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因为她今天帮他打掩护的事?没想到这位平时拽得要上天的大爷居然这么知恩图报……看来以前是她误会他了。他虽然脾气坏了点,嘴巴毒了点,平时还喜欢找她的茬,但他人还是挺客气的嗯。
这么想着,朵棉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摆摆手,仰着脖子说:“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不用这么见外。”
靳川垂着眸瞧她几秒钟,忽然笑了。
朵棉一时晃神。
靳川其人,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那副痞里痞气的表情,和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冷淡冷静的眼神。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笑,破天荒的温和。
不得不承认,他这么笑起来,更好看了。
人声遥远,周围安静,朵棉只感觉到夹杂水汽的湖风吹过她的脸颊。
然后就看见靳川拿掉嘴边的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说说,”他眯着眼,漫不经心的语气,整个人懒懒散散,“你怎么想的。”
浓烈烟味直接扑在她脸上。
朵棉心里忽然有点慌,往后挪挪,“……什么怎么想的?”
“帮我。”
“……只是顺口一句话而已。我这个人比较,同情心泛滥。”她清了清嗓子,“你转来不久,不知道周老师发起飙来多可怕。”
靳川盯着她,挑眉:“就这样?”
朵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跟这双眼睛对视,但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对啊。”
当然是因为这样。
不然……还能为个啥?朵棉有点迷迷糊糊地琢磨着。
靳川听完,回了声嗤笑,故意慢条斯理拖长了调子:“是吗。”
“?”突然阴阳怪气?
“好学生应该都不怎么骗人吧。”他眼神里浮起一丝兴味。
“……”朵棉皱眉,再往后挪挪,用一种看奇怪生物的眼神看着靳川,“为什么这么说?”
靳川那张俊脸往她贴更近,薄唇轻启,淡淡吐出几个字:“谁他妈撒个谎脸都红。”
“…………”@#¥%。
后来,直到秋游结束,朵棉都还在回想和靳川在湖边的那番对话。那人在用一副极其欠扁的语气嘲笑完她“撒谎脸红”之后,便起身径直走人了。可谓是将“扬长而去”之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徒留她呆坐在原地,脸蛋红了白,白了红,最后红红白白活像一条变色龙。
大巴车开始返回学校已经是下午三点。
一群脱缰的马尔被牵到野外放养了大半天,自然都玩得挺嗨,返程途中兴奋劲儿也没消,叽叽喳喳聊个没完。
整车只有两个人很安静。
一个是晃晃悠悠开着车的司机大叔,一个就是朵棉。此时,后者正面无表情地靠在车窗上,消沉。
“干嘛呢你,一句话也不说。”张晓雯往她嘴里塞了一粒妙脆角,自己也塞入一大把,咔擦咔擦地嚼着,“心情不好?”
很消沉的人动了动,转过头,幽幽地认真地问:“撒谎的时候会脸红,真的很可耻吗?”
“……”好友脑袋上升起三个问号,“啊?”
“回答我呀。”她伸手逮住自己软嘟嘟的脸蛋,一捏,“撒谎的时候脸红,是不是特别可耻?”
好友认真思考了两秒钟,正色回答:“当然可耻了。大家都十好几岁马上奔二的人了,撒个谎还脸红?那不是连小学生都不如么?”
“……”闻言,连小学生都不如的人眼底最后的两簇小火苗噗噗两下,终于也彻底熄灭。
更加消沉。
片刻,朵棉转过头,朝大巴最后一排的方向看过去。车厢里闹哄哄的,大家图热闹,几乎都在前面几排挤堆说笑,因此最后一排很空,整排座位就只有靠窗的那个坐了人。
那人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眉心拧着一个结,显然睡得不怎么舒坦。
又在睡啊……
这么喜欢睡觉,晚上是去偷鸡了还是摸狗了?
朵棉暗搓搓地腹诽。
忽然又记起之前在湖边——靳川走出几米远后,忽然又顿步,回过头,调子如常懒洋洋地问:“喜不喜欢吃火锅。”
她被他忽然的回头,和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弄得很懵:“什么?”
“明儿出去吃晚饭。我请。”
其实,关于靳第一的晚饭邀请,朵棉原本是想当场拒绝的。但,最终还是没有。