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榕脑子正乱着:“再说吧。”春兰姐说的问题他也考虑过,老虎不是猫,这头老虎能在蚺蛇的皮上开个天窗,想要伤人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他养了老虎,万一将来老虎伤了人怎么办?可如果不收养,有个老虎在基地里面溜达也不是事。所以他准备走一步看一步,观察一下老虎的情况再说。
潘攀趁机摸了好几下老虎,他乐呵道:“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养着啦。要是想杀它,用得着给它治伤吗?”
楚强恍然大悟:“对啊,我竟然忽视了这么重要的前提。”
小队成员第一次直观看老虎,他们趁老虎还在昏迷中摸遍了它的全身,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留下了头大的江榕。
*
挨了打的江小恒今天睡得特别早,他和江浩两人趴在枕头上,眼角还带着微微的湿意。江榕小心脱下儿子的裤子,看到了儿子又青又紫的屁股。
江榕将散瘀止痛的药膏摸在自己掌心,用体温化开后细细涂抹在儿子的屁股上。江小恒在梦中睡得不是很安慰,大手贴上屁股的瞬间,他的两条小腿胡乱地蹬了两下。
江榕小声哄道:“小恒乖,上了药就不痛了。”听到爸爸的声音,江小恒身体放松了下来。他搂住玩偶,白嫩的脸颊贴在玩偶身上。
儿子的屁股有点烫,皮下淤青看着渗人。江榕眼神不忍,擦药膏的时候格外轻柔。
关绍轻叹一声:“心疼了吧?”
江榕手顿了顿:“嗯。”虽然打的是江小恒,可看到自己亲手打出来的痕迹,他心里沉甸甸,恨不得这些伤口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孩子不打不成器,顿了顿之后,江榕坚定道:“不管有多心疼,该打还是要打。”虽然大危机之前很多教育专家都在呼吁要对孩子温柔,可江榕始终觉得千万次言语说教比不过一顿揍。只希望江小恒挨揍之后能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给屁股上完药后,江榕轻轻握住了儿子的右手。右手心红肿成一片,江榕低下头轻轻吹着儿子的掌心:“呼呼就不痛了。”
“爸爸……”江小恒的声音传来。
江榕应了一声,低头一看,却见儿子依然闭着双眼,看起来正在说梦话。江小恒小声叫了几声爸爸,声音带着无限依恋。
儿子并没有自己的责打怨恨自己,相反,他还是这么乖巧听话。听见儿子的呼唤声,江榕鼻尖酸涩眼眶微红。
江小恒刚到家的时候还没满月,江榕那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接手了这个全新的生命后,他笨拙的学习怎么当爸爸。他亲手给孩子换上第一片尿布,喂他喝第一口奶,听着他牙牙学语直到能吐出清晰的词语……
这个小家伙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亲人。
江榕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熊孩子和熊家长了,只要付出了感情,就再也做不出伤害孩子的事情。家长滤镜会美化孩子的言行,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崽很可爱。
如果今天换成是别人把江小恒打成这样,江榕能和对方拼命。可在儿子身上留下痕迹的是他自己,他气愤懊恼,满心都是自责:“其实今天最该打的是我。我把小恒保护得太好,让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关绍,我是不是一个很不称职的父亲?”
关绍的双手落在了江榕肩膀上,他坚定地说道:“不,你是我见过的最负责的父亲。小恒能有你这样的父亲,是他的幸运。”
大危机之后别说是养子,就算是亲子也有人会抛弃。江榕不但没有抛弃孩子,还将他牢牢护在了羽翼之下,即便是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了。
关绍安慰道:“你别难过,孩子总要成长。如果不让他知道世间险恶,将来只会吃大亏。”
江榕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一时间被感情蒙蔽了理智罢了。缓和了一下心情后,他给儿子盖上了小被子,随后走到床的另一侧,准备给江浩上药。
江浩和江小恒一样趴着睡,看着他的睡颜,江榕不由得转头看了看关绍:“说真的,小浩真不是你的孩子吗?”
如果不是亲子,怎么能长得这么像呢?尤其是这双眼睛,和关绍有七八分相似。
关绍缓声道:“我倒是希望他是我的孩子。”这样至少这个孩子在世上还有一个血亲,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脱下江浩的裤子后,江榕倒吸一口冷气:“你下手也太狠了。”
关绍手劲大,一巴掌下去,江浩屁股上就出现了一个完整的巴掌印。青紫色的巴掌印布满了江浩的屁股,看着就疼。
关绍坦然道:“孩子总要教育,不能因为特殊原因就放任孩子犯错。”正是因为江浩没了亲人,关绍才更不敢掉以轻心。如果江浩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对他的兄弟交代?
实不相瞒,如果江浩是他亲生的,关绍下手会更狠。
江榕接过药膏涂抹在手心中,在等待药膏融化的时候,他细细打量着江浩的眉眼:“多好的孩子啊。”经过一段时间的养护,江浩白了也胖了,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江浩现在的自主能力越来越强了,下午江榕揍儿子的时候,江浩竟然毫不犹豫挡在了小恒面前。他着急地转过身将自己的屁股送到江榕的巴掌下,还伸出手想要替江小恒挨打。
如此赤诚又重情重义的孩子,值得江榕真心对待。
怕惊醒了江浩,江榕的动作格外轻柔。等上好药后,他摸了摸江浩的脑袋给他盖上了小被子:“晚安。”
房门关上的瞬间,江浩慢慢睁开了眼睛,原本有些空洞的双眼此时竟然很有神采。
他慢慢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脑袋,头皮酥酥麻麻,像极了奶奶抚摸他的感觉。其实在江叔叔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听着江叔叔和关叔叔小声说话,江浩从没感觉他们的声音这么清楚过。
听到江叔叔夸自己乖巧懂事,自己的嘴角不停上翘。
他好喜欢江叔叔和小恒弟弟啊,要是江叔叔是自己的爸爸该多好?这样小恒弟弟就是他的亲弟弟了。
江浩伸出手勾住了江小恒的手背,他张张口发出了两声模糊的声音:“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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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多,手术台上的老虎醒了。还没睁开双眼,它先被身上刺鼻的药水味激得打了好几个喷嚏。麻药的劲儿刚过,它的四肢有些不听使唤。挣扎了好几下后,它才顺利从手术台上翻了下来。
踉跄走了几步后,老虎才找准了重心。它贴着墙根慢吞吞走了起来,前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限制了它的步伐感觉非常难受。
缠绕得整整齐齐的绷带经不住老虎一顿啃咬,没两下,地上就出现了长长的纱布条。老虎舒展了一下身子,在院中利落地行走了起来。
走了几步之后,老虎看到了院墙上挂着的嗜血藤和仙人球。它疑惑地歪过脑袋,奇怪了,以前每天晚上,这两个家伙都在开心的看一个小板子,今天怎么不看了?
而且之前只要自己出现,这两个家伙都会用尖刺和藤蔓圈出它们的领地。今天怎么蔫不拉几不动弹了?
院中气息有些杂乱,不过对于动物园里面长大的老虎而言这都是小事。它很快嗅到了几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属于它新找到的饲养员们。
饲养员们个子有些小,喂给自己的东西非常美味,就是数量不够多,它不得不出门打猎填饱肚子。最近这段时间它一直在饲养员的房子附近转悠,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和饲养员走得太紧。
可昨天它和一条蛇打架时受了伤,剧痛之下,它循着本能来找饲养员了。现在看来它的选择是正确的,饲养员不但治了它的伤,还给它留了食物。
吃完了江榕特意留下的食物后,老虎长大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大大方方回到了托盘上趴下了。
江榕悄悄掀开了窗帘看向屋外:“这只老虎……脸皮有点厚。”一般老虎到了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不是应该赶紧走吗?它倒好,吃完了还赖上了。
看来人类饲养的老虎和家猫差不多,心不是一般的大。难怪江小恒他们用几袋子狗粮都能骗它下山。
关绍向着窗外瞟了一眼,“这样不是挺好吗?”老虎昨天帮忙猎杀蚺蛇,受伤了主动往院子里面跑,现在还接受了江榕的食物甚至赖在院子里面,这证明它对江榕他们没有恶意。
江榕急喘了一口气:“天亮之后让郑湛清来一趟吧?他不是……唔……”
关绍亲吻着江榕的脖颈,手指在江榕身前游走:“好。不过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既然你醒了,我们继续?”
江榕扭着身体向后缩,他握住关绍的手求饶:“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关绍轻轻滑动着手指:“我不信,它明明这么精神。”
江榕眼尾泛红声音带着颤音:“别,别……”别摸了,再摸下去就真的不礼貌了。
老虎动动耳朵抬起了头,金色的虎眼看向了离它最近的窗户。窗户后的窗帘在有节奏的抖动着,老虎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它打了个哈欠又老实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