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危险啊!”秦雳一下子站起来道。
“有东齐水师在,我们就无法过河,不管父皇危不危险,我们都无能为力。”秦雷神色平静道:“现在关口是北上,把我大秦的精锐带回国。”
秦雳一屁股坐下,眯眼望着秦雷道:“你心可够硬的。”
“既然帮不上忙,还是管好自己吧。”耸耸肩膀,秦雷轻声道:“大哥回去休息一下,我会吩咐未时拔营的。”
“要是父皇遇险怎么办?”秦雳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秦雷道。
“天子有天佑。”秦雷垂下眼皮道:“不会有事的。”
“打开天窗说亮话!”秦雳略显粗暴道。
“真有那一天再说吧。”秦雷轻声道。
见秦雷几次回避自己的问话,秦雳哈哈笑道:“原来你也不是不担心啊!”
秦雷并不答话。
“走了。”秦雳起身出了帐篷。
整个一上午,秦雷都窝在帐篷里,与杨文宇几个讨论行军路线,才出帐活动一下手脚,准备午餐,然后拔营启程。
随意的在营中走动,不知不觉便到了龙骧军的地盘。秦雷发现兵士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多是些崇拜与狂热……似乎还有一丝乞求。
停住脚步,他问向一个龙骧军的士兵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那士兵没想到王爷会注意自己,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叩首不止,但秦雷问他,他却只说无事。
奇怪的看看周围,秦雷发现众人面色有异,只道这些小兵看到自己紧张,只好怏怏的离开,没走出多远,却听着那跪在地上的兵士一声杜鹃泣血道:“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哥……”
秦雷站住脚,却没有转身道:“说。”
边上的龙骧军官吃人一般的瞪着那兵士,想让他住嘴。但那年轻人显然是豁出去了:“他们要杀了我哥。”只听他哇哇大哭道:“我哥昨天可杀了五个齐兵啊,他是有功的……”
“为什么?”秦雷的声音转冷,两眼望向身边的龙骧军官。
那军官小声道:“王爷,借一步说话。”
秦雷双脚生根,皱眉道:“在这说就行!”
那军官只好吞吞吐吐道:“启禀王爷,他哥哥重伤难愈……按惯例会有人帮他解脱。”
秦雷拢在袖中的双手一紧,好半天才缓缓道:“大殿下呢?”
“殿下在帐中睡觉。”
“带我去见他。”秦雷沉声道:“先让补刀队都歇歇。”秦雷虽然被推举为总指挥,但禁军各军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也不好直接发号施令,更何况龙骧军还是他大哥的。
军官赶紧照做,把秦雷领到营地中央的军帐外。秦雳的亲兵一见是成亲王,赶紧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便传来老大郁闷的声音:“好你个秦雨田,早上被我搅了梦,就非得还回来不成?”
“来而不往非礼也。”秦雷轻笑一声,步入秦雳的营帐。看着仅着一身单衣的老大,光脚坐在行军床上,睡眼惺忪、胸毛外露。
“打搅了。”在秦雳的对面坐下,秦雷淡淡道:“单独谈谈。”
秦雳一边系腰带,一边轻声道:“听到没有,都出去把守,三丈之内不准有人。”屋里亲兵便躬身退下,不一会儿便传来一声咳嗽,这代表已经准备好了。
秦雷的表情这才严肃起来,沉声道:“大哥,求你件事儿。”
“求我?”秦雳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呵呵笑道:“难得呀,说吧,能办到的义不容辞。”
“能不能少杀几个伤号……”秦雷轻声道:“至少那些能活下来的,就留着他们吧。”对于京山军,他可以要求一个都不放弃,但对于其他部队,他还没这个权力,只能尽量商量。
诧异的望着秦雷,秦雳停下手中的动作,奇怪道:“兄弟,我没听错吧?你要保下那些伤号?”
“也不是全部,只是那些还有希望生还的。”秦雷轻声道:“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既然在战前已经当着官兵发了誓,那我就得遵守不是?”
微一沉吟,秦雳摇头道:“你说的是照顾死难将士的家眷……这我没有异议。”言外之意便是,但规矩不能破。
叹口气,秦雷轻声道:“也许我有些迂腐了,但那些伤号中,许多人可能只是残疾!若不是昨日的浴血奋战,他们又怎会残疾呢?大哥不怕寒了士卒的心吗……”
“你说的是。”秦雳面色严肃道:“但我大秦国力有限,普通士卒尚且养不起,更不能养那么多废人!”说着打量秦雷一番,奇怪道:“方才我还说你心肠硬,怎么突然又软下来了?”
轻叹口气,秦雷起身道:“请大哥把这次能治愈的伤员给我,就算是让我良心好过些吧,反正日行二十里的速度,不会拖累大军的。”
“可以。”秦雳还巴不得呢,但毕竟是秦雷的大哥,不得不补一句道:“这可是个大包袱啊!就算有三千伤号能活下来,你可得管他们一辈子啊!”
秦雷突然展颜笑道:“这么点啊……”便转身出了秦雳的大帐。
只留下愣愣发呆的大殿下。
未时到,部队出发了。
在迤逦而行的队伍中间,是长长的辎重车队,与以往不同的,是大车上还躺着些个伤号,加起来约莫有一万多的样子……
‘伪善啊……’望着兵士们感激不尽的眼神,秦雷心中突然轻叹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