉睡了一晚,精神头比昨儿好多了。
他抖着身体起来,顺手将窗户打开,窗帘拉开,去去房间里的阴气和湿气。
转身过来,昨儿他几乎无处落脚的屋子,一只鬼都没见到……不,还有一只。
宋阎眯着眼睛,爬回他的床铺,从床尾到床头坐下,他凝视着这只缩成一团,还当自己隐形赖着不走的鬼。
“忘记我昨儿说什么了?”
宋阎直接朝这只鬼说话,半点不留情地揭露它对他不隐形的现实,“床头的鬼先生,雨停了,你可以走了。”
避雨避险暂住一晚可以,但他这里从不收留鬼长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