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的眼中,董俷和刘辨,俨然是最佳的组合。
即便是早先对董俷看不顺眼的羊续,如今也开始对董俷露出了笑脸。他甚至出面,说服了臧洪,为董俷来做事。不管臧洪是看羊续的面子,还是看刘辨的面子,反正是正式承认了董俷的主导地位,并且开始全心全意的,为董俷分担不少烦恼。
臧洪担任汉安尹,秩比两千石。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很不错。
只是……
这一日,刘辨刚走,董俷正准备收拾行装,回转戍县。
已经离开戍县差不多四个月了,西域之外,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袁绍,对幽州展开了进攻。
占据了并州冀州两地之后,袁绍开始把目光放在了青州之上。
而在夺取青州之前,他必须要先解决幽州的吕布。用田丰的话说:“吕布,世之恶虎,睡榻之侧,岂能容恶虎安睡?取青州,就意味着和曹操正式的撕破面皮。所以,欲取青州,必先得幽州。幽州不定,主公这后方,始终是存有一个隐患。”
的确,相比曹操而言,刚得了幽州一年的吕布,显然弱了许多。
袁绍这一次,听从了田丰的劝告,兵分五路,自班氏、五阮关等地,向幽州发动了攻击。
不过,他却拒绝了田丰的另一个建议:迎奉长安天子。
与此同时,曹操突然停止了对徐州的进攻,青兖豫三州兵马调动极为频繁。
董俷暗自思忖:这恐怕是为了迎奉天子而做准备吧。挟天子以令诸侯……袁绍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好处,但是他忘记了,汉室威严荡然无存,谁得汉帝,谁占大统。曹操看出这是机会,而袁绍,只怕是把汉帝,当成了烫手的山芋,不愿接手。
有时候就在胡思乱想:如果袁绍迎奉天子,会是什么结果?
就在董俷胡思乱想的时候,何仪突然前来禀报:“启禀主公,卢公在府外求见!”
卢公,自然指的是卢植!
董俷收起思绪,连忙道:“快快大开仪门,随我迎接!”
“不用了!”
话音未落,卢植已经走进了大厅。
身边跟着一个少年,生的齿白唇红,极为俊美,正是卢植的儿子,卢毓。
“听说西平明天要回戍县了,所以就来看望一下……毓儿,你且去找你董冀兄弟说话,我有事情,要与大都督商议。”
董俷一怔!
他听得出来,卢植这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命人带着卢毓去找董冀和董节,又让王戎越兮在大厅外守护,不许闲杂人靠近。
“老师,有甚事,竟亲跑一趟?”
卢植表现的,好像有些为难。
沉吟了一下之后,他抬起头,正视董俷的双眸:“西平,你实话告诉我,可有将西汉王取而代之的心思?”
这一句话,恰如一声霹雳,在董俷的耳边炸响。
“老师,这话是从何说起?俷何时又有过这样的心思呢?”
卢植笑了,“你没有这想法,却不代表别人会相信你没有这样的想法。西平,你打下了西域,开疆三千里,却是我大汉朝以来,从未有过的显赫功勋。可你知道不知道,如此一来,你也成了众矢之的。西汉王对你无比信任,但你要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西汉王已经成人了!”
这一句话,却包含了许多意思。
董俷蓦地发现,昔日那个总是躲在自己身后,性格怯懦的辨王子,业已到了弱冠。
“老师,您……有话不妨直言。”
卢植叹了口气,“常言道,功高震主。西汉王现在信你,可你征战在外,却……孔夫子门下有一学生,名曾参。道德文章,天下无双……后来,有一和他同名的人因犯罪被抓,结果被人误会,三次告知曾母。一次,两次,曾母不信,可第三次……”
董俷依稀记得这个故事,脸色微微一变。
他明白卢植的意思了!
刘辨是信任他,可他常年不在刘辨身边,难保会有人进谗言中伤。
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这再拙劣的流言,如果听得多了,也难免会动摇。
知子莫过于母,连曾母都会误信流言,更何况是刘辨?
董俷抬起头,轻声道:“老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卢植心里,此刻也极为复杂。
他轻声道:“西平,如今整个西域,只知大都护,却不知西汉王。成大事,当识进退,有些时候,你退一步,却是进两步……该何去何从,你必须要做个决断。”
董俷瞪大了眼睛,看着卢植,久久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