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胤命令一下, 侯在园外的侍卫便一拥而入,朝着凉亭而来。
杜金堂脸色惨白,瘫在地上, 双眸涣散, 如同死尸一般任由着侍卫拖着出了国学监。而常瀚宇则是双眸紧闭,脸上丝毫没有悔意,任由着侍卫们将他带走。
太尉府中, 一身月牙白锦袍的许政在花园前用心的侍弄着花草,又舀了水浇上,一身玄色劲装的朔月缓步从廊上走来, 瞧着认真侍弄花草的许政,抱拳行礼道:
“大人, 宫里传来消息, 吏部尚书的事败露了,被陛下革职移交了大理寺。”
许政浇水的手微顿, 敛了双眸, 顺手将水瓢扔进了水桶里,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回眸瞧着朔月道:“不过是个淹死的卒子, 无妨。”
朔月瞧着许政那清冽的模样, 眸光深邃清冷, 仿若那冰雪中迎风盛开的花。许政似察觉了一旁的视线,忙侧眸睨着朔月,朔月微微一愣, 随即颔首继续道:
“既是淹死的卒子,那便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许政点头瞧着朔月,许久才道:“去吧。”
朔月再次抱拳行礼后,转身便离开了太尉府。
虽说六月已过,可这天却不曾凉爽下来,天空瓦蓝澄净,偶尔一丝凉风吹过依旧舒爽无比,绿萼居中祠堂上建着的楼台小榭里,萧戎与元胤相对席地而坐,面前的小几上摆着冒着热气的茶水。
元胤乖乖巧巧的坐着,偶尔抬眸瞧着眼前这位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正在斟茶的萧戎,低眉颔首间,高挺的鼻梁更是引人注目。
“萧卿,你真不打算与朕说说,那吏部尚书为何在牢中自尽这件事么?”元胤坐直了身躯,略微昂首,抬了下颚说道。
萧戎将茶杯端到元胤的面前,随后才抬眸瞧着眼前这位渐渐褪去稚嫩脸庞的少年,多了些许的俊逸,眉眼五官更显的清秀,却又格外的好看,他略微颔首道:
“陛下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么?”
“可朕不信。”元胤神色认真的说道。
萧戎颔首,端了茶杯轻嗅了嗅,轻抿一口后才道:“陛下不是不信,是不敢承认,自古这皇权便是众人所争夺的对象,在位者防着他人夺位,心有不甘者便日日觊觎皇权。”
“可就算是朕的兄弟们,大皇兄虽与萧卿同岁,可自幼体弱多病,二皇兄早夭,三皇兄是最有能力与朕夺这皇位的,奈何出生低微,朝中无人扶持,五皇弟志不在庙堂,时常与商队流连与西域各国,倒也自在,六皇弟元皓……是朕最疼爱的弟弟……”元胤瞧着眼前的萧戎,遂认真的说着自己的这些兄弟。
因为在上一世,大皇子元颂因着体弱多病,在一次狩猎跌下马后受了内伤,等到消息传到京城之中时元颂已经薨殁了。三皇子元桀在封地暗中培植心腹兵力,被人告发后府中上下皆无一生还,五皇子元禄与商队流连西域各国,后与西域一国的公主成婚。
故此元胤异常笃定自己的这些兄弟中,就算三皇子有心与他争夺皇权,可到底他还没有能力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陛下似乎是忘了先皇了,陛下有几位叔父的才能不在先皇之下,甚至一度威胁到先皇的太子之位,好在我祖父在朝中根基稳,又有武安侯辅佐,故而先皇的才得以稳固。”萧戎搁下茶杯,轻缓说道。
元胤仔细的回想着上一世里自己的那些叔父,似乎很少听到那些叔父的消息,就算有的,也都是寿辰时送些寿礼过后,收到他们的上表。
“这样说来,朕对这些叔父们,的确是不太了解。”元胤虽如此说,可到底这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不安。
“陛下可还记得刑部尚书替换死囚所得的银两,抄没家产时却只找到了三成银钱,吏部尚书卖出官爵数十位,所得白银近百万两,而他在牢中自缢之后,抄没家产时却依旧只有三成,陛下可有想过,这另外的七成银钱又去往了何处?”萧戎瞧着略微有些不安的元胤,认真的替他分析着。
“萧卿的意思是,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幕后皆有主使?亦或是他们皆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插在朕的朝堂之中?”元胤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