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政将怀中的少年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瞧着他那副脸色惨白可怜兮兮的模样,眉头轻拧,伸手脱掉朔月身上的黑衣, 瞧着肩头被水泡过伤口, 以及被身上的鞭伤,格外的触目惊心。
许政回身,从随行的包袱中取出伤药, 借着烛火,小心翼翼的为朔月上药。
许是伤药太烈,朔月被疼的紧紧蹙眉轻咛出口, 许政轻缓道:“莫急,上了药明日便不疼了。”
朔月听着许政的声音, 倒真的不再蹙眉, 睁开双眼,朦胧中许政的身影在他眼前愈发的清晰, 朔月一把握住许政的手, 却触上了他深邃的双眸。
朔月心头一慌,小声喃喃道:“卑职被大人……看光了。”
许政瞧着他别过的脸,那双望向别处的视线, 顺手将药瓷瓶放在了朔月的耳边:“那你便自己上药。”
许政起身欲走, 却再次被朔月抓住了手腕, 不同于以往的玩世不恭,此刻瞧着许政时可怜巴巴的模样甚是让人心疼:“大人,疼。”
许政垂眸叹了口气, 再度坐到床边,抓起了瓷瓶再次为朔月上药:“此次你擅自做主,行刺陛下,若是被主人知道,定会受罚的。”
“卑职也是不想大人受罚……嘶……”朔月轻声说道:“主人用那么多年……培植的人脉,如今一年不到便损失两人,且无自己的人替补上去……卑职知道主人肯定会……”
“够了,即便是你刺杀陛下成功了,也弥补不了主人的损失,你且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想办法送你出行宫。”许政依旧面色清冷的说道。
“若我刺杀成功,最起码能将功补过,主人便能进京,与你见上一面。”朔月瞧着许政起身,连忙忍着伤痛从床上爬起来瞧着许政的背影说道。
许政停在朔月的面前,垂眸颔首,许久不曾开口。
朔月小心翼翼的伸手摇了摇许政的衣袖,缓缓开口道:“大人,卑职错了。”
许政终究是叹了口气,回转身居高令下的瞧着那可怜见的朔月,坐回到了他的身边道:“我早就说过行事之前需多动动脑筋,今日行刺一事,若他日主人问起,便说是我的主意。”
“不,卑职犯的错卑职一人承担。”朔月倔强的说道。
“如今主人派你到我身边任我差遣,你所做的,和我吩咐的有差别么?”许政颔首,唇边勾勒起一抹苦笑。
朔月瞧着许政的模样,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用力将他拥住,许政不过挣扎两次,朔月便可怜兮兮说道:“别动,疼……”
“疼死你活该,放开。”许政态度坚决,奈何朔月根本不放手,依旧将他死死地抱着:
“大人嘴硬心软,却还是疼我的。”朔月得逞的笑着,将许政也拥的更紧了些。
许政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由他抱着,眸色略深,心里头却是五味杂陈说不真切。
翌日一早,皇帝颁下旨意回朝,许政原还在想办法让朔月脱身,离开行宫的,如今皇帝起驾回銮,到也为他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而解除了误会的慕春公主与驸马周柏琛跨马走在最前列,周柏琛紧随着公主,就算公主冷脸以对,他终究笑嘻嘻的在身前伺候着。
元胤在行宫围猎遇刺受伤的事早传回了京城,圣驾仪仗刚刚行至太极宫门前,太皇太后便在小安子的搀扶下,焦灼的等待着,瞧着元胤从车驾上由小路子搀扶着下了马车后,连忙走了过去:
“哀家的孙儿啊,伤到何处了?”
太皇太后焦灼的紧紧握着元胤的手腕,上下打量着,想要瞧出元胤伤在何处。
元胤瞧着太皇太后的模样,扶着她一步步往长乐宫走了去,并附耳道:“皇祖母,孙儿并未受伤,这不过是朕与萧卿设下的计策罢了。”
太皇太后瞧着元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元胤又道:“祖母,此事说来话长,待送祖母回去,孙儿再详细的与祖母说说。”
太皇太后点点头,遂紧紧握住了元胤扶住自己的手腕,随着他回到长乐宫的慈安殿中。
慈安殿中,元胤搀扶着太皇太后坐下,随即蹲在了她的面前,抬首瞧着她:“祖母,不必为孙儿担忧了,孙儿这不没事了?”
太皇太后伸手抚过元胤的面颊,叹了口气道:“他终究是没死心。”
“祖母说的是谁?”元胤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