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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Chapter 40(1 / 1)

chater 40从认识靳川的第一天, 朵棉就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他另类的性格, 独特的思想, 以及离经叛道的行事方式, 无一不令她想一探究竟。童年是决定一个人性格的关键。她想,像靳川这样与众不同的人,成长环境也必定与常人不同。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从靳川小姨的口中听到“私生子”这个词, 更没有想到, 这个平静的、充满了阳光和希望的午后, 那段关于靳川的过去, 会经由一个所谓的亲人的口,猝不及防, 在她面前鲜血淋漓地铺陈开。故事的要回到二十年前。靳川的母亲叫靳小兰。靳小兰出生在东北一个叫小邱河的村子里,除她以外,家里还有两个妹妹, 一家五口就指着一亩三分田养活, 生活得贫困而拮据。后来,顺应农村人员外出务工的大潮流,成年后的靳小兰跟着村里的另几个远亲一起来到了j市地处中国南方,全国首屈一指的发达城市。靳小兰自幼生长在农村,读完初中之后便辍学在家务农, 文化水平不高, 也没有一技之长, 只能干一些保洁或者端盘子洗碗的工作。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在人才市场的路边坐了几天之后,一个抄着口本地口音的中年女人找上了她。中年女人告诉靳小兰,她是给一户有钱人家洗衣打扫的保姆,因为儿媳生了孩子需要人照顾,她必须辞工回老家一年。但是主人要她在走之前再找一个保姆顶替自己这一年的工作。主人家经济条件非常好,在寸土寸金的j市,他们住得起独栋式小洋房,家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个佣人和一个司机。出手大方,给保姆的待遇也很不错。中年女人觉得靳小兰年轻,老实朴素又清秀白净,很面善,便问她想不想干这份活。靳小兰欣然同意。于是,中年女人带着靳小兰去了那户有钱人家试工。靳小兰不怕脏不怕累,吃苦又耐劳,很快就得到了女主人的认可。就这样,她成为了那户有钱人家里保姆。一段时间过去了,女主人对这个农村出来的年轻姑娘很有好感,时不时便和她聊天。通过和女主人的交谈,靳小兰知道了,女主人的丈夫姓张,家里的玉石生意做得很大,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在英国读书,年纪只比她大一岁。国外的圣诞节类似于中国的春节,所有学校都会放假,所以那年年底的时候,女主人的儿子回来了。那是靳小兰第一次见到张青山。年轻男人从汽车上下来,挎着一个帆布包,踩着一双帆布鞋,高大英俊,神色慵懒,整个人的气质时髦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原来这就是大城市的“海归”,喝过洋墨水儿,还真是不一样。没怎么上过学的靳小兰很羡慕。张青山是大户人家标准的纨绔子弟,家世好,自身条件也好,在英国的时候身边围的都是些千金小姐或者洋妞,还真没见过农村来的小姑娘。质朴单纯的小保姆很快引起了张青山的注意。他们好上了。农村少女和富家少爷的相遇,这个故事的开头,符合一切梦幻浪漫的童话。然而现实毕竟不是童话,所谓的“王子和灰姑娘最终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仅仅是虚幻的憧憬。靳小兰和张青山的爱情没多久就被张母发现。她雷霆震怒,不留一丝情面地把靳小兰赶出了靳家。张青山原就是玩玩儿的态度,被张母臭骂一顿之后也就收了心,继续回英国上他的学。靳小兰心灰意冷,离开j市回到了小邱河。如果故事在这里画上句号,那么这就只是一个渣男和一个悲情女孩儿的爱情故事。然而,命运最喜欢紧紧扼住不幸之人的咽喉,在回到小邱河的第三个月,靳小兰发现自己怀孕了。靳父暴怒,拿鸡毛掸子把靳小兰打了一顿,然后把她连拉带拽地拖去了街上的卫生站,要她把孩子打掉。靳小兰原本只是一言不发地流泪,真躺上手术台时却不知怎么的,疯了一样地反抗。医生没辙,只好作罢。靳父差点被这个女儿气吐血,一怒之下把靳小兰赶出了家门,要她要么去把孩子打了,要么就永远别回家。靳小兰只好住到了靳母出嫁前的老房子里。几个月后,那个注定要饱经苦难的孩子出生了。靳小兰让孩子跟了自己的姓,给他取名“靳川”。靳小兰虽然是个农村女人,文化程度低,但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她下意识地对靳川隐瞒了他的身世。她告诉靳川,他的父亲是个木工,老实,善良,顾家,很爱她和靳川,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那时,小靳川用疑惑而天真地眼神看着靳小兰,问她,“那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靳小兰黯然回答他,“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于是,那年小小的靳川懂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和其它小朋友很不一样。大家都有爸爸,他没有。日子一天天一年年地过着。靳川慢慢地长大。靳父和靳小兰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善。村里闲言碎语满天飞,靳父视这个未婚生子的女儿为耻辱,两个妹妹也觉得这个姐姐丢了她们全家的脸,从不过问靳小兰和她的孩子怎么生活。就只有靳母时不时偷偷托人给靳小兰送点钱和粮食。于是,小小的靳川懂的第二件事,就是他和其它小朋友很不一样。大家都有一大堆的亲人,吃饭的时候围一桌都坐不完,而他只有一个姥姥。生活就这么拮据地过着。可渐渐,靳小兰发现光靠母亲给的那点钱和粮食根本不能养活靳川孩子长大了得上学。自己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会被人骗,她一定得让靳川接受教育。靳小兰开始一边种地养鸡,一边去街上帮人洗衣服,承受各式各样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从窘迫,到麻木。靳川偶尔会跟隔壁的几个小哥哥小姐姐一起打水漂玩儿。小哥哥小姐姐总是笑着喊他私娃子私生子。靳川不懂什么是私娃子是什么意思,他好奇地去问靳小兰。靳小兰听完以后冷了脸,叫他以后不许再跟隔壁的小哥哥和小姐姐玩耍。对孩子来说,妈妈的话就是圣旨,小靳川不敢不听靳小兰的话,只好乖乖在家里待着。偶尔,跑到田里去捉蛐蛐儿。蛐蛐儿是靳川唯一的朋友。终于,他到了上小学的年纪。靳小兰省吃俭用攒下了街上小学的学费,把靳川送去了街上的小学报道。九月一号那天,六岁多的靳川背着妈妈给他买的新书包走进了学堂,孩子的世界是张白纸,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走出那间砖瓦房,靳川充满期待。而这一天,靳川又听到了“私娃子”这个词。小朋友们脸上全是乐悠悠的笑容,把他围在正中央,拍着手,不停地喊着“私娃子”。靳川皱眉,有点不高兴了,“为什么我要叫私娃子”“嘻嘻。”一个小男生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因为你妈妈不要脸啊。我妈妈说,只有很坏很坏的坏女人才会生出私娃子喔。”小男生越笑越开心,露出一口白牙。后来,小男生被靳川摁在了教室门口,那口雪白的牙,被他一拳一拳打得只剩几颗。于是,小小的靳川懂的第三件事,就是他和其它小朋友很不一样。其它小朋友都不是私娃子,就他是。靳川讨厌别人说妈妈的坏话。有人说,他就打到他们乖乖闭嘴,不闭嘴,就打到他们说不出话。久而久之,敢当着靳川的面喊他私娃子、说他妈妈不要脸的人越来越少,而逐渐长大的靳川,性格也越来越冷,越来越怪,越来越狠。就这样又过了几年,靳川升入五年级。命运的悲剧和狗血在这一年,上演得淋漓尽致长期劳累过度的靳小兰晕倒在了街上,那时天黑路暗,一辆小货车毫无意识地从她身上碾了过去靳小兰的突然去世在小山村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小砖房里搭了简陋的灵堂,看热闹的村民把那间从来无人问津的小砖房围了起来,大家议论纷纷,悄悄观望着灵堂里终于聚在一起的靳家一家。靳母哭得肝肠寸断,说靳小兰走得突然,她最牵挂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孩子。靳川才十岁,还要上学还要生活,希望靳小兰的两个妹妹能收养靳川,给他一口饭吃,供他把初中读完。两个姨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思各异,都没说话。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们展开了一场抛绣球似的拉锯战,又哭又闹,说自己有难处,说自己家连揭开锅都困难,总而言之一句话收养靳川是不可能的。灵堂正中,靳小兰的黑白照片还摆在棺材前面,她清秀的面庞带着微笑,注视眼前的一切。两个姨越闹越厉害。靳川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冷眼旁观。后来,靳母实在听不下去了,夹杂哭腔把两个女儿狠狠痛骂一顿,当场把她们赶出了灵堂,“都给我滚棺材里的是你们的亲姐姐,小川是你们的亲外甥啊,两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你们不管他,我管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他养大成人”靳小兰尸骨未寒,小砖房鸡飞狗跳。靳川淡淡瞧着这一片众生相,忽然一勾唇角,露出一个讽刺到极点的笑容。农村妇人说完,已经哭得连发出声音都困难,她哽咽着,字里行间似乎全是悔恨,“我自己也有个娃,都是农村里种地的,条件都不好,我真没办法啊”对面,朵棉的反应却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她眼帘低垂,一语不发,捧住奶茶杯的两只手,却收紧,用力到骨节处都泛起青白。“小姑娘,阿姨求你帮帮忙,小川能带你去看他姥姥,你俩关系肯定挺好的”妇人忽然伸手想去拉朵棉,俨然把她成救命稻草。朵棉毫不掩饰地躲开了。“”妇人神色微微一僵。朵棉用力咬唇,似乎在竭力克制什么,然后才抬眼看向妇人,淡淡地说:“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妇人愣了下,“你”朵棉盯着妇人的眼睛,扯了下唇角,笑得讥讽而风轻云淡:“我突然知道靳川为什么不接你电话,也不想见到你了。”“”“你太让人恶心了。”她冷漠地道。说完连一秒钟都不愿再和这女人多待,起身,径直扭头走人。拥挤的地铁站人流匆匆,朵棉咬紧了唇,还没从刚才的故事里回过神,一时间,震惊、心疼、愤怒各种情绪在脑子里交织,她甚至全身都在发抖。关于那个人的过去,他的童年,他的成长经历,狗血到仿佛所有不幸都撞到了一起。还真是完美映衬了“造化弄人”“天意难测”这些词。竟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怔怔,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难怪靳川会用那样认真的口吻对她说,人只有足够强大,命运才会对你低头。那时她还觉得有点好笑,心想他一个二十岁不到的人,哪儿来这么老气横秋看破红尘的觉悟。现在回想,才明白。只有曾被命运紧紧扼住咽喉的人才会说出这句话。有的人,只是活着就必须用尽全力,更别说要活得如此耀眼而张扬。无法想象那是番怎样的千锤百炼。朵棉忽然抬起右手捂住嘴,湿了眼眶。下午的补习,老师在上面讲得唾沫横飞声情并茂,朵棉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度日如年算什么,度秒如年才是真可怕。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拿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她立刻抓起书包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教室,到楼下打了个车,直奔和靳川约定的见面地点。摸出手机看时间。下午五点半。打车过去应该就差不多了。朵棉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定定神,坐正之后猛想起什么,赶紧从包里翻出之前买的bb霜和眉笔,对着镜子有些笨拙地开始化妆。好了吧朵棉对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好像左边眉毛粗了点改改。好像右边的又粗了点她皱眉,越着急越办不好事,一双眉毛也越画越诡异,就在她准备进行第七次修改的时候,前面的司机师傅丢来一句话:“到了。”“”朵棉囧,只好默默地收起眉笔镜子,默默给钱,默默下车。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曼谷料理,包间名清柠。朵棉眸光闪了闪,回复:你到了靳川:嗯。朵棉:我马上到。这种场合,顶着副蜡笔小新的眉毛实在是太丢人了。但丢人就丢人吧,他一个人已经等了那么久,她不想让他再继续等。思索着,朵棉走进约好的泰式料理店。身着纱笼的服务员笑盈盈地迎了过来,朵棉报了一个包间名,服务员将她引导过去。“请进。”服务员贴心地为她推开包间门。朵棉抬眼。包间装修风格是十足的泰式风情,窗户半开,夕阳的余晖斜洒进来,里面的人听见响动,微侧头,在一片光影交织中看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很淡。遇见方知有,斯人若彩虹。莫名的,朵棉脑子里蹦出这么句文艺范十足的句子。四目相对,空气里有几秒钟的死寂。服务员关上包间门离开了。“”朵棉移开目光坐到那人对面,尽量让自己遗忘下午偶遇那名妇人的事,若无其事的语气,“你不是说下午要训练么我还以为是我找地方等你。”那头,靳川没答话,只是拿起杯子喝了点儿水,盯着她看,眼神直勾勾的,里头充满兴味。。“”朵棉被看得有点发毛,清清嗓子,自己给自己找话缓解尴尬,“这地方我以前来过,味道还不错。”“化妆了”靳川冷不丁道。“”朵棉微怔,下一秒立刻生出一种小心机被看穿的窘迫,脸微红咳嗽两声,“买、买了眉笔一直没用,顺便,就用一下。”“嗯。”他把杯子放回桌上。啊啊啊居然一眼就注意到了,看来她的蜡笔小新眉真的很醒目。这么重要的时刻好郁闷。“我不太会化妆。”她脸红红的,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于是强行解释:“不过我学东西一直都很快,下次应该就能”“挺好看的。”靳川淡淡打断。“”朵棉一愣。他抬眸瞧她,懒洋洋地挑了挑眉,“你在我这儿怎么都好看。”gd1806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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