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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2)

行宫戒严,为的就是营造出丢的东西极其金贵的假象,迫使已经将灵石偷拿出宫的宫人不得不将其转手卖出;封锁城门,则是为了确保灵石依旧留在城中,方便寻找。


禹城不大,可供买卖的渠道其实并不多。祭山石手掌大小,略微发青,一看便是有些年头的古物,最大的可能便是被卖到了古董商贩手里。


而流芳居作为名瓷巷最大的商号,影响力也是最大的,经过今日这一遭,那王掌柜必然四处奔走询问,即便寻不着,也会让城中人知晓有人出高价购买碧鲜砚石。


刘辰方是明燕时期的御用工匠,做出的砚石也多是以云纹盘龙为主,其样式是最接近祭山石的。


“正所谓财推人走,即便找不到真迹,也会有人拿着相似的石头来碰碰运气。传言禹城古玩界还有一个黑市,是只有行内人才知道的地方,专门倒卖那些来路不明的物事,而灵石极有可能掺杂在其中。”沈衡说完,不由得暗叹一句:好一招引蛇出洞,这人的心思当真缜密。


苏小千岁颇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还没笨到无药可救,只是有一样你没有猜对。”


“是什么?”她虚心求教,听见他略有些惆怅地叹息:“我是真的想要刘辰方的那块砚石。”


禹城惊现暴发户的事情一时间闹得众人皆知,除却知晓有位芝兰玉树的公子爷出高价购买刘辰方的砚石之外,那名身穿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奇异女子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许多人都猜测,此女极有可能是哪位金店老板的千金,也有人猜测她是某位大人的嫡女,而那位大人,不仅官大,还权倾朝野,收入颇丰。


沈衡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传说中“富可敌国的亲爹”正穿着一件破旧的襦袍在她面前抹眼泪。


他一边抻着脸上的褶子,一边问她:“端王爷可看出了什么?咱们会不会被砍头啊?要不咱们送点礼吧,留个全尸也好啊。”


她盯着他脸上那管将掉不掉的鼻涕,耳朵里回响的都是她娘时常强调的一句话:“你爹年轻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风华正茂,儒雅飘逸。”平白觉得岁月这把杀猪刀委实锋利了些,比坊间的传言还要削骨如泥。


连蒙带骗地将他哄走之后,沈衡听到一旁的道道略有些迟疑地问:“小姐,奴婢实在不知夫人到底看中老爷什么?”


一个酸腐呆傻,一个大气豪放,怎么瞧怎么不像能在一窝吃饭的人。


沈衡揉了揉眼睛,极有学问地回了一句:“大概是气质吧。内里的东西,旁人都是看不到的。”换来道道一句:“难为您想得开。”


沈衡笑了笑,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淡然。


沈衡没有告诉道道的是,许多年前,她也问过她娘同样的问题,而且问得更为直白,她说的是:“娘,你是瞎了吗?”


那时她只有九岁,第一次跟着她娘离开挽瑕山庄,见到自己的亲爹。


沈衡的娘是挽瑕山庄的庄主,十五岁闯荡江湖,十七岁便在江湖上扬名,一把双刃剑,一身绯红妆,无人不识。她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眼角眉梢皆是风情。那时候沈衡就常想,能配上娘亲的男子,定然是这世间最英武至极的人物。


然而,就在见到沈括的那一刻,沈衡所有年少的幻想都破灭了。他那样瘦弱,带着文人独有的酸腐,大冬天的,一把折扇扇啊扇的,带起的冷风让她想抽出腰间的短剑捅死他。


可是她娘说,这就是她爹,不管她喜不喜欢,他们今后都要在一起生活。


娘亲将她放下之后便走了。她几个纵跃跳上房梁,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人,心里却暗暗希望他能如深藏不露的大侠一般单脚点地,飞上屋檐,将她带下去。


他确实上来了,但是是用爬的,还死死抱着一个手臂粗的梯子。


“衡儿,跟爹下去吧,这里太高了,爹害怕。”


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最怂的男人,她当时偷偷地想,然后拿着绳子将他吊到了房梁上。


他又是她见过的脾气最好的男人,因为不论她犯了什么错,他都能包容地对她微笑。


犹记得刚回上京的时候,她闯了不少祸,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将一位朝中大员的儿子给揍了。她爹当时摸着她的脑袋说“不要慌,万事有我”,却在她睡着之后,拎着一大堆礼品亲自登门请罪。


她当时全不知情,只知道每次他爹回来,脸上都带着伤。


她追问是怎么回事,他却龇牙咧嘴地说:“我上朝的时候没看路,摔在路边的坑里了。”


沈衡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在次日悄悄跟在他身后,眼见着那个总是将腰杆挺得直直的酸腐书生跪在那位大人的面前低声赔罪。


那时的他只是一名六品殿仪,即使在偌大的皇城之中是那样渺小,也依旧维持着读书人的小小骄傲,却要为了自己不孝的女儿几次三番地卑躬屈膝。


她没有冲上去,只是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痛哭出声。那个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记住,那就是你爹,是一个肯为你卑微,肯护你周全,肯为你舍弃所有尊严去保护你的男人。他不强大,却那样伟大。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衡开始学着端庄,学着乖巧,学着少坑些亲爹。


回忆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纯良的,她不自觉地对道道说了句:“我觉得自己的性子真的越发恬淡了,轻易不会动怒。”话才刚落,就骤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嘶吼。


“沈衡!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坏女人,快些滚出来见我!”


道道看着那个叉腰站在院中的女子,皱着眉头说:“小姐,是户部侍郎的那位千金,估计是听说您跟端王爷出去的事,特意跑来找麻烦的。”


沈衡恬淡一笑,缓缓吐出四个字:“她奶奶的。”


第三章


超度你


说到这位户部侍郎的千金刘雅君,其实她同沈衡梁子结得也不算多深,只不过一个是没吃过亏的,一个是不肯吃亏的,导致两人总是不能和平共处。


沈衡跟刘雅君第一次见面是在左都御史老母的寿宴上。这位老夫人是将门出身,对门第没那么多讲究,便招呼大家在一条红木长桌旁坐下。刘雅君当时与沈衡比肩而坐,初次见面就对沈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原因是沈衡的爹官职太小了,她觉得沈衡跟她同席污了她的排场。


沈大小姐那时候刚学会端庄,蛮大方地由着她多占了一个人的席位,自己埋头吃饭。可是有的人天生高姿态惯了,一边不屑地冷哼,一边教育自己的丫鬟道:“平日里我总说你吃相不好,为的就是提醒你莫在外头丢人。如今你看了这小门小户的做派,可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了。”


刘雅君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光是沈衡,就连在旁坐着的几个官家小姐都听见了,于是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闺门聚会本就是一大堆姑娘、媳妇拼爹、拼家室的场合。坊间说,得了些权势的人都眼高于顶,殊不知,这皇城根底下的“朱门”家眷们,那都是开了“天眼”的。先敬顶戴花翎,后敬罗衣穿戴,所谓的人品德行,就算你有,人家也懒得关心。


道道站在一旁,气得眼圈通红,沈衡却置若罔闻。这一谦让的行为当即让刘千金判定她是怂包,转脸跟旁人讨论脂粉去了。


宴席过半,老夫人命家里的孙女过来招待。刘雅君满脸堆笑,对御史千金说:“前不久刚听说姐姐诞下位千金,怎的今日没有带过来?不知姐姐打算何时办满月酒,也好让妹妹跟着沾些喜气。”


这本是巴结的话,不料对方听了当场就冷了脸,不咸不淡地说:“刘家姑娘还没成婚呢,沾的什么喜气?难不成你人还未嫁便急着沾胎气吗?”未及,也没给个好脸色,直接甩脸子走了。


一旁张都尉的妹妹连忙拉了刘雅君一把,小声道:“你怎的说话这样不知轻重?这位御史千金前些时日生的姑娘是个哑女,为此她遭了夫家不少冷眼,知道的人没人敢提的,快别再说那样的话了。”


刘雅君听后一张脸变得煞白,非但没领她的情,反倒张嘴就骂:“你早知道怎么不与我说?平白看我出丑,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都尉的妹妹平日就是个温暾的性子,好心提点反倒遭了骂,一张脸也憋得通红。没承想那人说得倒越发来了气,直接冲过来就要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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