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外伺候的内侍各个恭敬的垂首在殿外候着,而殿内,元胤高坐在桌案后头,瞧着萧戎送来的一些奏折,而吏部尚书常瀚宇恭敬的站在殿中,颔首立着,偶尔抬眸瞧着高位上坐着的皇帝,随后便又垂首候着。
散朝以后元胤便令太监前去传话,要单独召见常瀚宇,而这常瀚宇则是有些诧异,除却了上一次关于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的择官,他似乎还不曾单独见过自己,此次见他究竟是为了何事呢?
常瀚宇心中甚是疑惑,却不敢擅自揣度皇帝的心事,自上次刑部尚书的人选按照他的意思任用了宋显之后,刑狱之事便再没出过纰漏,就连丞相魏为安都赞不绝口。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如今皇帝要单独召见他。
“常爱卿,朕自登基以来,似乎不曾查阅过各地官员的政绩,父皇在时常言,西北凉州外接西域各国,是往来通商的必经重府,故而选材用人不可马虎,西南青州之地复杂,所居的也并非只有汉人,故而所选知府必定要心性坚定,处事公允,东三江汇合的江州,地域富庶,江州织造又称我大魏第一织造,故而这江州知府用人必定要正直清廉,不得贪赃枉法,受贿徇私,北有燕州幽州,毗邻北夷边境,常年饱受战火纷扰,故而略显贫瘠,知府用人更要充满血性,不能软弱无能,常爱卿,你说朕说的可对?”
元胤起身缓缓踱步到常瀚宇的面前,面含浅笑,视线不时的落在常瀚宇的身上,话音落下时,正好站在常瀚宇的面前,直挺挺的站着,直视着常瀚宇。
常瀚宇抱拳颔首,听着元胤那逐字逐句说的铿锵有底,气势平稳,略微愣了愣,随即才行礼道:“陛下说的无错,各地官员任命,必定经过重重考核,方能胜任。”
“嗯,朕自然是信你的。”元胤轻拍了一下常瀚宇的肩膀,脸上虽是挂着微笑,可常瀚宇怎么想,怎么觉得皇帝话里有话。
“陛下可是有何嘱托?”常瀚宇果然是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
元胤负手走回桌案后头,抓起一本奏折道:“也没有什么嘱托,只是朕忽的想起来,云州的山原县曾是朕的太傅萧戎萧大人任职县令的地方,想着曾经这山原县本是贫瘠不堪,可在萧爱卿的治理下竟渐渐好转,故而,朕想问问这云州如今如何?可还是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否?”
常瀚宇身形微颤,连忙抬头瞧着元胤那双满是好奇的问询神色,随即颔首道:“云州知府清正廉洁,百姓人人称颂,云州依旧民风淳朴,百姓也是安居乐业。”
元胤脸上满是满意的神色,连连点头,随即坐下后才道:“没想到云州知府竟然如此有手段,常爱卿,朕打算亲自嘉奖云州知府一番,你觉得如何?”
常瀚宇的脸色略微有些僵硬,就连细密的冷汗都密布额头了,他稳了稳气息后才道:“陛下要嘉奖谁,臣自然是不敢有异议的。”
元胤直视着常瀚宇,将他那细微的情绪也尽收眼底,可面上却依旧坦然如常,笑着道:“既然常爱卿无异议,那朕便召云州知府入京,朕要亲自嘉奖他,眼见着还有一月有余便是中秋了,故而朕打算,留云州知府在京中陪朕过节。”
“不可啊陛下。”听闻元胤如此提议,常瀚宇连忙出声,可随后便知自己失礼,连忙跪伏在地上,道:“请陛下恕罪,臣是无心冒犯,还请陛下恕罪。”
元胤直视着常瀚宇的一系列动作,随即冷笑道:“朕自然是不会因此来治罪的,只是朕想知道,常爱卿为何不同意啊?”
“这云州知府未建寸功,如何能得陛下亲自觐见这等殊荣,还特留在京中过这中秋节,实在是不妥啊。”常瀚宇气息稳定,随即抱拳抬首瞧着元胤,义正言辞的说道。
可元胤的脸上却依旧是满布笑意:“如何能是寸功未建?他让云州辖下的百姓安居乐业,平安富足,稳我大魏百姓的民心,这不是功么?常爱卿以为,只有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才算立功,而这位百姓谋福祉的清官好官便不曾建功了,朕还见不得了?”
元胤一席话,常瀚宇却是半句话都辩驳不得,只是闭嘴不言,静候着皇帝接下来的旨意。
元胤瞧着常瀚宇如今的样子,便也知道时机到了,随即道:“朕这样做,无非是想给天下各级官员看,真心为百姓做事,清正廉洁的,朕看在眼里,自然也会嘉奖,常爱卿,你替朕传旨下去,朕要召见云州知府,让他准备进京来见朕。”
常瀚宇垂眸凝思半晌,随即行礼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