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董西平,已经不是十七年前那个听到他名字就会露出吃惊模样的小子了。相反,陈群从董俷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威压,令他无法保持冷静头脑。
二人寒暄了两句,董俷拉着陈群往营帐里走。
似是有意无意,陈群问了一句:“大都督,这么多人在河畔,不知是在做什么事?”
“啊,这个嘛……”
董俷笑了笑,“前些日子,我听说五社津渡口河水暴涨,故而命人在这里修缮河堤。你也知道,这里的河道很窄,一俟汛期到来,我担心河水会突然间的决堤。”
决堤!
陈群非常敏感的听到了这两个字,并且直接把董俷其他的话语,给掩饰了过去。
“长文兄,此次前来我这里,不知有何指教?”
董俷带陈群入了大帐,开门见山的询问。
而此事,陈群的目光正盯在挂在大帐一侧的牛皮地图。说实话,陈群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事人才,但是普通的地图,他还是能看明白。董俷见他盯着地图,脸色微微一变,起身挡在了那地图前面,怒道:“伯侯,为何这副地图还未收拾走呢?”
“啊……末将疏忽了!”
裴元绍连忙走进来,把那牛皮地图收走。
时间不算是很长,可就是在这断断的时间里,陈群已经认出,那是河水地形图。
心里一咯噔,看样子我没有猜错啊。
陈群起身拱手道:“大都督,群今日前来,却是奉丞相之命,前来与大都督下书。”
“下书?”
陈群把曹操的信呈给了董俷,然后简单明了的把曹操的意思说了出来。
当然,他不可能把曹操的底牌给亮出来,而是说旷日持久的交兵,大家都很累了。你面子也保住了,便宜也占了,是不是应该停手了?如果愿意,咱们就谈谈。
书信里面,则是用华美的文辞,诉说了曹操和董俷自荥阳一别之后的思念。
董俷把书信放下来,细目微闭,好像是在沉思,又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一言不发。
陈群急了,“大都督,群的来意已经说明,不知大都督如何决断?”
“这个嘛……长文,你一路也辛苦了,先不要着急嘛。我已命人设宴,咱们……”
“大都督,群奉命前来,当以国事为重。此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酒宴就不必了,大都督只需要告诉群,您的意见。”
董俷漫不经心的把信笺扔在了桌案上,拖着长腔道:“长文,这件事关系重大,怎可能一下子就说明白?而且,有些事情你也做不了主,这又有什么好谈的?”
“那大都督的意思是……”
“让孟德来吧,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更好,你看怎么样?”
陈群心头顿时火起!
董西平,你也忒不客气了吧。说的倒挺简单,让我家主公过来和你谈?问题是,我家主公过来了,你还会放他走吗?虽然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也不能这样子啊。
可是,心里有火,还不能发。
毕竟这京兆十几万人马,还要靠这个人发话,才可能活着离开。
“大都督,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呢?”
董俷一笑,“长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我处理,实在是脱不开身。否则的话,我就去荥阳,和孟德把酒言欢了,也无需麻烦你传话……这样吧,既然长文兄你做不得主,那就回去问问。我与孟德,相识于没落之时,若非造化弄人,实不欲和他为敌……呵呵,长文兄,请恕俷不远送了!”
话没说两句,董俷就要送客了!
陈群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可也奈何不得董俷。
“既然如此,我当如实向丞相禀报。”
说完甩袖离去,董俷还是笑呵呵的把陈群送出了大帐,看着他带人骑马离去。
大帐后,庞统窜了出来,“怎样?董大哥……那个家伙有没有被气的吐血呢?”
董俷一蹙眉,轻声道:“阿丑,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呵呵,有什么过不过的。虽说董大哥你和那陈群有数面之交,然则如今是两国交锋,本来就是尔虞我诈。只看谁能骗的过谁,我估计这一次把他唬的不轻。”
庞统笑呵呵的说着话。
可是董俷却没有露出笑模样。
相反,他显得很疲惫,拍了拍庞统的肩膀,然后转身走进了大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