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内, 元胤独自一人在龙椅上坐着,前尘往事在脑海中一幕幕的闪过,但最多的, 却是从前的萧戎在朝中的样子, 一本正经的开口教训着他,而自己却始终坚持己见,与萧戎对着干, 势要将君王的权威发挥到了极致。
他依旧记得在这个地方,与萧戎发生过好多次不愉快的争执,每次他都赢了, 可每次都赢的一肚子的火气。他一直想让萧戎真正的向自己俯首称臣,向自己承认他所做的一切都错了。
然而脾气执拗的萧戎却从来不肯真的向皇帝认输, 他的妥协只是作为了一个臣子应有的本分, 没有一次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他知道皇帝故意跟他对着干, 只要是他反对的, 皇帝就会头也不回的做,包括将兵权都交到了太尉许政的手上。
元胤从前熟读《文德政要》,却从未深刻的去了解过文德帝究竟是如何执政, 而重来一世后, 萧戎逐字逐句的为他解释, 教他如何执政,如何择官,如何选贤, 如何为君……
有了空闲的时间后,元胤也去了解过文德帝的生平,了解他为何能够成为千古第一的明君。
他除了在军事方面颇有建树外,文治上也丝毫不亚于历史上任何一位皇帝,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计较所用的人从前是何身份,在何人麾下效力,只要对方有着真才实学,他都可以礼贤下士,任人为官,且心胸豁达到无人能比。
依着文德帝那样的心胸,能够成就一时盛世,为后世百年基业奠定基础,便也是无可厚非的了。
元胤看着佩服,同样是身为皇帝,他要向文德帝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首要学的,便是心胸,重用有才之士,虚心纳谏。
“启禀陛下,御史大夫萧戎求见。”李霖走到殿中,瞧着龙椅上的元胤,连忙说道。
“传。”元胤连忙唤道。
李霖得了吩咐,随即出了殿请了萧戎进来。
一身靛青暗纹锦袍的萧戎身形挺拔,昂首阔步的进到殿中,每走一步身形都是端端正正的,他在殿中站定,朝着龙椅上的元胤恭敬的揖礼一拜:“臣参见陛下。”
“萧爱卿不会怪朕在休沐之日请你进宫吧。”元胤起身负手瞧着殿中垂首站着的萧戎,不由笑着问道。
“陛下所召,臣不敢不来。”萧戎恭敬的回答着。
元胤瞧着始终规矩有理的萧戎,也不再问,忙下了台阶走到了萧戎的面前,瞧着他的模样,不由凑近道:“萧爱卿在生朕的气?”
“臣不敢。”萧戎如实回答着。
“朕知道当日在御花园的那番话,是朕的不是,朕今日叫萧爱卿前来,就是想问问萧爱卿当日说的,可还算数?”元胤眨巴着眼睛,眸光熠熠,似乎是在等着萧戎的答案。
“臣不记得说过什么了。”萧戎依旧不咸不淡是回答,仿佛事不关己,那日在御花园被皇帝怀疑的似乎不是他一般。
“你撒谎。”元胤噘了嘴,站直了身躯:“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到底记不记得。”
萧戎这才抬眸对上元胤的面颊,再与他的眸光相接,随后才缓缓启唇道:“那陛下信臣么?”
元胤微微一愣:“什么?”
“那陛下信臣么?陛下愿意相信臣么?愿意全心全意的相信臣么?”萧戎一连反问,神色不改都能感受到他的语气咄咄,问的元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朕愿意。”良久,元胤才敛了面上的笑意,认真的回答道:“朕愿意信你,父皇能让萧卿辅佐朕,除了是萧卿的才学过人,便是镇国公与前丞相的为人都是萧爱卿的保证,既然父皇信得过,那朕也信得过,从前是朕年岁小,不懂事,对萧爱卿多有得罪,伤了萧爱卿的心,朕发誓,从今往后朕一定做一位明君贤主,不负父皇的期许,朕恳请萧爱卿辅佐朕。”
元胤神色认真,言辞恳切,字字句句在情在理,话音刚落便是退后一步,朝着萧戎恭敬的揖礼一拜。
萧戎瞧着皇帝如今恳切的模样,心中甚慰,却也不知是怎的,萦绕在心中许久的烦闷因为他的几句话便烟消云散,心中一片清明,他随后后退一步,朝着元胤揖礼拜道:
“只要陛下需要,臣定当竭尽心力辅佐陛下,让陛下成为中兴之主,令万国来朝,让大魏江山国祚绵延,千秋万世。”
偌大的宣政殿上,君臣相拜的模样皆是带着几分诚挚的恳切,解开了心结的元胤不再为一己私怨而只想着对付萧戎,而是打算与萧戎携手治理好这大魏江山。
而萧戎自然也是愿意尽心辅佐皇帝的,他会为皇帝谋划好一切,做他最忠心的臣子,辅佐他成为中兴之主。
君臣之间的嫌隙解除以后,元胤是怎么瞧萧戎怎么顺眼,就连翌日的学习,元胤也让御膳房做了不少的糕点带了去,打算与萧戎一起品尝。
蹴鞠场上,大汗淋漓的元胤瞧着一旁不怎么出汗的萧戎问道:“萧卿,你什么时候生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