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戎坐正了身躯,朝着元胤揖礼,随后便款款说道。
元胤瞧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萧戎,他的那句仁政风范,的确是戳中了元胤的心窝,只是他却依旧有些不太放心,略微思忱片刻,还未开口,便听得萧戎又道:
“此事倒也不急,眼前的事是处理好吏部尚书卖官一事,解决之后,陛下再在朝中商议即可。”
元胤略微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
一夜风雨交加,雷电大作,国学监荷花池内的田田荷叶被急雨打破了叶子,甚是狼狈,好在宫娥内侍一早便将荷塘里的碎荷叶捞了起来,也将破掉的荷叶修建了去,故此,便又是一塘赏心悦目的景象了。
自萧戎授课完毕离去后,元胤便是一脸愁容的在凉亭中坐着,小路子垂首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远远的,吏部尚书常瀚宇便朝着国学监走了来,瞧着元胤坐在凉亭中,便在花园入口顿了顿,随后才款款走来,在凉亭下朝着元胤行礼说道:
“臣叩见陛下。”
元胤瞧着在凉亭下行礼的常瀚宇,连忙转过头来看着他,眉头紧蹙的问道:“常爱卿,朕的手谕你可带到云州,给云州知府了?”
常瀚宇心头一紧,连忙抬首看着元胤,俯首道:“回禀陛下,臣差专人送了陛下的手谕去往了云州,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元胤疑惑的问道。
“只是这云州知府出了云州之后,似乎遇到了刺客,被人强行掳走,臣……臣也在派人寻找,贻误了陛下的接见,臣罪该万死。”常瀚宇料定皇帝不会因为一个贻误接见的事来责罚于他。
只是他却不放心,当日听到杜金堂的人说前任云州知府的女儿在京城时,他就下令务必要将那个丫头抓到,岂料蒋心兰没有抓到,而杜金堂的家仆却在京城中意外失踪,他也差人前去翰林府问过,只是苏府的下人嘴严,什么都问不出来。
故此他猜测,可能那个人已经离开京城了,但是他敢料定蒋心兰已经将她的事告知了翰林学士苏玉周的孙儿苏文方,那苏文方与萧戎交好,只怕萧戎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
一旦萧戎知道了,他又时常在皇帝面前走动,他怕,怕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
故而,他就只能铤而走险,收买刺客在入京途中铲除杜金堂这个皇帝点名要见的云州知府,只要杜金堂一死,他就可以李代桃僵,以杜金堂的死来代替蒋绍之死。
不曾想原本计划周密,杜金堂却在途中被人所救,而救他的人到底是他的仇人,还是萧戎派去的人,便不好说了。
“贻误不贻误的,朕倒是不会怪你,这是云州距京城有数百里之遥,朕只是担心途中有事发生,会对他不利,既是如此,你可得好好的找他,朕还打算嘉奖他治理云州有功呢。”
元胤瞧着常瀚宇的模样,随即一改愁容,唇边带着笑意,起身迈步下了台阶,虚扶一把,将常瀚宇扶起来。
只是常瀚宇在抬眸时瞧着元胤那副含笑的模样,心底忽的一沉,汗毛乍立,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油然而生。
眼前的少年皇帝虽是面带笑意,可眼神却是冰冷阴鸷,好比打算欺他少年皇帝,却不曾想他城府幽深,这样的想法在常瀚宇心中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散去,就连抱在一起的双手,掌心都是汗涔涔的。
“谢陛下宽恕。”常瀚宇稳着气息说道。
“启禀陛下,展护卫携云州知府求见。”正在此刻,一直在园外候着的内侍忽然上前禀报。
常瀚宇后背一麻,神色略微有些不对,却怎么都不敢再抬头看向元胤。
而他的模样,却是一瞬不落的落在了元胤的眼中,唇边的那抹冷笑愈发的深了些,他拂袖转身走回凉亭,道:
“宣。”
内侍得了旨意,遂退出了国学监内的花园,不过片刻之后,身着官服,穿戴整齐的云州知府杜金堂便在展锋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还未靠近凉亭,那杜金堂便长长的跪了下去,高声呼道:
“臣云州知府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